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李自言
“我有时候不知道要?怎么和?你沟通了,奥兰德,”魏邈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才能思考,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你认真地考虑过?完整的结果了吗?你有考虑过?周围虫的感受吗?”
——是成年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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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厨房出来,谁也没有先说话,奥兰德径直跪在地毯上,这已经是他熟练的步骤,魏邈懒得?理他。
他平静地掏出一本书,随意地翻了两页,书页留下一道折角,又将书随意掷到茶几上。
思绪一片纷乱,他没想过?以奥兰德的骄傲,能用假吃避孕药这种手段来逼迫。
太有创新能力了。
太阳穴一跳一跳,久违的疲惫感涌来,他实?在不想和?奥兰德再吵,毕竟对方还揣着蛋,但又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可归根结底,这件事并非是对方单独的错误。
魏邈半蹲下来,笑着叹气:“要?不我给你磕一个吧,奥兰德?”
奥兰德垂下眼,睫羽落下,不发一语。
沉默。
触及到他关键利益时,只剩下这样无声的对抗。
魏邈也不说话了。
“您不想要?他吗?”奥兰德艰涩地问。
好不容易构筑好的保护屏障在顷刻间垮塌,他不懂为什么,只是平生?从未遇到的恐惧袭来,像是被攥住喉咙,连带着心也被提了起来。
“你都自己决定?了。”魏邈闭了闭眼,平视着他,“奥兰德,意外和?刻意隐瞒是两码事,我希望你能清楚这两者?的区别。”
奥兰德的下颌线条绷紧,眼眸晦暗不明?,过?了很久,攥住魏邈的手,轻轻地说:“那我把他打掉。”
原来不喜欢么。
那为什么对维恩这么好?
……不要?不理他。
心脏被厌恶和?愤懑填满,他觉得?维恩碍眼,为什么要?在他的雄主?面前表现出那副模样?
他有损害到对方的利益吗?
魏邈冷不丁被逗笑了。
他说:“维恩这两天不开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奥兰德茫然不解地看着他,蓝色的眼睛也跟着失去神采。
“或许不是你主?观意愿想要?造成的。”魏邈说,“但这样的情绪,如果我们提前安抚过?他,原本不会诞生?。”
二胎的父母会提前给第一个小朋友画好饼,让小朋友保持期待。
“你会介意我是否只有你一个伴侣,我也会介意这一点。”魏邈问,“那维恩介意我们是不是只有他一个,很难理解吗?”
他觉得?荒谬,也觉得?寒意铺面。
就像是撕开一座机器的骨骼,想要?剖开那个跳动的心,但真正打开之后,只剩下冰冷的一堆金属,和?一块操纵的芯片。
这块芯片的程序指令说爱他,于是生?成了一堆路径。
可维恩也是奥兰德的亲属。
为什么能做到这么事不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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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落在前庭。
伊维·科维奇笑意柔和?,陪温弥享用完午餐,恰好看到利亚大步流星地从走廊行来,树影从窗前越过?,利亚停在他身侧,径直问:“雄父找你谈话了?”
“嗯。”伊维斯文地点点头,笑着回答,“关于我未来的命运。”
温弥懒洋洋地侧过?脸,问:“什么命运?”
“您不知道吗?温弥阁下。”伊维抬抬眼睛,说,“我被雄虫保护协会强制匹配了。”
温弥一口沙棘汁没喝完,警醒地伸出耳朵,问:“强制匹配?”
……这玩意儿如今还有市场吗?
那他这个年纪,未婚,还是雄虫,岂不是相当相当危险?
“当然。”伊维伸了个懒腰,眼眸的笑影一闪而逝,慢条斯理地回答,“为了家族的荣耀,我也只好答应了。”
利亚眼眸黑黝黝一片,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温弥焦躁地咬了咬嘴唇,问:“你被匹配给了谁?”
伊维·科维奇说:“莱尔阁下。”
“噗”一声,温弥的沙棘汁猝不及防地从嘴里喷了出来。
第122章 责任
伊维适时递上餐巾。
温弥擦拭了一遍水渍, 斜斜睨了伊维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脸挺熟,名字忘了。
“我叫伊维, 温弥阁下。”伊维收起笑容, “这已经是我第三遍向您介绍我自己,您记得这位雌虫的名字吗?”
