作者:糖粒小丸
他很聪明,看路季则这花孔雀一般的态度,他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路季则并不是想和赵忻恣闲聊,他摘掉墨镜,笑眯眯的问赵忻恣:“哎……平时你觉得余惘失对余怀礼怎么样?”
呵呵,不怎么样。
但赵忻恣沉默了两秒,没有说话。
他在思考眼前这路姓男人和余惘失的关系,假设他真是余怀礼的亲哥,听他刚刚的口气,好像有些厌恶余惘失这个鸠占鹊巢的人。
赵忻恣脸上温和的笑意莫名变得有些为难,他语气有些迟疑的说:“如果不是哥哥的话,那或许很好……”
路季则眯了眯眼睛,好整以暇的看着赵忻恣,慢悠悠的问:“嗯?这是什么意思?”
但赵忻恣只是对他笑笑,却不再说话了。
路季则看了他两眼,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心里却有了几分计较。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余惘失这个人这么不要脸,亲子鉴定报告都快甩他脸上了,他还好意思装瞎,死握着余怀礼不放手。
但余怀礼是他弟弟。
是他教会余怀礼走路、教会余怀礼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
路季则眸子黑了一瞬,他攥紧拳头想,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疯女人和贱男人,他会陪伴着余怀礼健康快乐的长大,哪怕不聪明也没关系。
自从他有了能力后,他就开始铺天盖地的寻找着余怀礼的下落,可惜却处处碰壁,结果一无所获。
最坏的结果路季则从来不敢去想,他每天都在祈求余怀礼能够健康平安。
但是余怀礼却落到余棹晖这人到底手里,受尽磋磨,变成傻子。
后来余怀礼好不容易熬到余棹晖死了,余惘失这个手黑心脏的贱人竟然成了他的监护人。
路季则想不明白,他的弟弟分明那么善良,人嫌狗厌的年纪里他的弟弟却会为了枯萎的花朵流泪,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弟弟这么可怜?
路季则逼退了眼睛里泛起来的酸涩,在他的指甲几乎深深陷进肉里时,电梯门开了。
陈秘书微笑着对路季则和赵忻恣说:“余总等你们很久了。”
路季则朝她略微点了下头,又看了眼赵忻恣说:“这汤是给余怀礼的?我提给他吧。”
赵忻恣轻巧的躲过了路季则的手,他笑了笑说:“不用了,路先生,这点小事不麻烦你了。”
路季则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他重重地敲了敲余惘失办公室的门,没听到回答后,他拧了下门把手,却没想到直接打开了这扇门。
看到办公室里的场景,他的瞳孔骤然缩了缩,紧接着是巨大的、难言的愤怒,这愤怒几乎要从路季则的胸膛里冲出来。
他捏紧拳头,在余惘失站起来的时候,想也没想就一拳砸在了余惘失的眼睛上。
怎么会这么可怜呢?他的弟弟。
第133章 你要抛弃我吗?
路季则每拳都打的很重,空气中顿时响起来了拳拳到肉的沉闷声音,余惘失在挨了路季则一拳后就迅速反击了。
两人顿时就扭打在了一起。
赵忻恣将余怀礼的衣服整理好,将提着的保温盒放在了桌子上。
他像是根本看不到正打架的那两个人似的,又顺势拉住了想要去拉架的给余怀礼。
他弯下腰,给余怀礼盛了一碗汤,拽了拽余怀礼的胳膊让他坐下,细致的将勺子里的汤吹凉了后,他才说:“小梨,你别管他们,坐下喝汤。”
余怀礼的神情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皱着眉,慢慢垂下眸子,接过了赵忻恣递给他的勺子,喝了一口浓郁的骨头汤说:“哥哥在打架。”
赵忻恣抬眸看了眼还在纠缠的两人,咽下了即将到嘴边的冷哼,面上不以为然的嗯了一声。
啧,打死他们最好。
但是看着忧虑的余怀礼时,他又扬起来了一抹安慰的笑意:“没关系,小梨你别担心。你也知道余惘失有暴力倾向,他打人很正常的,我不就被他打过吗。”
停顿了两秒,他语气莫名可惜的说:“小梨你放心,他们打不死对方的,但是你上去肯定会被他们失手打到的。”
余怀礼又喝了口汤。
别说,赵忻恣这个汤熬的确实不错。
他咽下嘴巴里的骨头汤,语气闷闷的说:“可是哥哥……”
闻言,赵忻恣抬眸看了看路季则,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开口问余怀礼:“小梨,你说的哥哥……是指那个姓路的还是指余惘失?”
