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世界遗忘后我成了救世主 第39章

作者:山横小青野 标签: 强强 年下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而周祈溪身旁,站着一个小女孩,十来岁的模样,谢仞遥也无比熟悉,正是唐豆子。目光掠过两人,谢仞遥去看站在她身后的四位侍女,却在瞧见了一位后怔了怔。那侍女也瞧见了他,亦是愣了一瞬,紧接着回过了神,她对谢仞遥眨了眨眼,就移开了目光。谢仞遥心中顿时有了数,他凑近顾渊峙,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周祈溪后面那个,是沉沤珠。”

第48章

沉沤珠是怎么成了周祈溪侍女的,谢仞遥并不清楚。但见她在那里,他就放心了许多。他们这边人越多,胜算便越大。

按照唐清如的说法,他们一行人都进了这个幻境。既然沉沤珠在,那么玉川子贺泉和月悟也应当就在这周围。此时离辰时尚早,空地上已经来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谢仞遥和顾渊峙一起,拿着玉牌,找了个最大的人群,汇了进去。围在一起的人虽在说话,面上却都没什么表情,眼神亦多是麻木,见两人围过来,也只是打量了两眼后,便不再理会。谢仞遥来此方幻境,虽不是自愿,但既然来了,又是灭世之祸当天,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了解灭世之祸的机遇。

因而静静听了片刻后,谢仞遥笑着问道:“我听诸位说了这么多,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我还是不太懂。”灭世之祸是后世给这个几乎毁了五大陆的灾祸的称呼,此时的人们并不知有灭世之祸一说,谢仞遥只能这么试探。他相貌姣好,又一副温温柔柔的笑意模样,这么问了,人群中没一会儿就有人叹气道:“你是外门弟子吧?我一个内门弟子都不知道,你哪里又能知道?总之是天灾人祸呗,你看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这人说着,仰头看了一眼山河风云榜:“不管怎么,今日都是一死,马上都要死了,还想这么多干什么?”“死了也好啊,”人群中另一个人温声细语地道,“反正五大陆都乱成了这样,也没什么好活的。”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静了一瞬,竟没有人反驳他。

谢仞遥摇头晃脑地唉声叹气:“死就死罢,但我一个外门弟子,只说让我到这赴死,却连怎么死都不说,这也太…”“宗主不是在上头坐着的吗?”还是方才回谢仞遥话的那人,他一张国字脸朝谢仞遥笑了笑,伸手指了指上头,低声道,“一会儿咱们听宗主的话,都是要上去的……”“上去了,也就死了。”说这句话时,他声音有些哑,“是内门弟子死完了,这次轮到你们外门的,外门的死完了,就该宗主长老们了。宗主上了,到时最后一天来时,肯定会对其他宗门有帮助的。”

他这样说,周围人眼神也都是深信不疑的肯定,没一丝犹豫。

谢仞遥静静听着,眼前的人都是幻境所生,真正的他们早已死在两千多年前。他们不是什么大能,也没赵令恣这么跌宕起伏的一生,连死都悄无声息,并未在后世留存下一点姓名传说。但在两千多年前对这场灭世之祸的反抗中,其中必然有一份他们的功绩。谢仞遥无法不心生敬佩。

但此时却不是感慨的时候,不过一瞬,谢仞遥就敛起了心神,从眼前人的话中,能听出今天不是灭世之祸当日,但这种天象,离灭世之祸定然是很近了。

此时唐清如已被囚禁,周祈溪到底准备做什么?谢仞遥微微抬眼,朝高台上瞧了一眼。素月宗冷厉的宗主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从始至终都未往下瞧过一眼,她微微仰着下巴,视线一直在正前方。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谢仞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的是云霄之上,血红的山河风云榜。收回视线,谢仞遥兀地察觉指尖被碰了碰,他以为是顾渊峙,低头一看,却是一只纸折的灵鹤。和谢仞遥折出的雪白灵鹤不同,这只灵鹤浑身血红,瞧着也急躁,不停地去啄谢仞遥的指尖。看到这灵鹤后,谢仞遥眉心便是一跳。

顾渊峙在旁一直看着他,见谢仞遥面色兀地凝重,心中也是一冷。谢仞遥张开手,将灵鹤拢在掌心里,和顾渊峙一道退出了人群。等远离了人群,谢仞遥这才对顾渊峙道:“是小卫和小游递来的灵鹤,红色灵鹤代表急事。”

