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挫纷
叶明泽好不容易把扣子全解开,穿上衬衣看着那一排扣子,顿时比刚刚更加烦躁了几分,皱着眉抱怨道:“学校就非得搞这么麻烦的衣服吗?我看那种丑不拉几的运动服就很好,起码省事儿。”
仿佛刚刚夸贵族学校校服质感好的人不是他。
魏悯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握住他几乎要把衣服扯坏的手,安抚道:“我来吧。”
叶明泽便坐床上不动了,眯着眼享受对方提供的贴心服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天都穿衬衫,魏悯之的手法非常熟练,很快就帮他整理好了衣服,然后拿起跟校服配套的领带问:“要我帮你吗?”
叶明泽其实会系,但他这会儿更想让魏悯之帮他,于是他点了点头。
魏悯之便把他的衬衣领口翻起来,认认真真地开始帮他系领带,打的是最简单的平结。
叶明泽低头看了眼魏悯之在他领口忙活着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又开始跟他记忆中的样子对比起来。
魏悯之的手从小就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甲床圆润整齐,透着淡淡的粉色,漂亮得像艺术品。
但是天气冷的时候淡粉色会变成暗淡的紫灰色,所以每次只要看他的手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冷了。
魏悯之给叶明泽系好领带,重新整理好领口,正要收回手叫他下去吃饭,叶明泽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魏悯之不解地问。
叶明泽的注意力全在他手上,没察觉到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只是盯着他的右手虎口,喃喃道:“这里以前有颗痣,怎么不见了?”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一颗红色的小痣,在魏悯之手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之很漂亮。
魏悯之没回答,叶明泽又凑近看了看,才发现那里有一片很淡的伤疤。
他用拇指指腹摸着那片肤色略淡的伤疤,抬眼看着魏悯之问:“怎么受的伤?是烫伤吗?”
魏悯之想把手抽回去,但叶明泽抓得很紧,他一下子竟然没能动得了,只好轻描淡写地解释说:“不小心烫了一下,不要紧。”
叶明泽皱眉:“怎么烫到的?什么时候?”
魏悯之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肯定是要问清楚才罢休,动了动手指,有些不太自在地说:“你失踪后不久,在餐馆打工的时候。”
这是他们重逢之后谁都没有主动触及过的话题,叶明泽一下子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才道:“疼吗?”
“早就不疼了。”魏悯之说。
叶明泽瞪他:“我是说当时。”
魏悯之:“当时也不疼。”
那么大一片烫伤怎么可能会不疼?
叶明泽没再问下去,魏悯之这次成功把手抽了回去,摸摸他的头发说:“下去吃饭吧,上学要迟到了。”
或许是因为降温,今天的早餐是中式的,都很热乎。
程伯见他们下楼,笑着招呼叶明泽:“早上好小泽,刚摆好饭,趁热吃。”
叶明泽应了一声,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开始用餐。
程伯感觉他这份安静有些不同寻常,不由得看了眼魏悯之。
魏悯之开口道:“以后他的衬衣洗完不要扣扣子,直接挂起来就行。”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叶明泽,程伯连忙应下,又顺嘴夸了一句:“小泽穿校服也好看,显得很精神。”
叶明泽提起嘴角冲他笑了一下,“谢谢程伯。”
程伯正要松口气,却发现叶明泽说完又沉默了下来。
这孩子平时从不这样,每天都精神奕奕的,吃饭也时不时要说点什么。
程伯越想越觉得奇怪,最后趁着叶明泽吃完饭去拿书包的功夫,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魏悯之:“小泽今天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不会是跟你吵架了吧?”
魏悯之沉默片刻才道:“没有吵架,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好有起床气吧。”
程伯信以为真,失笑道:“还是个孩子呢。”
魏悯之像之前一样把叶明泽送到学校门口,一路上叶明泽都没说话,只在下车的时候跟他打了声招呼:“我进去了,晚上见。”
魏悯之也没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又叮嘱他注意保暖别感冒,就放他离开了。
今天的天气的确很不好,一下车叶明泽就感觉冷风直往衣服里灌。
他裹紧外套,撑着伞快步往教学楼跑,进了教室才感觉舒服些。
室内开了空调,叶明泽把外套脱下来挂好,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摊开书开始晨读。
陈家骏不知道是不是周末玩嗨了,直到晨读下课也没见人影。
叶明泽收起课本,忽然不知道休息的十分钟要干什么。
他去接了杯温水,刚回到座位就听钟亦轩问:“你今天怎么了?”
“嗯?什么怎么了?”叶明泽若无其事道。
钟亦轩看起来不太高兴,语气笃定地说:“你心情不好。”
叶明泽笑了:“你要不先看看你自己的表情再说这话?我看你比我心情还不好。”
钟亦轩居然没有反驳,叶明泽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下有些青黑,忍不住问:“你没睡好?”
钟亦轩沉默,这在叶明泽看来就是默认。
“是睡晚了还是睡眠质量不好?”叶明泽又问。
钟亦轩微微抬起下巴,又是那副傲娇小少爷的表情,“你在关心我?”
