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禾煦子
商辂就知道。
这人一个眼下接近于无的黑眼圈都能叫上半天,更何况是破相的可能,这对一只臭美的孔雀来说无疑是拿捏了他死穴。
买了碘伏和红霉素软膏,商辂在一旁付钱,施灼顺手接过店员递来的塑料袋,这一系列太自然出药店门商辂才意识到问题,是施灼受伤需要消毒涂药,为什么是他付钱?
虽然他不差这点钱。
商辂琢磨的期间,施灼已经坐到路边用棉签沾上碘伏往自己脸上涂抹了,说是涂抹也不太准确,他这动作更像是戳,像是必须在脸上戳出一个洞才罢休。
商辂站在身后默默看着施灼,从施灼被风吹的像是蒲公英一样乱晃的头发,到一节清瘦白皙的脖子,再到如此条件,施灼也没忘在马路上垫张纸再坐上去。
嗯……谨慎,也细心。
这两词按在施灼身上有种别样的化学效果,好比施灼衣柜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他看不懂,欣赏不来,但不妨碍施灼穿上时他觉得好看。
商辂乐了声,从施灼绕过去,接过施灼棉签:“过来,给你涂。”
施灼古怪地看了商辂眼:“你这么好心?”
“你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商辂说:“我要不好心能来派出所接你。”
“那是因为我夸你了。”施灼才不上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录音了。”
商辂佯装惊讶:“哇,这你都知道。”
施灼不敢置信:“靠!你真录了?”他刚只是为了怼商辂随口一说。
这人,商辂手拿着沾有棕褐色碘伏的棉签,避无可避地想,能不能别再瞪你的眼睛了,我知道你的眼睛很大。
“假的吧。”
施灼抱有希望的样子太逗,商辂偏过头抖了下肩膀,乐过两声才转回,棉签抵在施灼颧骨伤口,忍着笑点头说:“嗯,假的。”
施灼一口气没下去,又见商辂眼中笑意正浓,急于求证的他推开商辂小臂:“你别笑。”
还有碘伏的棉签一不小心在施灼伤口上画了下,一道不合时宜的划线破坏了美感,商辂一手捏住施灼下巴说:“我不笑,你也别动。”
冷淡的声音从头顶覆盖下来,带上点磁性,施灼盖在头发丝下的一双耳朵不受主人控制地悄然一动。
【叮! 】
【心动指数+10%,HE+10%,HE总进度已达28%。 】
10%……
商辂手上动作一下停了。
他中断的突然,施灼转头看他。
施灼长得出挑,尤其是那一双眉眼总带着股骄矜气,像是没见过苦的小少爷,眼瞳干净又清澈,一对视,就生出无限好感。
商辂站起身扔着了棉签,然后从施灼手中接过转有软膏的塑料袋,塞进施灼不离身的双肩包,拉链拉上,他重新看回施灼,叫道:“施灼。”
这一声太严肃了,施灼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虚张声势:“干什么?”
商辂说:“你可长点心吧。”
这话施灼就不爱听了,“我哪里不长心了。”
施灼在据理力争,但配上昂头的动作以及说话间一张一合的嘴唇,看起来不想是不服,反倒像索吻。
很没道理的联想。
但商辂就是联想到了。
人之所以是人,因为许多时候情感会战胜理智,动作也会先于意识拔得头筹,在商辂意识到他做了什么时,他已经右手虚握成圈,用带有温度的手在施灼脑袋上敲了一下。
施灼眼睛里带点茫然,不明白商辂为什么好端端地敲他脑袋,只当是挑衅:“你揍我?!”
商辂:“……”
那点旖旎氛围瞬间全随着施灼这句话消失了,商辂扫了施灼眼,用不含情绪的口吻说:“你哪里长心了。”
赶在施灼发作前,商辂拎着施灼书包起身,顺手把施灼屁股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药膏回去自己对着镜子涂,不想破相记得定闹钟,一日涂三次。”
“知道知道。”
在B校区和施灼分别后,商辂又乘坐十几分钟校内公交才赶在寝室熄灯前回宿舍。
回宿舍掏出手机要去洗漱,施灼给了他了两条消息,一个图片,一个文字。
图片是施灼握成拳头的手。
-我心有这么大!
商辂扶着书桌乐了几声,他是不是该夸施灼一句,这人居然还知道人的心脏和拳头一样大。
神经病啊,这人。
黎高阳和华霄纷纷看过去,“发生什么喜事了?”
“没事。”商辂没对提,给施灼发了两字:厉害。
这周周五晚上最后一节课上完,外婆给他来了电话,背景是外婆家自建小二楼的后院菜园。
“小辂,国庆来外婆家吗?”外婆今天刚六十五,年轻时在妇联待过,退休后就过上了田园生活,没事种种花,喂喂鸡,生活好不快活。
外婆拿着手机转了几圈,从地里的草莓照到一路向上爬的柿子,最后一拍圆滚滚的西瓜:“都成熟了,就等我外孙过来吃呢。”
商辂从外婆眼角皱纹划过,笑得应下:“行,一放假我就立马提着行李坐上回江宁的高铁。”
外婆开心了,满意了,又问:“小灼和你一块回来吗?”
