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小太监 第104章

作者:日暮为安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成长 读心术 穿越重生

西疆被岐岸的阴招弄得防不胜防,为了防止他再继续暗度陈仓,于是西疆剩余各城皆开始自城内横挖地道,这样无论他们从哪个方向挖都会被拦截。

岐岸自然也明白,因此他这次并没有再让士兵直接挖到西疆城内。

而是利用头车一边开挖地道,一边立柱架梁,防止塌方。

这次只把地道挖到了城墙下方,并没有挖过去,而是在地基三五尺处把里面的土石掏空,积薪于内,然后在撤退之前,纵火焚之。

所以这次的守城虽然吸取了前两次经验做好了万全的守城准备,然而没想到的是还没开战便发现城墙的根基不知为何突然摇摇欲坠,紧接着城墙竟轰然倒塌,石土飞扬,一时间城上士兵死伤无数,然而还没等他们回过神,就见城外无数南鄢士兵已经直接从城墙坍塌后的缺口处冲了进来。

西疆的守城计划连二连三地失败,重要的城池被一一攻破,岐岸便也一路来到了西疆的都城,也是最后一座还未被攻破的城池,池城。

西疆气候湿润,水域颇丰,池城便是因为池水如玉带一般将整座城池环绕其中而得名。

若是想要到达池城,必先过河,而河上的桥已经被炸掉了,明显是在阻拦他们过河。

若是冬日河水结冰他们还能从冰上过去,可惜现在还是夏天。

这么多士兵,若是没有桥根本无法过河。

其实事到如今西疆已经必败无疑,但还是炸掉桥梁,死守城门,这便是要和岐岸死战到底之意。

岐岸见状叹了口气,果然和他预想中的差不多。

他原本还想若是他们主动肯降大家都能少一些伤亡,但西疆明显是要死战。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留情,下令让士兵按照定好的计划截断河水,修筑堰坝,全力蓄水,建造长渠。

池城是西疆的都城,也是最后一道防线,虽然池河把南鄢的军队暂时拦在了城外,但谁也不知道到底能拦多久,所有人明白,一旦城破便是亡国之时,因此他们所有人都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他们等来不是南鄢涉河而过的军队,而是自西向东淹没而来的河水。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视为母亲河的池河有朝一日竟会向他们伸出爪牙,岐岸新修的长渠将河水引入池城,大水如决堤般灌入城中,径直冲破了东北城郭,城中数万军队百姓直接被冲进河中,池城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而也是在此时,南鄢的军队攻入城中,占领池城。

西疆国破,天下一统。

消息传回鄢都,举国欢庆,岐岸的威望一时间达到顶峰。

每日都有无数人涌上街头,期盼军队早日回城。

虽然不想承认,但千尧心底也有些期盼他早日回鄢都。

毕竟岐岸这一仗打了快三个月,时间真的一晃一晃到了秋日。

街上终于有了新鲜的糖炒栗子。

千尧每日都会买一包,然后分给店里的伙计吃。

在不知道买了多少包糖炒栗子后千尧终于听到了大军班师回朝的消息。

军队回鄢都那日,城门大开,无数百姓涌上街头迎接。

大概是举国欢庆的缘故,今日的生意格外好,因此千尧原本有些走不开,但最后还是没忍住撇下了酒坊的生意出去看了一眼,可惜并没有看到岐岸。

不过也是,他是皇帝,无论什么时候安全都是第一,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人群中。

虽然没有见到皇帝,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热情。

大军班师回朝这一日,鄢都整整热闹了一日,并且之后的数十日里岐岸都是所有话题的中心,因此千尧想不听到他的消息都不行。

然后他就听到了陛下不知为何自从回朝后便停了早朝,已经许久未见朝臣。

“大概是累了吧。”有人说,“陛下这次的攻城之计环环相扣,精妙绝伦,必然是花费了极大的心力想出来的,加上又是御驾亲征,亲自指挥,定然累极,陛下也是人,想要休息一些日子也无可厚非。”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陛下从不是耽误政事的人,你说陛下不会是受了什么伤吧?”

“应该不会,毕竟完全没有听说过任何陛下受伤的消息传出来。”

“那是为何?”

“谁知道呢。”

“哎呀,都别瞎猜了,陛下正值盛年,又是天命所归,定然没事。”

“陛下虽是盛年不假,可是至今后宫空无一人,也没子嗣,你说万一……”

“快快闭嘴,不想活了,说的什么混账话。”

“哎呀,是我失言了,自罚一杯。”

“……”

千尧听到这儿,手指突然软了一下,竟有些剥不开手中的栗子壳。

一旁的小麦子见状接过了他手中的栗子替他剥了起来,剥好后才重新递给了他。

千尧接过咬了一口,这会儿的栗子果然最甜了。

小麦子则继续帮他剥栗子,一边剥一边问道:“哥哥,你最近怎么这么喜欢吃栗子?”

千尧这才反应过来最近栗子确实买的有点多。

“没什么。”千尧把手中剩下的栗子全部塞进嘴里,这才回道,“就是有点想吃了。”

小麦子闻言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继续给他剥起了剩下的栗子。

千尧今日实在吃了太多的栗子,到了晚上撑得有些吃不下饭。

于是便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走着走着便忍不住抬头看起了院中的那棵树。

此时已经入了秋,树上的叶子也跟着变得枯黄稀疏,只有枝干依旧直直向上,透着一股不服输,确实很像他在北朔时院中的那棵树。

千尧不知道岐岸到底什么时候去的那座小院,只是突然有些好奇彼时的他站在院中望着那棵树时在想些什么?