他抬头看顾渊峙:“我去一趟,亲自把他们接过来。”“师兄想都不要想,”顾渊峙低头看着他,目光漆黑,“我和你一起去。”“离辰时还有半个时辰,你在这里守着,”这么多年,这还是卫松云和游朝岫第一回给谢仞遥递红色灵鹤,他心急如焚。谢仞遥环视四周,看见没人朝他们这边看,于是仰头,很轻很快地亲了顾渊峙嘴角一下:“你乖啊,我很快回来。”

柔软冰凉的触感转瞬即逝,顾渊峙再回过来神时,谢仞遥已经不在了眼前。

顾渊峙伸手,摁了摁被谢仞遥亲过的唇角,于这一霎发现,他师兄短短时日,已然深谙了拿捏他的手段。离了空地一段距离后,谢仞遥摊开手掌,任落琼宗血红的灵鹤飞在前头带路。

卫松云和游朝岫收到他的灵鹤后,应该是立即动身往冰镜峰赶来,谢仞遥盘算着灵鹤到他手中的时间,心中估摸着两人离他并不遥远,甚至可能就在冰镜峰上。他们还有时间递灵鹤,也应该还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刻。但灵鹤又确确实实是血红色的,谢仞遥心中猜测不定,脚步便愈发急促。

灵鹤带他没有走大路,而是拐到了一条小路上,树影斑驳,匆匆从他衣裳上掠过,谢仞遥跟着灵鹤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踏入了一条盘山小道上。盘山小道左边是万仞崖壁,右边便是悬空的云霞蔚然,谢仞遥走出深峰树林,视野猛地开阔。

落琼宗的灵鹤落到他掌心中,灵力消散,一动不动了。谢仞遥抬眸望去,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卫松云和游朝岫。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两人都好好地站在那里,也没有缺胳膊少腿,谢仞遥心中松了一口气。

卫松云和游朝岫身旁还有一道气息,谢仞遥这才来得及看过去。

等看清人后,谢仞遥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卫松云和游朝岫身前的崖壁上,斜斜探出一棵歪脖子树,歪脖子树枝上寥寥长着些树叶,猛一瞧也能勉强称得上生机勃勃。而树下,抱剑站着一个年轻修者。他身影挺拔,神色轻松,眉目间都是骄矜的张扬气。一头黑发高高束起,穿了一身似火的红袍,松松抱着剑,眼中带着打量的笑意,正微微歪着头,看着谢仞遥。嫩绿的树叶撒在他头顶,他和谢仞遥年岁相仿,年轻得看不出以后的疯癫。谢仞遥回过神,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他没想过,年轻时的王闻清,是这个模样。

“你笑什么,”王闻清往后一仰,也笑了,唇红齿白,“你认识我?”谢仞遥往前走,一直来到卫松云和游朝岫身前,他心中想他师尊原来从前是黑头发,面上却摇了摇头,忍不住笑道:“不曾见过。”

待他到,卫松云和游朝岫几乎是同时都拉住了师兄衣袖,此时也纷纷摇头,齐声道:“我们也不曾见过!”

此时离灭世之祸来临应当相当近了,王闻清这时应当是在落琼宗布好了锁灵阵,正是声名狼藉的时候,但他瞧着却万分地闲适。他看着谢仞遥,伸手点了点他的衣裳:“宗袍穿错了吧,用着我落琼宗的剑法,穿素月宗的宗袍?”谢仞遥扭头去看身侧,就见卫松云一缩脑袋,小声嘟哝道:“没打过。”谢仞遥:“……”

你能打过才见鬼了。

“等办完事再与你细说,”谢仞遥只能糊弄王闻清,“还请道友借过。”

但此时的王闻清显然不像两千年后疯疯癫癫的好糊弄,他站直身子,笑眯眯的:“借过可以啊,那个留下。”谢仞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游朝岫怀中抱着的银山天浪。随着这话落下,一股灵力乍然而起,王闻清手中剑出鞘半寸,匹炼剑意朝谢仞遥三人劈来。谢仞遥心中一叹,指尖一动,拂雪被他握在手中,也出鞘半寸,铮然的两道剑意相撞,歪脖子树上的新叶簌簌而落,掉入万丈虚空。连剑意都相似的,矜伐剑法起势,青松落色。

王闻清眸中兀地冷了下去:“你哪里偷来的拂雪?”