话题变得突然,商辂卡了一下才说:“不知道。”
外婆一皱鼻子,吹胡子瞪眼:“不知道不会问问嘛,你和小灼打小就认识,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怎么上大学反而生分了,这可不兴。”
商辂就静静听着外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我一会儿问问?”
“快去快去。”
这撵人的态度,商辂无奈笑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施灼才是他外婆乖孙。
和外婆挂了视频后,商辂打开和施灼聊天框,他和施灼聊天界面还停留在那天晚上。
-国庆回江宁吗?
施灼回他一个问号。
-我外婆叫我问你。
-不回去,记得帮我向外婆问好。
商辂回了个嗯,想了想又添上句:小院的西瓜、草莓、柿子……都好了。
施灼回复的速度变慢了,最后给他甩了个手拿一米长刀的火柴人,一刀捅死一个蓝色荧光的火柴人。
商辂发了个问号:揍我做什么?
施灼回:叫你馋我。
商辂:“……”
商辂放弃和他不在同一频道的人交流了。
商辂提前买了票,国庆第一天就和任项明上了高铁站,从J市到江宁有四个小车车程,两人买的同一个位置。
商辂靠窗,列车启动后他眯了半个小时,打开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朋友圈重合率高达99.9 %,都是回家车站的视频和图片。
商辂有一搭没一搭的点赞,在所有车站图里看见张燕麦搭配牛奶的早餐图,看背景,是寝室。
视线往左一移,是施灼头像。
商辂顺手点了个赞,摄像头对准窗外拍了一个十秒视频发了朋友圈。
隔壁座的任项明还在睡,商辂也跟着又躺了会儿,大约半个点过去,点开朋友圈一看,有不少消息,其中一条是施灼给他视频点赞,并回了他一个紫色恶魔的emoji表情。
从恶魔嘴角裂开弧度来看,是满满的恶意。
幼稚。
第134章
商辂和任项明在幽径弄堂分道扬镳,任项明与外婆家隔了一条街,算是前后邻居。
对比他是半路转学到江宁三中,任项明和施灼才是真正的从小一块长大,从幼儿园就开始在同一家上学,甚至大学都报到了一块,只是这两人貌似不爱穿同一条裤子,任项明明显要与与后转来的商辂关系要好得多。
外婆家在弄堂深处,商辂也有半年没回来了,但这条街的街坊邻居彼此熟悉得连孪生狗的都能分辨出名字,遑论商辂这么大个人。
商辂回来时正赶上午饭,白色的烟袅袅升起,一路问候声不断,商辂背着一个包一一问好多可算是走到家门口。
外婆嫌弃小二楼厨房逼仄,不敞亮, 就在前院支了口大锅,手里的铲子舞得虎虎生威,烟味与香味全都飘出十里。
商辂打开小铁门,远远叫了声外婆。
外婆炒菜动作立马停了,手在围裙上一摸, X光似的将商辂从头扫到脚,一拍商辂肩膀:“行,没瘦!”
商辂说:“哪能瘦啊,学校伙食好,不胖就不错了。”
外婆也跟着笑了笑,眼尾自然生长的皱纹拖长,勾了出笑意:“跟我估计的差不多,再有二十分钟菜就好了,二楼房间也收拾妥当了。对了,记得和你爸妈打个电话,我一声不吭就把人宝贝儿子拐跑,指不定怎么埋怨我。”
商辂手指在背包带上一划,“你女儿和女婿没那么小心眼。”
“去去去。”外婆开始撵他打视频了:“厨房有洗好的柿子、草莓,不够自己去后院摘。”
“知道了!”商辂边往屋里,边对屋外的老太太扯脖子喊说。
小二楼是木质楼梯,踩在上面吱呀吱呀响,伴随着这种带着岁月的声音,商辂一步两个台阶推开门。
这是一间三、四十平米的卧室,一侧放着纯蓝色的床上三件套,木头书桌对着窗户,白色窗帘系在一侧。
商辂推开窗,清晰空气与淡淡花香一同涌入肺中,二楼窗户视野很好,能看见隔壁人家的露台,露台上空荡荡,只有几个灰褐色的小石头。
与外婆这种喜欢种菜的闲散退休人员,隔壁家后院种着不少花草,虽然商辂一种花的名字也叫不出来,但不妨碍他觉得这花好看好闻。
高三转到江宁那年,他办的走读,深夜学累了就喜欢开窗户闻闻带着花香的空气,然后见窗户正面那个小格子还在亮着灯,便提起精神继续学。
商辂手在阳台上一摸,深觉自己有病,以他的成绩江北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却还是为了点胜负心和施灼熬到凌晨一二点,第二天纯靠咖啡和毅力续命。
把包放在房间,商辂就去前院帮忙,他不会做饭,也就能帮烧烧火,但他没用过这种老一辈使用的土灶,呛了一脸灰,然后被外婆灰溜溜撵回客厅,指着他说:“小辂啊,你不帮忙就是在帮忙喽。”
商辂只好安安分分地坐在客厅,一会儿还要吃饭,外婆提前洗好的水果只吃了一个皮球柿子。
柿子、草莓、灯笼果……各种自家种的水果沾着亮晶晶的水珠,构成一幅色彩多姿的油菜花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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