他?扬扬手,指了指利亚的方向。
温弥对利亚兴趣淡淡,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句:“我当然知?道他?是谁。”
偶尔看到, 吓都吓死了,还用得着伊维考校。
伊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好吧, 这真?值得伤心。”
温弥阁下的记忆只有?短暂的保质期, 隔得久了, 会把一些无足轻重的雌虫删除。
利亚黑沉沉的目光俯身?凝视着伊维,平铺直叙地问:“你疯了?”
雄虫保护协会强制匹配的内容概不?外传, 但那份文件直接寄到了第二军团的案头,他?想装看不?见都没有?机会。
这件事恐怕很快便会在一小簇最有?底蕴的贵族之间, 掀起轩然大波。
伊维将那份被染脏的方巾随意地投喂进扫地机器人口?中,说:“诚如你所说, 总要向上搏一把。”
温弥已经打?开光脑, 随意地问:“是雌君吗?”
……莱尔总不?能?升了级, 反倒消费降级吧。
伊维诧异地回头,旋即笑了笑。
“雌侍。”他?说, “那位先生我可惹不?起。”
他?起身?欲走,利亚却冷不?丁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手臂薄薄一层肌肉隆起,那双锋锐的眼睛审视地打?量过伊维的周身?,不?需要精神力来辅助, 骨骼便承受重压,稳稳地控住他?的行动。
伊维站立不?动,回转过头,问:“这是什么意思?”
利亚·科维奇是家族板上钉钉的继承者?,但毕竟也只归属于继承者?的范畴,他?们这一代拥有?继承权的后代,两只手都数不?完。
他?们是彼此最直接的竞争对手。
“你的路径改得太快了。”利亚·科维奇叙述道,“以你的现有?的职位,不?需要走这种捷径。”
强制匹配?
雄虫保护协会不?会蠢到这个份儿上,得罪一位主?动降职的审判长,对这个协会不?会有?任何好处。
除非是伊维·科维奇自己的提议。
他?的语气惯例平稳,伊维一只手放进西装口?袋,目光带着怜悯之色。
“算捷径吗?”他?笑着说,“我觉得可以赌一把啊,莱尔阁下又不?喜欢雌虫待在家里。更何况,这并非出于我自身?的意见,而?是家族整体的考量,他?们提出,我接受……利亚,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家主?呢?”
他?挑挑眉,说:“猜猜你的雌父,为什么不?推荐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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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不?久之后,便停下了。
奥兰德静静地看着他?,他?浑身?在抖,感受不?到外界的温度,但跪在地上时,竟然莫名给了他?一些支承的安全感。
他?的手紧紧蜷缩在一起,像是说服自己,又像是说服魏邈,低声说:“……我之前不?清楚,我没想过维恩会因?为这件事胡闹。”
这是一件小事,不?是吗?
那双眼睛像是被打?碎过,碎成?了几片断裂的镜面,镜面模模糊糊,但断裂的边缘却能?割破手心。
他?也开始疼起来。
够了。
“……柏布斯家族需要继承。”魏邈垂下眼,把多?余的情绪压回去,问,“有?很多?种体面的方式,值得做到这一步吗?”
虫族鲜少有?把幼崽打?掉的传统,繁衍被摆在首要地位,哪怕担负工作,雌虫怀孕的负担也并不?算太重,十月怀胎,一月破壳期,除非雄虫签字,否则医院不?会提供这项业务。
生下来,接下来的路便要靠幼崽自己去走,具体的情况不?能?一概而?论?。
奥兰德当初怀维恩时情绪反复,忙得连轴转,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一个含着泪意的强吻混合着眼泪,沾湿了他?的面颊,空气里潮湿、稀薄,魏邈被他?这样剧烈的情绪爆发裹挟,冰冷的吻封住他?的口?,奥兰德跪坐在他?的怀里,一点一点,莽撞地封住他?的口?。
“您不?能?这么想我。”他?尾音在抖,一遍一遍重复,“您不?能?这么想我。”
好疼。
他?太愚蠢了,等一手炮制的事情发生,才发现是错的。
怎么办?
如果早一天把维恩送走,或者?稍微安抚一下这个难缠的幼崽,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可是他的雄主回来,都不?和他?说一声。
精神力像是窜进一股电流,紧接着,大海裹挟着浪涛,魏邈当真?体会了一把虫族的**强度,他?被拘得动弹不?得,听奥兰德喃喃说:“您使用我好不?好?把我当成?玩具来用。”
维恩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