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禾煦子
齐涟笑了,特别捧场地说:“好霸气哦, 长官。不过平白无故遭人恨了, 你总得给我点补偿吧。”
贺禛极为认真地看了看齐涟,从头看到脚,大约是从未见过如此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看了好几眼才收回。
说话间飞行器也在一处别墅前停下。
贺禛是艾格斯星的执行长官,住的地方不必多提, 不说是富丽堂皇如城堡也应是寸土寸金,事实上直到入住前齐涟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当从飞行器下来,穿过未经打理过的、已经成了杂草野花聚集地的花园,绕过已经停了水的喷泉,最终虹膜解锁,来到因家具过于少、而显得极为空旷的屋中时齐涟终于没忍住笑了。
齐涟对着贺禛打了个响指,满是打趣地问:“长官,请问你家是遭小偷了吗?还是说故意走的这样纯天然装修风格,但……未免过于朴素了些吧?”
贺禛知道齐涟是什么意思,这套别墅是上面分配下来,历任执行长官都居住在这,事实上贺禛平日鲜少回来,惯常住在会议大厦,这栋别墅说是摆设也差不多。
贺禛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看着齐涟。
齐涟也静静回视着,过来小会儿,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样干瞪眼有些傻,只好淡笑着转过身背对着贺禛举起手:“好好好,我投降,我认输。”
齐涟这个人没下限惯了,完全不觉得丢人,道歉速度快得惊人:“你就别和我计较了。”
贺禛:“……”
贺禛在面对齐涟时时常无话可说,撂下一句房间在二楼转身上了楼。
齐涟站在原地,看着贺禛高挑身影在楼梯上投下长长一道,摸着下巴欣赏了会儿直到贺禛退出视野才迟迟离开。
齐涟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睡过好觉了,不是在被绑架的路上就是在藏身的路上,一路颠簸终于得了一个安逸环境,这觉睡得深沉直至日上三竿才醒来。
洗完漱齐涟轻车熟路摸到厨房。厨房配有集成系统,齐涟输入指令犒劳了自己一顿美味早餐。
尽管别墅内家具摆件一个手指头都就能数过来,算得上家徒四壁,但别墅内的装修却是没得说,餐桌对面就是一扇到顶的玻璃,映出花园。
昨夜看得不仔细,今日再一看,这野草丛生的花园虽然乱,但花枝枝桠自然向上生长,对比千遍一律的精致花圃多了丝野蛮与生气,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齐涟喝着热牛奶无声一笑。
吃过早餐齐涟沿街步行到一处通体白色,仅在最上方有一个红色十字架的建筑物前。
艾格斯星医疗中心。
昨日佐群带贝拉到医疗中心做了全身检查,情况如何齐涟并不知晓,今日有空正好来看看情况。
佐群提前与人打过招呼,齐涟报了贝拉的名字就有人带领他乘坐光梯前往贝拉所住的单人病房。
贝拉的情况不错,不说容光焕发也是面色红润。
等领路的医护人员退下,齐涟才在贝拉身边坐下:“看样子还不错,医生怎么说。”
贝拉笑得灿烂:“医生说我的身体没有大碍,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突然赶到我就成了小白鼠了,哦,还有贺长官。”
“我本来觉得自己身体没问题,但没想到昨日才到医院我就开始心慌心悸,脑袋也疼到爆炸……”
贝拉话匣子开了,开始用极度匮乏的语言展开描述:“就像是身体里有一把火,要把我烧得连一个细胞都不剩,我当时都怀疑自己要猝死。”
齐涟越听眉头皱得越深:“最后是这么解决的。”
贝拉下巴朝上一抬,喏了声:“现正打着镇定剂呢。”他声音越来越低,跟说悄悄话似的:“我不知道那群医生给我打的是什么药,但这药见效特别快,我怀疑把我卖了我都支付不起。”
“医药费先不用担……”齐涟话猛然掐断,死盯着贝拉因起身而露出的锁骨,直把贝拉盯得令人发毛。
“你看什么呢?”
齐涟控制好表情,隔空点着贝拉锁骨:“你这是什么?纹身?”
