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圆圆圆的园
他浓密的眼睫抬起,视线顺着皱起的白衬衫往上看。
破空的冷风从盛时羡脸庞吹过,盛时羡一惊,他下意识抬手想要防备,还是被攒足了力道的拳头一拳砸到脸庞。
盛时羡闷哼一声偏过头,他还未有动作,腹部又挨了一脚。
裴度对他毫不留情,直接将他整个人都掀翻到了旁边。
“咳咳……”盛时羡咳嗽不止,他脖颈上的铁链猛地拉紧,被贩子拖着往后拉。
“你个贱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我今天打不死你!”贩子从地上爬起来,他一边咒骂一边拉紧盛时羡脖颈上的铁锁。
盛时羡抱紧自己的脑袋,他预感到将要发生的事情,又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老板,你是不是该看看我的伤都给我咬烂了啊。”
裴度折起衣袖,他将自己被咬得几乎要露出骨头的手腕露出来,眸光从盛时羡转移到了贩子身上。
“让他和我一起去医院检查,我要确定他没有把我感染。还有医疗费,你也要付。”
贩子脸色阴晴不定,盛时羡这个异种留到现在也没卖出去是有原因的,除了断了一条腿,他的身体情况也比普通的异种要低劣很多。
原本想趁人没有发现把他低价卖出去,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贩子咽了口唾沫,突然将手上的铁链扔到了裴度脚旁。
“我已经给他打过疫苗了!医院我不会去,你要去就带着他去!”
裴度接过铁链,盛时羡惹了事,这个贩子可不会帮他兜底。至于去医院检查,更加不可能。
这类异种贱卖活动归根到底还是人口贩卖,属于违法范畴,这个贩子绝无可能暴露自身。
裴度也没有和贩子过多纠缠,他达到目的,拉了拉自己手上的铁链,“起来。”
铁链撞击的声响在空气中细碎响起,盛时羡低着脑袋,短暂沉默后顶着受伤的脸颊踉跄站起。
裴度视线从他右边一条扭曲变形的腿上划过,他侧过身,开口道:“你走我前面。”
盛时羡没说话,他走路慢又不稳,像囚犯一样拖着死气沉沉的脊背往前走。
围观的人自动给盛时羡让出了道,这个异种当着他们的面把一个普通人咬了,不仅咬,还咬出了骨头,简直是疯狗。
更何况他身上的病毒不知道会不会引起癌变,他们都避之不及。
裴度跟在盛时羡身后,他看着盛时羡明显瘦削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了他在颠书上看到的内容。
【人生起伏无常,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失去所有,不过如此。】
【饱受屈辱,亦不过如此。】
裴度微蹙眉头。
盛时羡……难道是狗
裴度有些怀疑,他走了一段距离,手掌摸进了上衣口袋。
那里面有一个录音笔。这本是用来记录黑市的交易所用,外面还附带了层紧急情况的报警装置。
裴度握住口袋里的录音笔,直到带着盛时羡走进一处不显眼的拐角,才找到录音笔上隐藏的报警装置按了下去。
几分钟后,一队警察从外冲了进来。
“都不许动!把这些人口贩子都抓起来!”
“异种留下,其余人带回去!”
“都别吵——砰!砰!砰!”