当然这其实也不是他目前最好奇的。

他最好奇的其实是岐岸如今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儿千尧再也有些忍不住,哪怕此时已经夜色深沉,还是回房磨了墨,提笔写了一封信托寒一转交给岐岸。

千尧不想显得太担心,因此只是写了一些恭贺的话。

毕竟目前也没有明确的消息说岐岸真的受了伤,所以千尧也不好一上来就问他有没有出事?

然而没想到的是千尧一连等了许多日岐岸都没有给他回信。

千尧这下真的忍不住,叫了寒一想要问问岐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然而寒一却说他如今只负责保护千尧,对于皇宫内的事一概不知。

千尧闻言也没了办法,犹豫半天后才问道:“那你能不能帮我进一趟宫里?”

寒一依旧摇了摇头。

虽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千尧还是不免有些失落,然而没想到的是寒一紧接着却说道:“您自己就可以进去。”

“我?”千尧有些不明所以。

然而寒一却很肯定地回了句,“是。”

“可是我怎么去?会被拦下来吧。”千尧还是不解。

“不会。”寒一回道,“您还记得陛下送您的那块玉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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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尧戴着那块海牌,抱着一袋栗子,真的就这么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宫。

虽然已经提前知道岐岸下过命令,见牌如见他,但千尧看到这么顺利,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岐岸送他这份礼物时可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他。

所以他到底还瞒着自己多少事?千尧决定一会儿要全部问清。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却根本没机会问。

一入宫才知岐岸在到达西疆时便生了病,但他身为主帅,自然不能显露出任何不适,因此一直都在强撑,后来攻打池城时病得更加严重,却还是亲自督建堰坝,挖渠饮水,直到城破那日才终于支撑不住。

“生病?生的什么病?”千尧闻言一颗心瞬间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差点没拿稳手中的东西。

“原本只是沉疴旧疾,但西疆地势复杂,毒虫遍地,陛下刚一到便不慎中了瘴气,各种病势纠缠,才致一病不起。”莫存像往常一样,不偏不倚地向他叙述了实情。

“沉疴旧疾?”千尧听到这儿更加不明,“什么沉疴?又是什么旧疾?从前陛下身体不是很好吗?何时有的这些病?”

莫存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了头去。

千尧看他的反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许久都没有声音。

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问道:“和我有关吗?”

莫存似乎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岐岸,然后像是无奈一般轻轻叹了口气,“您还是别问了。”

但他这样反而引得千尧更加好奇,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何岐岸旧疾事关自己?他甚至都不知道岐岸何时生的病。

“莫总管。”千尧再次问道,“您就告诉我吧,陛下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存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垂眸望着地面,许久,才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抬头看向千尧,问了一句,“您以为陛下如何只用三年便打下的北朔?”

千尧闻言一窒,好像明白了什么。

果不其然,莫存接下来的话便是,“我知您那三年并不好受,但其实陛下也是同样日日煎熬,没有一日不殚精竭虑,为了早日占领北朔,陛下想了无数种方法该如何攻破溟关,最后明知危险,但为了加快进程,还是选了最危险的一种,虽然陛下早有一统之志,但其实原本是不必那么急,但因为您在北朔,他才恨不得将那三年压缩成一日,宵衣旰食,夜不能寐,以致积劳成疾。”

“是为了早日把我抓回来吗?”千尧有些艰涩地说。

“不是。”莫存闻言立刻摇了摇头,“陛下是怕,怕您出事,其实这世道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安稳,流寇,山匪到处都是,所以陛下日日都担心您离开了他的庇护后会出事。后来您到了北朔,他更加忧心,既担心会在战场上遇到您,又怕交战时会伤到您,所以攻破北朔时还下了死令,不许士兵屠杀城中任何百姓。虽然陛下总说把您抓回来便杀掉,可是真的抓回来后,他又何曾真的伤了您?”

莫存说着不知想到什么,轻轻叹了口气,“那三年陛下将北朔的地图看了无数遍,派了无数人一城一城去寻,但那时的北朔尚且不归南鄢管辖,因此陛下的人很难渗透进去,他怕找得太大动干戈会引得有心人对您不利,便撤了兵只敢暗中搜寻,后来甚至放出口风,说您已不在人世,就是为了尽最大可能护住您,但后来放出口风后却又开始害怕,生怕一语成谶,真的害了您。”

“后来攻打溟关时陛下亲自坐镇,虽然只是佯攻,但为了逼真,陛下还是亲自率兵攻城,那溟关是北朔最后一道关卡,因此城中士兵皆抱必死之心,战况激烈异常,陛下也负了伤,但陛下为了急着入城,甚至等不及将伤养好便直接率兵进入朔都。为了找您更是马不停蹄地推行腰牌和路引,还将您的画像分到各级官府,凡是与您相似者都要画下来送到陛下那里。彼时陛下刚刚攻下北朔,每日忙到焦头烂额,分身乏术,身上还负着伤,却还是每日抽出时间翻阅上百张画像,只为找到您,陛下其实并不喜欢北朔,但因为您在那里,他还是一直在那里待了下去。”

“但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陛下那么辛苦才找到您,但最后只是因为您不愿意,便又放了您。”

莫存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说完便闭了嘴,静静地等着千尧的反应。

千尧则已经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从前在北朔时那些觉得奇怪的地方并非是他在自作多情,岐岸竟真的花了这么多心思来找自己。

“冷。”一道呓语打断了千尧的思绪。

千尧低下头,然后就见岐岸眉头微蹙,看起来难受不已。

千尧不是第一次知道岐岸怕冷,但如今终于知道了原因。

于是连忙像是从前还是小太监时一样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果不其然,岐岸的身上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