偷倒说不上,谢仞遥心道,你亲自给我的。

谢仞遥挽了个剑花,将拂雪剑收在身后,弯腰朝王闻清行了一个礼。这是示弱的意思,王闻清是他师尊,对他行这个礼并无不可。修真界若非死仇,天道在上,一人示弱,行了一礼,大多的事也都可推后再算。

他还要赶回去找周祈溪。

但王闻清此时虽不疯癫,却也不是好说话的意思,他手中长剑出鞘,随着火灵力的乍起,剑尖怆然滑过悬崖峭壁,似燎原烈火,朝谢仞遥扑来。矜伐剑法第三势,风禾尽起。

这剑意奔着谢仞遥而来,卫松云和游朝岫不由得退避。谢仞遥收礼直身,周身兀地凝了些浓厚的水汽。水灵力从十二经脉奔涌而出,亦是一招风禾尽起,以一种更柔和诡变的意味,撞上了王闻清大开大合的剑意。剑意相抵,谢仞遥被逼退了一丈的距离。

“你还没结金丹,”年轻的王闻清看着他,“你剑意犹豫,道心不稳。”谢仞遥抬头,他师尊此时修为在什么境界,他试探不出,但总归是比自己高。所以王闻清能一眼看出他快要到金丹,谢仞遥却瞧不出他到了哪一步。

王闻清手中的剑又要起,谢仞遥识海翻腾,十二经脉中灵力奔腾外泄,却终没再退避。

这是王闻清教他的道理,不可避,那便战中求生。

不料王闻清笑意却更大了些,他问道:“你是五灵根?”

剑起人至,火红的衣摆与清水蓝的宗袍交缠碰撞在一起,年轻的王闻清对年轻的谢仞遥道:“五灵根的矜伐剑法是什么样的?你让我看看。”

第49章

拂雪与王闻清手中的长剑相撞,不过一霎,谢仞遥被他雄厚的灵力给逼退了。

王闻清的灵力深不可测,如泰山压顶,他此时正值年少,行剑中偏又带着能折断一切的锐气。谢仞遥被逼得拂雪剑插地,如此滑退了数丈多的距离,才停了下来。两人站在盘山小道上,小道虽算不上逼仄,但也不宽阔,只有上前后退两个方向,左右是崖壁或虚空。

在此拔剑,如在云端,半点也马虎不得。

谢仞遥抬头,去看王闻清的剑。这是他第一次瞧见他师尊的剑,剑长四尺,剑身不窄不宽,从外头瞧去,不过平常。但刚刚不过一撞,谢仞遥已经察觉到王闻清手中这剑,怕是和拂雪不相上下。谢仞遥神色稍肃。那厢,王闻面上已经没有了闲适的笑意,他横剑身前,手腕兀地一斜,强大无比的灵力泄出,如乍然劈开长夜的明火,朝谢仞遥袭来。

正是矜伐剑法第四势,河倾月落。

矜伐剑法八势,唯有第四势最为干脆,起手快,出手疾。一旦出剑,似长夜将明时的曦光,乍破黑夜。谢仞遥被剑光笼罩,似万丈高空中一片落叶被疾风相催,再也避不开。

拂雪在空中划了一道极圆的弧,矜伐剑法起势青松落色出手,他迎了上去。

两柄长剑相撞,一刹的静止后,磅礴冲撞的灵力炸开,歪脖子树上寥寥的树叶尽数被冲落树枝,随着灵力冲上更高的虚空。它之后,数百里的林子簌簌而动,飞鸟冲出天际。和方才一样,谢仞遥受着王闻清磅礴的灵力,他却没再退。青松落色罢,谢仞遥周身气息一敛,他灵力于这一瞬消失至尽,王闻清的剑意顿时割破了他衣衫,但下一瞬,两人中间的土地上,一道雄浑的灵力直逼云霄。

谢仞遥十二经脉催动到了极致,识海的小谢仞遥身上,土灵根闪烁到了极致,覆在一朝烘炉点雪之上,逼向王闻清下颌。这是谢仞遥的全力一击,王闻清也不得不避一下,他往后退了一步,就见对面青年手中剑一动。