贝拉顺着看过去,瞬间一声我草:“这什么玩意?啥时候出现的?我怎么不知道?”
贝拉身形消瘦,锁骨轮廓清晰,只见71两个黑色数字烙印在锁骨处。
贝拉指腹使劲摩擦,锁骨都擦红了也没有消失,“我靠,怎么回事?!贺禛……不会是贺禛吧!我靠,这不会是什么非法实验吧! 71是我编号!我靠靠靠……不能吧,我才出虎……”
眼看贝拉越说越离谱,齐涟赶紧叫停:“你是非要把你这些不切实际的猜测搞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吗?”
齐涟嘲讽完贝拉立马消停了,哭唧唧地看着齐涟。
齐涟头一疼,虽然贝拉话说的不靠谱,但这个凭空出现的数字似乎只有实验编号这一种解释。
贺禛……
齐涟是完全不信的。
齐涟稳住贝拉,出了病房,一路避开监控神不知鬼不觉摸到一针管,再次回到病房后齐涟从输液瓶出抽出五毫升不明液体,再一次警告贝拉:“你那些胡言乱语最好谁也别和谁说。”
贝拉在嘴巴上一拉,ok。
离开医疗中心齐涟从随手从路边拦截了一辆飞行器,他现在做强盗是越发熟练了。
艾格斯星仅是一颗C级星球,科技水平并不算高,之所以被列为重点关注星球除了其优越的战略位置外,就是由于它丰富的矿产资源。
黑水窟位于下城区,因不合理的矿产资源开发导致无论是河流水源亦或者是空气均受到污染,导致居住在黑水窟的百姓生活困苦,常死亡于各种疾病。
飞行器停在路边,齐涟抽出匕首时刻警惕四周,原因无他,在常年阴暗逼仄的环境中,黑水窟不仅是一处贫民区,它也在滋生罪恶。
但很快齐涟就发现他想多了,艾格斯星的黑水窟并未如他想象那般混乱无序,相反这里整洁有序,商铺临街而开,每隔三米设有空气净化装置,来往的行人虽不如A星区富裕却也是不是一副病态之色。
齐涟逐渐放松,匕首收进袖中。
进过经过近日的相处,他早已发现贺禛并非主星人人口中阴狠毒辣之人,但在如此鲜明的对比下,他避无可避的一愣一笑,再次感叹以及肯定,贺禛这个人真的需要重新做评估了。
穿行街道,来到一处酒馆。
酒馆的调酒师就是老板,休闲衫配半长发,发尾一个小揪,看见齐涟手撑在调酒台上笑说:“这位客人是第一次来吧,正好赶上新品上市,椰林伏加特,由凤梨与柠檬汁调成,后面有座位,随我来吧。”
齐涟从善如流地跟着老板前往后台,后台都是独立包间,包间门一合,老板立马换了话题:“你怎么跑到艾格斯星来了,审判长正四处派人私下打探你呢,你倒好。”
齐涟开起玩笑:“怎么,冯哥,你要告状?”
“那到没。”冯聿桉很够意思:“只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回是什么事需要用到我?”
“冯哥你这么可就伤感情了。”齐涟说着说着自己先装不下去了,乐了:“还真有事。”他从口袋中掏出针管和一张纸:“我现在不方便,需要冯哥你帮我查一下这针药剂的主要成分以及作用。”
冯聿桉接过药剂和白纸,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龙飞凤舞71两个数字。
齐涟说:“这个数字应该是某种人体实验的编号,大约是……”估计了下贝拉年龄:“从27年前到现在。”
“不是什么大问题。”冯聿桉应完才道:“我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但一定要先保证好自身安危。”
“我知道。”齐涟挺惜命的:“冯哥,你再帮我向那位远在主星的审判长大人传个消息呗……”
齐涟将在τ星的事完完整整讲了一遍,才说:“我怀疑联盟军部出问题了。”
冯聿桉面色也是一变:“没问题,我会如实禀告审判长的。”
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其间冯聿桉看了眼手表果断打断还在喋喋不休的齐涟:“说说吧,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竟然让你吞吐犹豫上了,莫不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他胡乱一猜:“贺禛?”
