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尾怪
从他剑指联邦权力的核心那天起,就注定了要走向一条不归路。
他离开时,怎么能让雄虫的记忆停在最糟糕痛苦的时候?明明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喂,兰斯诺特,你别死啊。”从万米高空坠下,就算是再强悍的军雌也无法幸免于难。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闷响,雌虫全身骨头散架,翅膀像一具残骸,血液从颅骨处流出,好似没有生命的木偶。
“我还没原谅你呢,你死什么?”诺德拍了拍雌虫的脸,张开双臂,俯身抱住了雌虫。绝望如潮水般涌来,颤抖着触碰他焦黑的翅根,一滴细小的泪珠蔓延至眼尾,还没来的及掉落在地上就蒸发成了水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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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山谷中央,那座工厂如一座沉默的钢铁巨兽,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弥漫在空气种,冰冷的机械运转声嗡嗡作响。
谢尔顿踏进这座工厂,入目是一片冰冷的灰色,透明的管道纵横交错,储液罐在微弱的灯光下折射出幽冷的光。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一道红色的警示灯突然亮起,谢尔顿深呼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推开门走进去。
内里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办公室,里面有一张巨大的长方形议会桌,两侧分别坐着四只雌虫,他们或身着议员长袍,或西装革履,或身着一身得体军装,甚至还有穿着白大褂的。
“加西亚议员长,我们在这里恭候您多时了。”一只矮胖的,穿着黑色长氅的雌虫起立,朝他颔首。
谢尔顿环顾一周。
如果有虫对联邦的上层权力中心熟悉,会发现他们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虫,或是主治医师,或是上议院议员,或是旧贵族有话语权的虫,甚至还有军部警署厅厅长。
落座后,这些虫开始商量起来。
“只差一点,兰斯诺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还是那小子福大命大,还留口气喘着。”一名穿着军装的虫说。
“兰斯诺特陷入昏迷,军部军心不稳,这是个大好机会,”医生雌虫说,“趁机进攻切尔诺星,把军部拿下。”
“可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就算叫盖斯文响应所有星盗一举进攻,也不够他们那些虫手的三分之一——哦对了,别忘了他们的武器可比我们先进一百倍。”
“你忘了吗,我们还有兵力啊……”身穿黑色西装的军雌说,“我没记错的话,加西亚议长手上还有一支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
他这话一出,所有虫的目光都看向他。
“各位说得对,”谢尔顿笑了笑,猩红的兽瞳平静地扫视一圈,“棋子该归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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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第二医院,VIP病房宽敞明亮,面积是普通病房的三倍大,房间角落摆放着一组沙发和茶几,茶几上摆放着一个插满鲜花的花瓶。墙面被粉刷成柔和的米白色。
病床位于病房中央,是一张高级的电动护理床,床中央的雌虫身形削瘦。很难相信,那具脆弱的、枯瘦的身体,竟然是属于联邦的元帅,骨翼没能收覆住,残缺的翅膀暴露在外,输液管插在他消瘦了一截的手腕,氧气罩升起的细弱白雾证明虫体还在虚弱地运转着。
兰斯诺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牵着诺德的手,漫步在丛林里,细细簌簌的虫鸣从幽深处传来,他们一起看月亮、数星星。
雄主说,有一种名叫萤火虫的昆虫,他们的尾部能发出淡黄的光,只出现在环境很好的地方,于是他们往林子里走了好久好久,希望能找到这只昆虫。
可是他们走了很久都没找到,雄虫最后累了,他们在林间的木屋里歇下,诺德靠在了他怀里。
然后他把诺德拥进怀里,像拥抱着一汪明亮清澈的湖水,温柔浪漫,然后他就这样和雄主陷入了温柔乡。
要是一直这么睡着不醒来就好了,这样诺德就能永远在他身边,他也不用去应付联邦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诺德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坐在床边,身上披着一个白色的兽皮毯,直直地看着面前的虫。
“你死了吗?”雄虫压抑着胸膛剧烈的起伏,却不知道他的眼里还残留着泪水,看起来像一颗美丽脆弱的菟丝花,“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你要是还不醒,我今晚就偷渡到格蕾星。”
“……”
第29章 挑衅
诺德叹了口气, 他已经在这里守了十几天,雌虫都没有任何反应。
医护虫说如果兰斯诺特还醒不来,大概率变成一只植物虫, 想到这儿,诺德鼻尖不禁有点酸。
明明可以摆脱兰斯诺特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要是兰斯诺特还和以前那样, 对他很差,永远是只坏虫就好了。
这样他也不至于那么纠结, 连离开都像被剪不断的感情缠住。
但兰斯诺特三年后偏偏又像换了只虫似的,为了赶来救他,竟然动用“熵裂”, 星舰整整半个小时的路程被他压缩至三分钟,全身粉碎性骨折,精神海也陷入暴乱。
——就算是演戏, 成本未免也太高了。
雄虫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平躺的雌虫,将身上的兽皮毯叠好放在椅子上, 把他身上的被子掖了掖,刚准备离开,手腕却被一个粗糙的手掌抓住。
“?”
“别,别走…”
医疗仪器发出尖锐的嗡鸣, 病床上传来徐虚弱沙哑的声音。
透过雾化的呼吸面罩, 他看见那双翡翠般的眸子正艰难地撑开缝隙。
灰翳笼罩的翡绿瞳孔缓慢聚焦,最终定格在他脸上。
诺德忙扑到旁边按住雌虫乱挥的手臂, 对着刚进门的副官道,“卡尔,叫医生!”