霎时,他周身土灵力陡然一变,方才的烘炉点雪消逝。水汽凝结,似镜似玉,长剑当头,剑意匹炼而下,一泻千里。

和王闻清一样的招式,河倾月落。

王闻清面上不动声色,长剑在手中一挽,剑柄朝上,撞上了这道剑意:“说你道心不稳,便是你剑中只有剑意,没有杀意,又多犹豫。怎么,不信自己的剑能杀人?”他弯了弯眼:“变化够了,再快一些。”

这话说罢,他脚尖一点,往后退了数丈,下一瞬,他灵力全泄,逼身而来。矜伐剑法第五势,如坠烟海。

谢仞遥只觉得四面八方都被王闻清的剑意所笼罩,他像是被关进了牢笼中,举剑却不知砍向何方。

王闻清的身影藏在漫天的剑意之中,拂雪出手,谢仞遥只能提剑规挡,却找不到破绽。

短短一个呼吸间,两人便已过了数招,谢仞遥面色却愈发凝重。

他是五灵根,不比其他修者,精进本就勉强,每出一剑心中所虑常常甚多。

对方又是他师尊,他如身心都深入沼泽,愈举剑规避闪躲,愈如在沼泽中手脚胡乱扑腾,以至最终被沼泽吞噬淹没。

甚至于出剑胆怯。

剑意看道心,同辈之间或许看不清楚明白,但长者如唐清如或是王闻清,一试探便知。

王闻清说他道心不稳,谢仞遥越用剑,心中也就越肯定自己道心不稳。

数丈外,卫松云拉着游朝岫,急得跳脚,压低声音道:“你说师兄,他…他跟师尊打什么啊!咱俩咋救…救师兄啊!”游朝岫一巴掌糊在他嘴上,让他闭嘴,凝神看着前方道:“闭嘴,你细看。”“出剑便出剑,”王闻清的声音自剑意中传来,对被逼到角落,愈发狼狈的谢仞遥道,“你想这么多干什么?”谢仞遥微微喘息,握着剑柄的手心灼热,半晌后,他低声道:“我是五灵根。”这话他从前对王闻清说过,到后来王闻清万般开解,谢仞遥似有所悟,落琼宗这些年,慢慢便不言了。

他以为自己看开了,但到今日此时,对着年少并不相识的王闻清,这句话终是又被他的剑逼出了口。他和天赋极好的顾渊峙,和年少成名的沉沤珠等人,是不一样的。他是被王闻清秘境中偶然捡得的一个傻子,被他拽入了修道之路。纵然刻苦,若要精进一寸,往往却也比常人要多付出更多。

“你想这么多干什么?”王闻清的年轻的声音又道,“管你什么灵根,拿着你的剑来,我只看你的剑。你不是还有自己的事要办?”谢仞遥后背抵上了崖壁,王闻清剑意之下,他已然看不清不远处的万丈虚空。

眼前是千万重笼罩的剑意,他手中只有一柄拂雪。

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办。

他有和唐清如的约定,有答应顾渊峙很快回去。

谢仞遥闭了闭眼,双手垂立,任王闻清的剑意落在自己身上。片刻后,他手腕翻转,手臂一扬,是最平常的一招起剑,连剑法都称不上。

但这回剑起,便再没犹豫。

谢仞遥像是第一回拿起剑,他强将心中踌躇抛下,每一招的出剑,只管向前,再无迟疑。灵力自十二经脉流转,被催逼到极致,谢仞遥并不在计较每剑都要使矜伐剑法。

他过往二十多年所学的剑法,心念所动,剑意便随之而出。王闻清的剑意重重下,他五灵根随剑法变幻,谢仞遥初时还强迫自己不要犹豫,可随着招势过去,不知为何,他出剑愈发流畅,竟渐渐有了许久未曾感受过的畅快之意。虽还身在沼泽,但已有了可渡之法。

