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枕孤舟
胸口闷闷的一片,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心跳却愈发地加快了速度。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绷着,精神和肉|体都很疲惫。
冷风吹拂过来,带着些微湿的潮气,皮肤却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热得吓人。他把双手置在腿心,懒洋洋地瘫着背,视线没个焦点地注视着前方空无的夜空。
有点反胃,想吐。
还好今晚上没吃多少东西。
他哀怨地想,
怎么感觉他好像才更像那个被许清琢这条毒蛇盯上的倒霉蛋。
他试图清空自己的脑袋,那些属于别人的经历却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扼住了他的喉咙。
直到轮椅的声音打破了喧嚣的风声。
林知屿迟缓了三秒钟,才机械地抬起头,闻声回望。
牧绥在月色之下静静地注视着他,不置一词。
林知屿的心跳骤然慢了下来,擦过他耳边的风也好似变得悠远。他坐在桥上,无声地与牧绥对视着,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情绪和混乱的内心世界,都好似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牧绥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他冲着牧绥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甚至有些疲倦的笑,赖唧唧地问道:“牧先生怎么知道我在这?”
轮椅无声地推进了几步,停在了林知屿面前。牧绥的手掌在扶手上一按,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
“猜的。”他的手指拨过林知屿散落在脸颊的碎发,温柔地把它们勾到耳后。指尖轻轻擦过脸颊和耳廓的皮肤,林知屿感受到了一点痒意,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影视中心这么大,可不好猜啊。”林知屿说道。
牧绥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着他垂落的眼,和迷惘的神色,低声说道:“是累了,还是不开心?”
林知屿摇了摇头,说:“有点累,堵得慌,没有缓过来。”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似乎不太擅长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脆弱的情绪,又朗声问道:“不过感觉应该是演得不错的,您好像也看了很久。”
牧绥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沉默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下一秒,林知屿身体一僵,毫无预兆地被拉入了一个怀抱。
按在后颈上的手没有多少力道,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林知屿的下巴抵在牧绥的肩上,懵懵地眨了眨眼睛。
贴在皮肤上的衣服布料很柔软、很舒服,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清雅柔和的白茶香水窜进了他的鼻腔,混沌的神思都好似豁然开朗,变得清明起来。
月光透过枯枝的缝隙洒落下来,映照在两人身上,悄然无声的夜色中,牧绥身上的温软气息将他安抚到了极点。
好似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拥抱更让他心安的地方。
第77章
牧绥的怀抱很温暖。
手指不轻不重地在后颈的软肉上捏着, 像是在抚慰一只猫。
林知屿感觉自己脑袋里那些淆乱的思绪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细细的风声,却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般遥远。夜色变得幽深又宁静, 时间都仿佛在在这一刻暂停。林知屿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像是游荡在空中不知所措的气球,终于被重力拽回了现实里。
但能真切感觉到的只有贴在脸上的柔软,和牧绥身上似有若无的香。
心跳一点一点地慢下来,呼吸也逐渐畅快。
林知屿甚至有些发散地想, 难怪有人会说拥抱是比牵手、接吻还要让人心动的事情, 两颗心紧密地贴着, 严丝合缝的胸膛几乎要和对方共享体温和气息, 呼吸缠绵地交汇,心跳慢慢同频,好似血肉都要融合在一起,惬意得叫人上瘾。
他呼出一口又轻又柔的气, 眼里蓄着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亮晶晶的一片, 眼下的潮红比拍戏时还要艳上几分。
“谢谢您的安抚。”林知屿的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几分。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变化,牧绥的手指在他的发尾上轻轻拨弄一下,然后松开了箍在了他背上的手。
林知屿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偏过头揉了揉自己的脸, 擦开眼角的湿意。
“要回去吗?”牧绥问道。
林知屿点了点头,像是理智回归之后, 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散落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 但是牧绥还是借着微弱的月色看出了他脸上的羞赧,他轻轻笑了一声, 俯身压近了一些,问道:“要不要去我哪里?”
林知屿的脑袋忽然宕机,总觉得这个展开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他们不是刚刚才抱过的纯洁关系吗,怎么一下子剧本好像急转直上,飞驰到了他想象不到的地方去。
牧绥替他整理了下散乱的发丝,望向他的目光促狭又柔和,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解释道:“吃点东西而已。”
林知屿脸一热,感觉之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好像又回来了一点。
但说实话,他对去牧绥的房间好像并没有什么抵触。
“嗯……”他拖着音,思考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
牧绥见状,伸手拉过他松垮的外套,说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他提前通知酒店在他的房间里准备好了食物,林知屿跟在他的身后,一进门,顿时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诱人香气,还混杂了一点酒香。
几盏柔光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小食整齐地摆放在茶几中央。
林知屿沿着沙发走了半圈,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到牧绥挪开了红酒,又问他:“想喝什么?”
林知屿看向他手上的红酒,说道:“其实喝酒也可以的。”
他只是讨厌酒桌文化,倒并不是讨厌喝酒。大学的时候隔壁专业的同学在操场上摆摊卖鸡尾酒,他可没少去关顾,都快混成了人家的VIP熟客。有一段时间,他妈妈每次给他打电话,一开视频就能看他到捧着一个透明杯子把鸡尾酒当奶茶喝,差点担心他哪天变成个酒蒙子。
不过后来那些同学“金盆洗手”,林知屿就跟着戒了。
他扫过牧绥身后的吧台,上面还放着威士忌和白朗姆之类的酒,突然就起了其它的心思。
“要么我给牧先生调酒吧。”
牧绥闻言,诧异地挑了挑眉,问道:“你会这个?”
