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粒小丸
执行导演喊了临添一声,递给他一根烟:“来根儿?”
临添抬起眸子看向执行导演,捏碎了手里的薄荷糖,他疑惑的出声问:“你们怎么先出来了?不拍了?余怀礼怎么不出来?里面只有他们三个人了?”
一连串的问号把执行导演砸的有点懵,他挠了挠稀疏的头发说:“里面也留了个摄影。可能是因为何皈和余怀礼找不到状态,导演嫌我们在里面碍事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临添看了一眼执行导演往前递了递的烟,自从和余怀礼认识以后,他再也没有抽过一根烟,烟盒里放着的都是薄荷糖,最近他戒烟有了成效,连薄荷糖都很少拿出来了。
可是现在烟盒的薄荷糖都被他捏的稀碎。
临添沉默的接过了执行导演手里的烟,执行导演顺势又给他点燃了。
“他们没脱吧?”临添掐着烟屁股,意味不明的问。
执行导演皱着眉想了想,语气也不甚确定:“余怀礼和何皈吗?好像他们就脱了上衣,穿了短裤的吧?反正这种戏,摄影只会拍他们的小腿和上半身。”
临添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执行导演见临添没什么话要跟他说了,就又去给临添附近的人散了几根烟。
满院子嘈杂的人声都没有落进临添的耳朵里,他手里夹着正燃烧的烟,盯着缓缓上升的烟雾出神。
直到快要燃尽的烟头烫了一下他的手指,临添才骤然回过了神。
……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临添想,为什么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听到房间里面传出来声音?
别说是余怀礼的声音了,哪怕是郭导骂人的声音也好、何皈那贱货的说台词的声音也好,他都没有再听到。
那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中场休息?但为什么门没有打开?
临添眸子沉沉,盯着这扇碍事的门时,脑子里来来回回闪现的全是何皈对余怀礼做出来的那些不正常的举动。
在临添的这些臆想里,他越发确定了何皈肯定会借着这次演戏大占特占余怀礼的便宜。
啧……真想一脚给这破门踹开了。
临添顶了顶上颚,他有些后悔给余怀礼接这部戏了,能拿奖的戏多了去了,他不该听信郭敬的话,说什么保证床戏不会真的来,他们肯定只是装装样子,狗屁!
妈的,都不敢让他们在旁边看着,这不摆明了有鬼。
临添越想越气,他现在这样跟主动把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戴的傻逼有什么区别?他又没有什么ntr的癖好!
大家等的有点无聊,策划和编辑凑够了一车人,打算去镇上吃顿好的。
策划也问了临添要不要去,临添摇了摇头拒绝了,他数着分秒,抓心挠肝的等待里面结束。
在临添心里,这场戏大概拍了有一个世纪之久。
他咬牙切齿的想,这肯定都怪何皈这个蠢货!
何皈同样觉得这场戏拍了实在太久太久了,久到他看着余怀礼的脸时,头脑一阵发昏。
何皈拍了这么多年的戏,没有哪一场戏能与这场相比。
情y与爱y密密麻麻的交错着,布成了一张通电的大网,他的心好像都烧了起来,但因为网的对面是余怀礼,这又疼又麻的感觉就扩散到了他的全身。
空气仿佛都潮湿了起来,那张床就用四条腿架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十分明显,和摄影师挪动机器的声音应和着。
直到和余怀礼终于拍到能让导演满意时,两人浑身都汗津津的了,像是刚从水里才打捞出来似的。
何皈沉默的抽出旁边的道具纸巾,给把半边脸都捂在枕头里的余怀礼擦了擦额头的汗。
余怀礼下意识的打掉了何皈的手,何皈弯了弯眸,反而笑开了。
郭敬的语气平和了下来,他清了清喉咙说:“可以了,这下两场的镜头都有了,你们休息会,回去了之后好好看看剧本,私下里也对对戏,不要再发生这种情况了。”
余怀礼把脸从枕头里翻出来,他的两只手握成了拳,垒在一起撑着下巴,趴在床上眨着眼睛看着郭敬说:“导演,那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再拍这种戏了。”
郭敬对上他的眸子,没忍住笑了一下,虽然余怀礼拍戏的时候要把他气出脑溢血,但是脱戏之后余怀礼还是很乖的。
郭敬清了清喉咙,打破了他的幻想说:“不是,剧本上不是还有一场吗。”
刚刚他提出来让两人假戏真做,余怀礼有些犹豫,何皈看出来了余怀礼的为难,又改口说他们再这样试一试,不行的话再想办法。
他其实不太好直接得罪余怀礼,毕竟周戬之是这部剧最大的投资人,他明确说了自己就是冲着余怀礼会演这部戏所以才投资的。
听何皈这样说,郭敬只能憋着气同意。他抽了根烟,让余怀礼和何皈先交流一下,要是一会开拍了,他们表现还是像刚刚那样,白白浪费他的时间和精力,
郭敬抽完一根烟的时间,何皈就跟他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他其实不信这短短的几分钟两人能有什么质的飞跃的,但是现在看起来余怀礼和何皈大概是聊开了,这次两人一次都没有再NG过。
就是……
郭敬看着余怀礼顿时垮下来的脸,笑了出声,琢磨的摸了摸下巴。
其实他觉得余怀礼和何皈是真的假戏真做了,刚刚余怀礼控制不住泄露出来的那种声音,何皈那种痛苦的表情有点不太像演的……
他又有些拿不太准,毕竟镜头只聚焦在他们的脸上,而且余怀礼和何皈的态度又自然的很。
算了,余怀礼和何皈真doi假doi,都不是他关心的,他只要他镜头里那个最完美的画面。
余怀礼问完,不高兴的从床上坐起来,他蒙着被子,悉悉索索的给自己穿上衣服。