叶明泽觉得这话很像那种甜宠文里性格别扭的霸总对女主说的话,他被自己的脑补逗笑,点头道:“对啊,不可以吗?”
钟亦轩冷哼一声,“用不着。”
叶明泽凑过去逗他:“是真用不着,还是很需要?”
钟亦轩冷着脸:“我看起来像是需要别人的关心的人吗?”
叶明泽:“太像了,你从头到脚都写着呢,快来理理我。”
钟亦轩气急:“我才没有!你在乱说什么?”
叶明泽见他脸都红了,觉得不能再逗了,顺着他的话说:“对对对,你没有,是我,是我需要人关心。”
钟亦轩没再理他,仍旧趴在课桌上睡觉,就算醒了也是看着窗户发呆,好像真的完全不听课。
也不知道这个小少爷每天准时准点来学校是图什么。
陈家骏迟到了半节课,第一节下课他立马跑到叶明泽身边,不管不顾地把他拉起来:“叶子,走走走陪我去厕所。”
叶明泽无语:“撒个尿也来叫我,怎么,还得我帮你扶着吗?”
陈家骏乐了:“你要是想,也不是不行。”
叶明泽嫌弃地推开他,“少来,不够膈应的。”
陈家骏还是抓着他不放,“不用你扶,你就当起来活动一下,有益身心健康,走吧。”
叶明泽最后还是被他拖了出去,顺道也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
两个人洗完手出来,陈家骏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楼梯间问:“叶子,你听说了吗?钟亦轩他大哥突然回来了。”
叶明泽点头:“我知道啊,我们前天还一起钓鱼呢。”
陈家骏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感叹道:“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钟大少爷跟你小叔是好朋友来着,那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叶明泽不明所以:“什么怎么回事?”
陈家骏不满地催促道:“你别装傻啊,钟伯伯下个月六十大寿,大少爷这个时候突然回国,难道不是借着给钟伯伯过寿,回来争夺继承权的吗?听说因为这个,钟亦轩妈妈又在闹呢。”
叶明泽摇头叹气:“当然不是了。”
陈家骏好奇得要命:“那他回来干嘛?”
叶明泽有些不太确定:“可能就是在外面呆久了想回来看看?”
其实俺钟亦儒的说法,他就是特地回来见魏悯之刚认回家的侄子的。
不过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叶明泽说不准,说出来陈家骏肯定也不会相信。
果不其然,陈家骏听了他的话,一脸高深地跟他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钟家大哥都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早不回完不回,钟家刚传出消息说钟伯伯打算把家业交给钟亦轩,钟家大哥立马就千里迢迢赶回来了,怎么可能只是随便看看?”
叶明泽有些惊讶:“这么早就继承家业吗?可是钟亦轩不是还没成年?”
陈家骏压低声音道:“听说是因为钟伯伯前段时间的体检结果不太好,再加上宋阿姨,就是钟亦轩妈妈,这些年一直在催他把继承人定下来,所以,你懂的。”
叶明泽脑子里一会儿是钟亦儒洒脱的笑,一会儿又是钟亦轩挂着黑眼圈满脸烦躁的样子,叹气道:“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陈家骏贱嗖嗖的:“那也不一定,你看我们家就很和谐啊。”
叶明泽想到陈家老爷子那一堆数量惊人的私生子女,用看傻白甜的目光看着陈家骏,拍拍他的脑袋说:“乖,你开心就好。”
第15章
魏悯之晚上有个饭局,叶明泽不太想一个人回家吃饭,便问陈家骏下午放学要不要一起吃。
结果陈家骏说今天得回家给堂弟过生日,说完又跟叶明泽吐槽:“我们家别的没有,就是人多,三天两头有小孩儿过生日。”
叶明泽好笑地说:“你们家确实人丁兴旺。”
陈家骏叹气:“挺麻烦的,要是能不去就好了,我还是更想跟你一块吃饭。”
叶明泽倒是没有过这种烦恼,家里出事之前,他们家的亲戚关系也很简单,而且他爸是其中混得最好的,他也就成了同辈小孩里的领头人,完全不需要勉强自己去给什么人过生日。
他想了想道:“送个礼物意思一下不行吗?总不能每个人过生日你都要到场吧?”
陈家骏:“关系远的可以送个礼物应付过去,今天这个可是我大伯的宝贝孙子,我要是不去,我爸妈回头得骂死我。”
叶明泽不太了解他们家的人员构成和复杂的亲戚关系,不过没等他开口问,陈家骏便像倒豆子一样跟叶明泽解释了起来。
他大伯跟他爸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都是正经婚生子,而且现在家里的生意大部分是他大伯在打理。
他爸虽然天天骂他废物,却也没见比他聪明多少,年轻的时候想折腾点名堂出来,结果差点赔光底裤,连带着家里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最后还是靠他爷爷跟他大伯给收拾烂摊子。
他爷爷和他大伯狠狠教训了一通他爸,后来就只让他爸在公司挂个闲职领分红,实权一点不让碰。
所以他们家现在都靠他大伯在养着,自然不能惹他大伯不高兴。
陈家骏就是吸取了他爸年轻时的教训,才从一开始就决定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反正只要他不折腾家里的生意,平时花的那点钱根本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