齐涟一刮鼻子,暗道熟人就这点不好:“”那什么……借我点钱呗。 ”
冯聿桉一愣,然后哈哈一笑,由于齐涟账户不能被那位审判长大人严防死守,果断给齐涟拿起不少现金。
从下城区离开后齐涟又去了趟医疗中心,然后绕路到了会议大厦,他正准备去找贺禛,忽然瞥见某个模糊人影。
那人三十岁左右,鹰钩鼻,浑身充斥这股傲气,脚步匆匆前往一家餐厅。
主星的人来了?
齐涟倏然想起贺禛半个月前将陆咏德这个倒霉蛋扣下的事,看来是主星派人做交涉了。
齐涟伸个懒腰,正要避开,下一秒就见一架飞行器停在餐厅门口,接着乔语寒从飞行器上下来,与那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一同前往楼上。
乔语寒为什么会和主星的人有交集。
他现在还不能暴露身份,这张脸一旦碰上主星的人那就真玩完了,只计划着倒时给贺禛提个醒。
执行长官大人公务繁忙,一个人在家也无聊,齐涟一个在外面逛了整天,顺带了解一下艾格斯星的风土人情。
齐涟晚上七点就回别墅了,他本以为贺禛怎么也得晚上九、十点才能到家,万没想到别墅外一片灯火通明,贺禛早就到家了。
门开了,齐涟将保暖大衣挂在墙上,见贺禛在沙发上办公,腹诽了句还挺忙才问:“长官,你吃晚饭了吗?”
很忙的长官大人上下一顿扫描齐涟,最后问:“你衣服从哪来的?”
“不知道,凭空出现的。”齐涟绝不承认是他已经穷到没衣服穿了,只能偷穿贺禛的衣服,也幸好两人身高、体型相似。
贺禛不说话了,只盯着齐涟。
齐涟又认输了,走到沙发旁,余光一瞥发现贺禛看都是些陈年档案,他没多想,推着从医疗中心买来的小圆罐到贺禛眼前:“用这个来交换,你看行不?”
小圆罐不大不小,立在茶几像个圆墩墩的小蘑菇,光滑得在灯下亮着盈光,像是施了一层釉。
贺禛知道它里面装的是什么。
某些话在某些人身上总能轻易说出口,但在贺禛身上难如登天,他只会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一整天都在外面?”
“对啊。”齐涟在沙发坐下,开始惨兮兮地抱怨:“我去医院看了贝拉,然后又向贝拉借了钱。这个冻伤药超贵的,比在τ星还要贵,不过医生说根除冻伤,长官你要不要试一试。”
嘴里没一句实话。
这是贺禛给齐涟的判断。
贺禛的眉眼冷漠肃然,脸上鲜少出现情绪波动,开心、悲伤之类大众化的情绪很难在他脸上寻到。
齐涟曾经觉得他也感受不到,但后来,仔细一想,他其实是能感受到,比如在看见贺禛挂在裤腰腰袢那颗玻璃种带翠宝石时的暗潮涌动、在τ星第一次送上冻伤药时的意外之色……
再比如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贺禛的心情在下沉。
齐涟这个人其实挺有眼力见儿的,但这个眼力见儿的对象一换贺禛,齐涟就开始疯狂徘徊在贺禛底线边缘,就好比此时此刻,齐涟又没眼力见儿地想要阻止它下沉。
“试试一试嘛,长官。”
齐涟勾上贺禛拇指。
“你也不亏的,嗯?”
齐涟轻车熟路摘下了贺禛的皮质手套。
灯光从别墅内打进来,将曾经的伤痛照得无所遁形。
贺禛下意识一躲。
“我找了好多人打听,才问到的。”
齐涟蜡烛贺禛冰凉的指尖,阻止他的退缩。
“好不好啊。”
齐涟笑得灿烂,一眨不眨看着贺禛打开了冻伤膏的盖子,顺利、成功地涂抹到了贺禛僵硬的手关节。
冻伤膏冰冰凉凉,乳白色的膏体在冻伤的位置打圈涂抹,最后化开。
明明已经达成了目的,齐涟却仍在说:“求求你了,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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