林知屿犹豫了一下:“……会吧?”
反正自己喝也毒不死别人,大不了在拉上一个牧绥受伤,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各类酒的价格,当即就开始diy。
套房里什么都有,基本上常见特调的原材料都能找到,林知屿做完一杯自由古巴,小酌了一口,感觉味道还算不错,于是又乐颠颠地去做下一杯。
牧绥从餐盘里拿起了一个橘子,慢条斯理地在林知屿旁边去了皮,递到他的面前。
林知屿正研究着屏幕上酒的比例,两只手都被占得满满当当,牧绥冷不丁地来了这一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当是给自己吃的,埋下头边用嘴唇衔着一瓣橘子,接了过来。
牧绥的眼皮敛了敛,视线扫过自己还悬在半空中的手指,盯着林知屿的下唇没有说话。
林知屿倒酒的动作一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颊瞬间泛红,眼神混乱地瞟了两下,想去看牧绥的反应,又有些闪躲。
牧绥笑了一声,转身重新去拿了一个橘子,说道:“那个是想给你调酒的。”
林知屿咬了咬嘴里的橘子,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他慌乱地把酒往量杯里一倒,又接过牧绥重新剥好的橘子,丢尽塑料杯里,握着捣棒的手用了十二分的力,像是要把自己对上一个橘子的怨气都发泄在它兄弟的身上。
牧绥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静静地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贴心地没有再打扰。
他开了客厅的投影,随遍播放了一部电影。
等林知屿玩够了,才终于端着他的“杰作”坐上了沙发,只是由于刚才的那个插曲,他之前所有的想法都被抛在了九霄云外。他埋头就着酒一股脑地往自己嘴里塞着桌上的食物,视线一秒都没有在幕布上停留,更不知道耳边咿咿呀呀地讲了些什么。
吧台上的酒度数都很高,林知屿的脸颊很快就泛起了热,偏偏他刚才调制的不只两杯,喝完了一杯,便伸手去拿下一杯。
牧绥手边的酒还没饮完一半,就看到他把第二杯喝得见了底,不由地开口提醒:“你这样喝很容易醉。”
林知屿抱着杯子,幽幽地看了过来。
他缩在沙发的直角处,脱了外套,下半身搭了一条毛绒绒的毯子,大抵是酒劲上来,眼中氤氲着一层薄雾,漆黑的眼珠湿漉漉的。
有点像森林里遇见生人后无措的鹿。
“可我现在还很清醒啊。”他说道。
牧绥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没有急于开口,只是轻轻地把轮椅挪到他的旁边,眼睛望向窗外,像是在思考什么。
电影的声音还在响,可林知屿依旧没有听清任何台词,他被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静寂搞得有些不太舒坦,低着头静静地啄着杯沿。
牧绥轻轻抿了一口他调的酒,有些甜,带了点果香,不太合他的口味。薄唇上沾染了一点酒液的光,结果一刚抬眼,就看林知屿放下了手中的这杯,又拿起了另一杯。
“少喝点。”他抬手挡下了杯口,把它往下压了压,“你要是真醉了,我没办法送你回去。”
林知屿掀起眼皮看他,感觉牧绥好像在不经意间又向他靠近了一点。
他下意识地退回了那个直角的位置,酒杯仍然被紧紧地捏在了手里。
林知屿想要说什么,却只觉得一阵轻微的头晕,像是缺氧,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酒精的热度在体内扩散,带来一种轻飘飘的眩晕感,身下的沙发好似变作了柔软的云,将他整个人都托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迷离的眼和通红的脸太像喝醉之后才会出现的情况,牧绥也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揶揄地问他:“不喜欢我靠近吗?”
林知屿直视着他,脑袋嗡嗡地响,神思确实是清明的,可血液却像在酒精的驱使下躁动了起来,心中涌现出了无数念头。
这一回,他总算听清了电影里的台词,是一曲《牡丹亭》唱词。
“似雾濛花,如云漏月,一点幽情动早。”【注1】
他恍惚地抬起头,只看见电影的主角们在葳蕤昏黄的烛火掩映下,情意缱绻地搂在了一起。人影交叠,暧昧的水声伴随着婉转的唱腔,热汗情色地滑过皮肤,肉|欲横流。
沸腾的血液终于冲上了他的大脑。
牧绥偏头,目光扫过他潮红的脸颊,最终停留他被照得像是琥珀一般的眼睛。
“在想什么?”
大概是气血上涌,谢景遥说的傻他再也装不下去了,来不及思考任何,冲动地开了口:“在想,牧先生是不是、喜欢我?”
他抱着酒杯,还是盘腿窝着的姿势,目光清凌凌地对上牧绥的眼,光影浮动,他眼中的不知是忐忑多一些,还是好奇多一点。
半晌,牧绥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才发现吗?”
时间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这一次林知屿是真的听不到一点声音了。
像是掉进了洪流里,所有的理智、逻辑都被甩得一干二净,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晚上开始,再到后来夜里的那个吻。
他很想问,您那天是不是故意的。
也很想问,是从什么时候?
但最终演变成了一句干涩的:“为什么啊?”
牧绥直勾勾地盯着他,反问:“那你呢?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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