王闻清不再出声,如坠烟海是矜伐剑法中最复杂的一招,真正的剑意藏在万千虚幻的剑意之中,伺机而出,一招毙命。

谢仞遥眼前剑意万千逼迫着他,他似狂浪海面上独行孤舟,不避不让,纵然缓慢,却仍一寸寸往前,直至寻找到破绽。两人此时已交战了数百招,短暂地陷入了僵局。谢仞遥犹豫放下,性子中的倔意便被激起,他慢慢地忘掉了所有犹豫,不在乎王闻清的剑意落在自己身上,一时间,心中手中只有出剑。

谢仞遥的识海沸腾到了极致,经脉中似有灼烧之感。鬓边颈边都是汗,谢仞遥手腕一沉,后背离开崖壁,舍弃周身的空挡,只身闯进万千剑意中,拂雪被他拿在手中,与长剑铮然相撞。下一瞬,万千剑意中出现了短暂的一个空挡。

谢仞遥灵力在此刻催动到极致,经脉中灼烧之意更甚。谢仞遥不管不顾,拂雪剑横斜,脚下用力,锐利的剑意从剑尖迸出,连人带剑,朝那空挡奔去。

矜伐剑法第第七势,木人石心。

此招并无过多要求,人剑合一而已。

剑意逼迫在他周围,谢仞遥扬起的手腕无一丝踌躇。

这剑合该这时出,本就该他使出。

拨云见日,漫天的剑意猛地消散,谢仞遥眼中一亮,竟看见了触手可及的云。

他人已离了盘山小道,在这一瞬,正踏在万丈虚空上,身后是千仞,身前是长空。

脚下是云层万叠。

“五灵根的矜伐剑法很好嘛,”王闻清的声音传来,重新带上了笑意,“你性子倔,拿好你手中的剑就好。恭喜。”

在这话中,灵力使谢仞遥在空中静止了一瞬,转眼他就要坠下。

下坠的这一瞬,谢仞遥往后仰去,手扣上身后的崖壁。

他扭腰一翻,整个人就纵身重新踏上了小道。

谢仞遥顺着王闻清的话音看过去,眼前却已不见了黑发红衣的年轻修者。随着他的离开,他的剑意如青烟消散,逝在了天地之间。谢仞遥站在那里,忽觉头顶有动静,他正是多心之时,霎时间抬臂仰头,却觉手腕上一阵轻痒。谢仞遥眨了眨眼,去细看,才看清原是一片稚嫩的绿叶,悠悠地旋落在了他手腕上。

这是他刚刚和王闻清打斗时,被逼至高空的树叶。其他落叶均已跌落到地,或落下云天之中。

唯有它慢些,在最后一瞬,巧落在了谢仞遥腕子上。

谢仞遥抬臂与它对视片刻,见叶是叶。他身上是血,手中有泥,似一棵勤勤恳恳却扎扎实实从大地上长出的柏树,根系连着地,供养青苔,枝叶向着天,遥望云烟。谢仞遥指尖颤了颤,看着树叶,突然明白了方才王闻清为何与他道恭喜。他神识进入识海,就瞧见刚平静下来的识海上空,一颗浑圆的金丹悬空,正照着识海无涯。小谢仞遥坐在它下面,神色祥和平静。

谢仞遥心动期顶峰停滞近五年,终得金丹。谢仞遥将绿叶拢在手心,转身又看了一眼右边的天,只见眼前云兴霞蔚,他见天是天。谢仞遥见叶欢喜,见天开阔,万物入眼,无不心生感激,不再自轻。

他心境轮转,如脱胎换骨。前方路遥,道心终无可动摇,无坚不摧。

第50章

王闻清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莫名其妙。又因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谢仞遥无法去对这之中发生的事情追根溯源。

唯一真实的是,他与年轻的王闻清相逢,被引入他的剑法,最终窥道,得以踏入金丹期。

每个人不同时期心境不同,剑意自然也不同,年轻的王闻清可以以剑法为引,引导谢仞遥突破。现实中疯癫年老的王闻清却已不行。王闻清消失后,谢仞遥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这点。他心中感念,将这一场交锋珍重地视为一次机缘。但幻境终不能久留,周祈溪还在那里,谢仞遥接到了卫松云和游朝岫,不便耽搁,只带着两人快速地原路返回。而当三人就快到空地时,察觉到了前方似有动乱,谢仞遥心中一禀,对身后的两人道:“敛息。”三人敛去自己的灵力气息,刚踏上空地,就看见空地上早已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