余怀礼并没有回答赵忻恣的话,他又慢悠悠的喝了口汤,轻轻咬了咬勺子,眼神慢慢流露出来了几分困惑:“可是哥哥他们为什么会打架呢?”
赵忻恣想到刚刚的场面,心里一时之间冒出来了火气。
余惘失竟然那么不要脸,在随时会有人进来的办公室,竟然给余怀礼口。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
赵忻恣重重地咬了下一下舌尖,才按捺住了自己心里迅速蔓延的、蠢蠢欲动的阴暗,他的嘴唇动了动。
但是余怀礼没有在意赵忻恣的欲言又止,他想了想,自顾自的说,“……是因为我和哥哥做的游戏吗?”
赵忻恣垂眸,久久的凝视着余怀礼,他突然意识到,余怀礼现在已经会主动去思考了。
但他转念又想,余怀礼并不是现在才懂得思考的。
前段时间,自己教余怀礼认识那些字,夜晚给他去读故事书的时候,余怀礼就已经会问他写的那些字,自己读的那些书是什么意思了。
他有预感,余怀礼的智商或许马上就会恢复了。
傻傻的、笨笨的余怀礼他很喜欢,但是聪明的、狡黠的余怀礼他同样心生喜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赵忻恣对这个即将到来的事实莫名感到了焦虑。
“小赵哥哥。”余怀礼又出声打断了赵忻恣心里窜头的不安,他抬眸与赵忻恣对视,嘴里慢吞吞的问:“是因为这样吗?”
那样?
赵忻恣反应了两秒才明白余怀礼嘴里的“这样”是指余惘失给他口被路季则看到的这件事。
他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微微皱着眉,斟酌着该怎么和余怀礼解释的时候,余怀礼轻轻放下了勺子。
他起身,上前随便拉住了一个人的胳膊。
路季则转过头,狠戾的表情在看到余怀礼时空白了一秒,然后骤然松懈了下来。
他顿时伸手握住了余怀礼的手腕,哑声说:“余怀礼,跟我走,你不能再跟余惘失这变态在一起了。”
余惘失扫了一眼路季则与余怀礼接触的手,胳膊上顿时青筋暴起,他死死的攥着拳头,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路季则,放开他。”
话音还未落下,他又攥住了余怀礼的另一条胳膊。
看着并没有反驳路季则的话的余怀礼,余惘失声音很低,就像是祈求一般:“宝宝,我们不要和路季则玩好不好?不要跟他走。”
余怀礼转头与余惘失对视了一眼,他觉得余惘失更想说的可能是“不要抛弃我”。
路季则瞪了眼余惘失,垂眸看着余怀礼有些困惑的神情,皱着眉说:“余怀礼、弟弟。我告诉说,余惘失刚刚是在用嘴猥亵你,这是不对的,这不是一个哥哥该做的!”
余怀礼啊了一声,他看了看路季则,又看了看余惘失:“季则哥哥,猥亵是什么意思?”
听到余怀礼对他的称呼,路季则愣了下,他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声音微微颤抖:“你……记起哥哥了?猥亵就是——”
“能不能别这么犯贱?”听到路季则的这话,余惘失的胸膛起伏了两下,他脸色阴沉沉的盯着路季则,冷嗤了声说,“余怀礼是余,他是我的弟弟。”
路季则的话被打断,他眯了眯眼睛,慢悠悠的笑了起来。
上下打量了一眼余惘失,路季则哈了一声说:“余怀礼原本该姓余吗?你……闫罔市,难道你姓余吗?你们是哪门子的一家人?”