枪响的声音刺破天际,人群里的尖叫声混乱短促,又快速随着枪口处烟雾的飘起而戛然而止。
裴度抄了一条隐蔽的小道离开,完全失去人性的异种会被集中枪杀,他还不确定盛时羡现在的情况。
病毒感染后会有过渡期。这段时间内他们会和兽类无异,也是所谓的丧失人性期。他们会无目的地攻击咬杀所有事物,因而必须枪杀。
盛时羡五官未变,身上没有长出其余组织,也能维持常态直立行走,看着还残留人类的意识。
但他又会像野生兽类一样龇牙咬人。
裴度手腕处的伤口还在作痛,他看向前方,盛时羡右腿的骨骼断裂,走进巷子后就支撑不住地跌倒到了垃圾桶旁。
“盛时羡”裴度保持着与他的距离,没有靠近。
盛时羡单手扶着墙壁,他面庞全埋进黑暗,只声音低微道:“痛……”
裴度站在他身后,他拉下衣袖挡住伤口,将铁链在自己手上绕了一圈。
盛时羡暗中注意着裴度的动作,他嘴里的尖牙些微发痒,像是在回忆之前舌上血液的味道。
等他靠近,咬进他的咽喉。
也能饱餐一顿。
盛时羡无意识地弓起身体,他嘴唇张开,露出尖齿的一角。
裴度犹豫几秒后还是走了过去,盛时羡眸子紧盯着他,手掌已经蓄力握紧。
裴度走近时脚步顿了顿,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枪,给枪上满子弹后才继续往前走。
盛时羡身体一僵:“……”
“哪疼”裴度右手摆在身旁,枪口正对盛时羡眉心。
盛时羡连忙收敛表情,他捂住自己扭曲变形的右腿,过了几分钟才再度开口:“……腿疼。”
裴度了然,他单手扯下自己领口处的领带,掰起盛时羡的下巴便用领带从他吃痛张开的唇口处朝后环绕一圈,最后拉紧打了死结。
领带是高档的料子,平滑,舒适,拉紧时却还是让盛时羡被迫绷起的咬肌感到酸涩疼痛。
他眼眸带着几分狠意看向裴度。
裴度无视他的目光,他确定了盛时羡咬不到他,才在他面前蹲下身:“上来,我背你走。”
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这事裴度最擅长。
盛时羡呼吸沉重,他眼中的情绪变了又变,最后还是试探性地上前趴到了裴度背上。
第6章 不明所以
裴度避开了他右腿伤口的位置,他开口问道:“盛时羡,能认出来我是谁吗”
盛时羡戴着手铐,他收紧臂膀的肌肉,这样被裴度背着还是感到不适。
他闻言敛下眼睫,裴度下半张脸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他只能看到老旧灯光下裴度弧度清晰的耳垂。
盛时羡头脑一片空白,他嘴唇被领带绑着,只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裴度本来就没指望盛时羡能回答,他问这个问题只是想确认自己领带绑得紧不紧。
盛时羡没有听到裴度的声音,又加重声音唔了一声。
他想开口说话,也想裴度把领带给他解开。
裴度侧首,他托着盛时羡的大腿把他往背上推上去些,还是没有理睬他:“别唔了,口水全流我脖子上。”
盛时羡:“……”
他喉结滚动,干脆偏过头不再动作。
苟且偷生飘在裴度身边,它身上的蓝光色彩柔和,照亮了前方昏暗的道路。
蓝牌上面的数字已经减少了七天。
*
裴度把盛时羡背回了自己的房子里面。
外面的医院对异种的筛查严格,别说盛时羡,就连被咬的裴度也有可能受牵连被抓。
他将盛时羡随手扔到沙发上,盛时羡闷哼一声,他黝黑的眼眸涣散,额头冷汗涔涔。
裴度看向他的右腿,盛时羡裤子膝盖处的血液已经干涸,部分布料紧贴着内侧伤口,与烂肉混搅在一起。
“你到哪了”裴度拿出手机,他找到之前的号码,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便拨了出去。
“在路上啊。”对面的人很快接通,汽车的鸣笛声间断响起,他语气里颇有抱怨的意味,“你要不要看看时间,现在凌晨一点了都,你最好有什么大病要治。”
裴度看向自己的手腕,他开口道:“我被异种咬了,你快点过来。”
“我靠!”齐晟声音都高了上去,“你不会要变异了吧这得加钱啊。我冒着生命危险来给你治……”
“别啰嗦,快点来。”裴度扯了下嘴角,他挂断电话,将齐晟的噪音彻底断绝。
盛时羡脸色惨白地瘫倒在沙发上,裴度看了他一眼,走上前把绑在他嘴上的领带解开扯了下来。
“别咬。”裴度眼眸紧盯着他,他慢慢拿回领带,“再咬绑你一天。”
盛时羡咬肌酸涩刺痛,他嘴边领带刚刚解开他就要抬头龇牙,听到裴度的话,他些微抬起的头又僵硬地低了下去。
裴度抽了两张纸,他坐在盛时羡对面,三两下擦干了盛时羡嘴角堆积流下的水渍。
“你知道我是谁吗”裴度又问了一遍。
盛时羡半边脸埋进沙发里面,他眼珠转向裴度,裴度进门后就摘了口罩,露出底下线条不甚锋利的五官。
干干净净的,脸上没有沾血也没有伤口。眉眼间尤其寡淡,带着些冷漠又假意温和的意味。
盛时羡盯着他看了几秒,嗯了一声。
裴度笑:“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盛时羡:“……”
他没有说话。
他说不出来。
裴度就知道他在不懂装懂,他看过盛时羡紧张到细微颤抖的嘴唇,放缓了语调又问道:“那你呢你不知道我是谁,总知道你自己是谁吧”
盛时羡这次思索的时间较长,他顶着裴度探究的视线,硬着头皮开口说话:“……省市县。”
他说的很快,裴度没听清:“什么”
盛时羡见状心脏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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