“兰斯诺特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诺德小心翼翼地把虫扶起来。
兰斯诺特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伸出手揭开氧气罩, 诺德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跌进带着消毒水气味的怀抱。
军雌瘦了一圈的怀抱带着点凉气,后腰被铁钳般的手臂死死扣住。大病初愈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箍得诺德骨头都疼。
“诶,你这么大动作干嘛,针管都掉出来了。”
“诺德,我以为你真的走了……”兰斯诺特瓮声瓮气的,声音因为好几天没进食有点哑。
“没走,我去给你倒杯水。”诺德拍拍他的手,示意松开。兰斯诺特在昏迷情况下做了好几场大手术,身体处于严重缺水的状态。
“我不渴…”雌虫充耳不闻,手腕环得更紧了,烦躁的唇瓣擦过雄虫脖颈皮肤,“不放,我一放你就走了。”
“……我真不走,你这样弄得我好疼。”要走他早走了,至于等到现在?
雌虫手上的动作松了点,但还是没有放开他。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看到病房里黏黏糊糊的两只虫,副官的脚步顿在了门口,假模假样地咳了两声。
诺德有点窘:“快放开,医生都来了。”那双环住他的手臂终于恋恋不舍地卸了力,诺德从他的无情铁爪里挣脱出来。
兰斯诺特的表情看着还挺控诉的。
“元帅,您感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问。
兰斯诺特摇了摇头,除了五脏六腑绞作火辣的疼,他神智还算清醒。
“接下来给您做基本的瞳孔和肢体活动检查,有不舒服的您要及时告诉我。”
“各项指标趋于正常,”医护虫用仪器检查兰斯诺特各项身体指标,“您先前的虫造晶腺移植手术并未达到预期效果,还需持续观察。新移植的皮肤非常娇嫩,注意尽量不要暴露。”
事关生命安全,医护虫交代得事无巨细,可惜被交代的对象心不在焉,他死死盯着雄虫的身影,好像对方只要有一点要离开的想法就会把输液管拔掉暴起。
果然,雄虫给他打了一杯水后就走了。
“你去哪里?”兰斯诺特慌忙起身,被子掉在地上,他直接把手上的输液管拔掉,光脚踩在地上。
“诶,您身体还没恢复,不要随便乱动!”医护虫连忙把兰斯诺特按住。
“我去食堂给你买点吃的。”诺德按了按眉心,回过身,“你别乱动。”
兰斯诺特这才舒了口气般跌回病床上,点点头,声音黏糊糊的,“好,我等你回来。”
一旁的卡尔:……
真地很想自戳双目好吗!?
你跟他说这个仿佛有分离焦虑症、比三岁小孩还粘虫的,是战场上那个运筹帷幄、杀虫不眨眼的煞神兰斯诺特??!被只会教培的低级异兽附身了吧?
兰斯诺特揉了揉太阳穴,自从雄虫不在他的视线他就变如脸,声音冷然,“反叛军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副官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应声走向前,“所有γ-83星的叛乱分子已被清除,第三舰队在完成此任务后立即向塔森星进发,成功摧毁了叛军的星际舰船,并且顺利地将20名被拘禁的雄性个体解救出来,目前已被安全转移至雄虫保护中心的医疗机构接受必要的医疗护理,但是……”副官犹疑了一瞬,“星际海盗团伙飞船随后抵达现场,将卢申撤离。”
“那只贱虫呢?”兰斯诺特眯了眯眼睛。
“您说的是…尼威弗?”副官哽了一下,低头道,“现场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大概率是和卢申一起被接走了。”
“那就好。”
卡尔懵了:“啊?”
叛徒都跑了好什么?
“我要亲手杀了他。”兰斯诺特黑着脸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就这么死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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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卡尔说,联邦第一医院已经被反叛军渗透,甚至还参与了部分“血蔷薇”的制作,已经不值得信任,所以兰斯全程是在第二医院接受治疗的。
第二医院的食堂比第一医院小不少,诺德找了一个卖沙拉的窗口,打包了一份辐射净化的沙拉,沿原路返回。
“哟,这不是诺德吗?”
一道略带嘲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诺德身形微怔,转过身。
为首的是一只矮胖紫发雄虫,中等身材,十只手指都戴满了各种不同颜色、奇形异状的宝石戒指,脖子上还挂着一个两指宽的大金链子。
他被七八只雌虫簇拥着,每只虫手上端着看起来很香的菜品,毕恭毕敬地跟在他身后。
“赫蒂斯?”诺德愣了愣,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能碰到这只虫。
赫蒂斯·司曼,是原白塔雄虫之一,第二大公爵家族的年轻一代的唯一S级雄虫,跟亚盖极其不对付,自从诺德和兰斯诺特协议结婚后,他最不对付的目标换成了自己。
赫蒂斯嘴角微勾,看了眼诺德打包的沙拉,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超绝不经意地伸出一只脚,将跟在他身后的一只亚雌绊倒。
亚雌端着一砂锅的热汤,金黄滚烫的浓汤朝诺德的脚边狠狠洒去。
诺德皱眉后退,亚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汤汁洒在一边的草地上,砂锅也摔成碎片。
“玛利亚,你这是在做什么?”赫蒂斯勾着唇,嘲讽道,“差点烫到我们尊贵的诺德冕下了,还不道歉?”
亚雌咬着唇,“对不起,诺德阁下,对不起,都怪玛利亚没长眼睛!”他左右手交替往自己脸上抡巴掌,随即爬过去,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诺德被溅到汤汁的裤腿。
“没事,你起来吧。”诺德扶起亚雌,换来对方感激的一眼,直起身,冷冷地看着赫蒂斯,“不知阁下叫住我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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