然后他又抽出来了几张抽纸,轻轻擦了擦自己汗津津的鬓角。
哎……拍戏,哎……主角受,哎……任务,哎……人生。
其实余怀礼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心里还对演员这个职业有点向往和期待,但是现在他再也不会有这种念头了。
演戏好难、好累、好疼。
余怀礼觉得拍完这场戏的自己都虚弱了下来。
特别是他们拍戏时,自己不小心进的那一下,何皈这个坏心眼的竟然胆大包天的夹他,如果他再脆弱一点,他就要与何皈决斗了。
虽然余怀礼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而且何皈估计比他还要疼一万倍,但是他还是觉得何皈是在故意报复自己,报复自己之前不理他的事情。
“坏梨……”何皈喊了余怀礼一声。
余怀礼揉了揉耳朵,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看余怀礼故意装听不到的样子,何皈觉得余怀礼实在有点可爱,但是他也知道余怀礼现在估计正在心里偷偷骂他呢。
……拍戏那一会儿,余怀礼进的那一下实在有点太莽撞了,让何皈有些猝不及防。
那一瞬间,何皈的冷汗“唰”的一下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越疼何皈就越清醒,但是在意识到是什么情况后,何皈贪恋的动了动,但是他甚至没有好好品味这种疼痛的感受,余怀礼就又出去了。
何皈去看余怀礼,他的整张脸都控制不住的皱起来了,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气的。
可能两者都有,但是生气的成分更大。
因为在被子的遮挡下,余怀礼重重地掐了一下他的大腿,估计给他掐紫了。
但是想起余怀礼皱皱巴巴看着他的表情,何皈又止不住的心疼他。
他摸了摸鼻子,只套上了条裤子,跟苍蝇似的小声的在余怀礼耳边重复说着“对不起”,又问“现在还疼吗?”
余怀礼磨了磨牙,他觉得何皈这话实在说得有些歧义。
搞没搞清楚,按照正常的逻辑,这话应该是自己来问他!
余怀礼哼哼两声,他转头看了何皈一眼,但是由于尴尬、还有那点虚弱,他现在实在不想看何皈这张脸,就飞速的移开了视线。
然后余怀礼故作大度的摇摇头说:“我没事儿呀何皈哥,拍戏嘛。我出去上个厕所再透口气。”
何皈立马就说:“那我陪你一起去。”
余怀礼瞪了他一眼。
可恶的主角受,他实在太懂什么叫得寸进尺了。
余怀礼下了床,穿上了羽绒服说:“才不用,我又不是上厕所还需要人陪的小孩。”
顿了顿,余怀礼又有些无辜和嫌弃的轻声说:“何皈哥,你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就去涂点药膏吧。”
闻言,何皈愣了两秒,他的眸子弯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余怀礼其实在别扭的关心他吧,不然怎么还会记得嘱咐自己去涂药膏。
何皈想,他自己倒没什么事,毕竟他是男人。但是余怀礼可能也受伤了,他也是男人,他太知道男人那个地方有多脆弱了。
他是不是也要买药给余怀礼涂一下……
余怀礼刚打开门,临添就迎了上来。
“拍完了?”临添握住了余怀礼滚烫的手,低声说。
余怀礼点了点头说:“拍完了,里面太闷了,我不想听郭导说话了,就出来透口气。”
临添垂眸将余怀礼的羽绒服拉链拉到了顶,他瞄了一眼正在跟导演说话的何皈,清了清喉咙说:“何皈的身材咋样。”
余怀礼:……
又问这种烦人的问题,糟心的男人。
“挺好的,八块腹肌。”余怀礼说,“腿上也硬邦邦的。”
临添其实是想用这个问题引出更深层次的问题的,就比如说“这场戏你们是穿着衣服的吧”、“没有假戏真做吧”……
但是余怀礼的这个回答就让他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他的眸子沉了下来。
何皈这个不守人道的下贱男人,他竟然敢让余怀礼摸他的腹肌和腿,他懂得什么是避嫌吗?放到古代他现在就能把这贱货给浸猪笼了。
“哦……”临添不死心的低声问,“我也有八块腹肌,我的腿也硬邦邦的,要是拿何皈跟我的比呢。”
外面有些冷,余怀礼双手插兜,把小半张脸藏进羽绒服里:“这没有可比性。”
……什么叫没有可比性?
临添嘴角的笑容微微颤抖着,他跺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现在想冲进房间把何皈给手刃了。
余怀礼戴上帽子,看着临添这幅样子,弯了弯眸子。
临添和季麟不一样,季麟经常吊儿郎当的问自己说“某某某是不是比我好”,但是如果自己真附和他的话,季麟面上笑眯眯的,会说“好呀好呀,其实我也觉得你们挺配的”,半夜他就敢自我厌弃到用刀划胳膊放血玩。
临添不是季麟这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添把自己代入到“三”的位置上了,所以临添看谁都觉得他们像是三的预备役。
他很喜欢问自己这种虚无缥缈的问题,余怀礼一开始怀疑他是有什么不得了的癖好,但是临添那副表现又不像。
在慢慢相处中,余怀礼大概明白了点临添的心思。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他从周戬之那边偷来的骗来的,他很怕自己会被别的男人用同样的方式给骗走,所以就控制不住的一遍遍试探。
在自己这边试探的结果不如他的意的话,临添那一肚子无处发泄的怒火就冲着那个他自己提出来的男人去了。
余怀礼想,这样也挺好的,让他找点事干,别总想着和他做床上那点事。
想到这个,余怀礼觉得他又有点虚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