余惘失的脸色越发难看,但是他握着余怀礼的手腕,半分没有放松:“现在——”
赵忻恣随手盖上了保温桶的盖子,看了眼气的身体都在轻微晃动的余惘失,又看了看沿着路季则脸颊落下来的冷汗和他青黑一片的嘴角。
嘴角慢慢挂上了一抹温和的笑意,赵忻恣摸了摸余怀礼的头发,嘴上善解人意的说:“比起争论这个,我想你们更需要去医院拍个片看看……需要我帮你们叫个120吗?”
处在修罗场中心,被两个神经病攥着手腕的余怀礼都有些装不下去无知少年准备探索真相的样子了。
他顺势嗯了一声,边抽出自己的手边看了他们一眼说:“哥哥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嘴角在流血……季则哥也是。”
*
或许是因为两人刚刚对对方都没有手下留情,路季则被查出来了轻微脑震荡,余惘失的尺骨微微骨折了。
余怀礼正坐在余惘失的病床前,余惘失身残志坚的给他削了个苹果,看着眉眼间始终笼罩着一股淡淡困惑的余怀礼,他皱了皱眉,轻声问:“宝宝,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吗?”
余怀礼看着手中坑坑洼洼的苹果,他啃了一小口,诚实的说:“我在想爸爸和哥哥,也在想小赵哥哥和季则哥。”
余惘失不觉得这三个贱人配和自己放在一起,但是看余怀礼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并没有开口打断他。
“我在想季则哥的话,还有书上的内容。哥哥,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同性恋,什么是luan伦,什么是不应该吗?”
余怀礼皱着眉,有些费解的接着说:“我还在想我以前和爸爸亲嘴,和小赵哥哥做“游戏”,还有和你做那些事情,都是可以做的吗?”
余惘失愣了一下:“宝宝?你……我们是家人,我——”
“哥哥。”余怀礼轻声打断了他,“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主角攻如果要是再拿出“我们是家人”、“我们是朋友”的说辞,他可不会再认了。
“余怀礼。”余惘失沉默了两秒,他盯着余怀礼的眼睛,拧着眉头解释说,“同性恋的意思就是男人喜欢男人。但是我们不是同性恋、不是luan伦,哥哥只是喜欢上了你,你也喜欢哥哥。所以那种事情和哥哥是可以的。”
他说:“余怀礼,我们是一体的,我永远在意你、爱你。”
“可是哥哥,那为什么路季则会打你,还说你是变态?”
余怀礼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他皱了皱鼻子,轻轻抚掉余惘失的手,语气深深不解:“哥哥喜欢我,我是男人,哥哥就是同性恋啊,难道说哥不是男人吗?”
顿了顿,余怀礼又轻轻垂下来了眸子说:“对了,最近我想和季则哥去路家呆两天。”
余惘失瞳孔缩了缩,骤然攥紧了手,但是他似乎忘记了手中还有一把水果刀,刀锋深深的划破了他的手心,又瞬间染红了洁白的被子。
但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他盯着余怀礼,嘴唇颤抖着,眼眸中仿佛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哥哥,你的手流血了,我去叫医生。”余怀礼皱着眉,他刚起身,却被余惘失用力地攥住了手腕。
他低头看去,余惘失神情偏执极了,眼神阴翳,失血过多让他的嘴唇快速的失了颜色,但是他依旧执拗的、一字一句的开口问道:“余怀礼,你不会抛弃哥哥的对不对?”
余怀礼看着地板上几乎要流到他脚边的血迹,抚掉余惘失的手抬脚往外走:“你等等,我去叫医生。”
垂眸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又抬头看看余怀礼离开的背影,余惘失的心底掀起来了一阵巨大的、猛烈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