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廊
田阮还纳闷:“家里已经穷到要挖野菜了吗?”
刘妈:“山上野菜多的咧,不挖就给别人挖走了,你是没见着,那些从山下来的妇人婆子,一天一箩筐地往山下带。”
田阮还真没见过那场景,虽然整座山头是虞惊墨的,但他并未限制别人来往,只要不是舞到庄园区域就没关系。
而且紫云观在山上,肯定是要人去捐香火的。
田阮想起很久之前,他也挖过野菜,那时候太穷了,没什么钱,就自己挖野菜煮着吃。有一次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了三天……那之后就不敢再挖了。
如果田阮没被抓,今晚应该就能吃上春饼。
田阮垂头丧气地盯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没了“时间”,他无法计算自己还有多久才会获救。
总归不超过一小时。
田阮振作精神,就当上了一节户外活动课,主题就是“被绑架之后如何自救”。
别说,他们还真上过这样的课程。
老师将虞商绑起来,由他示范被绑之后如何解开绳索,又如何脱身。
虞商对各种绳结了若指掌,又有些手脚功夫,整个过程利落又帅气,获得了大片掌声。田阮当时还想,这不科学。
首先,绑匪不会只有绳子,而没有其他武器。
在武器是枪的情况下,只有尽量让敌人放松警惕才是上策,不然枪不长眼崩出一颗子弹,年轻的人生可就都毁了。
在他腹诽的同时,老师补充一句:“如果实力悬殊很大,那就放弃挣扎,等着家人拿赎金。”
果然,每次被绑架的田阮只能等着获救,他能做的,就是减少匪徒对自己的伤害。
要是钱没了,人也被打了,那才是亏上加亏。
田阮很有自知之明,闭眼听隔壁的动静——没了。
“这么快?”田阮摇摇头,“每次虞先生都要好几个小时,祁烽不行啊,才一小时就萎了。”
话音刚落,铁门大敞,发出刺耳的咣当声。
田阮吓了一跳,皱眉看去,只见是衣衫松松垮垮的祁烽。
祁烽眉眼之间皆是欲色,唇角勾着,上薄下厚的唇吐出如同蛇信子的冰冷话语:“你这招声东击西确实高明。”
田阮寒毛竖起,警惕地后撤一步,“大哥,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用周顾绊住我,这样我就不会对你做什么。”祁烽信步走进来,皮鞋踏在老旧残损的木地板上,发出咯吱的声响,“你很聪明,却自作聪明。”
田阮捏紧手机,堆出谄媚的笑容:“周顾不好吗?他那么喜欢你。”
“他当然好。”祁烽说,“但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兴奋。”
“……”果然是大反派,想法就是比普通人变态。
祁烽步步逼近,“周顾做的,就是你在虞惊墨身下做过的?很不错,我很喜欢。所以,你可以再做一遍。”
田阮:“呵呵,我不做,你是不是觉得我欲拒还迎?”
祁烽将他逼到窗边,冷风呼啸而入,吹乱他的头发,也遮盖了青年的眉眼,“没错。就是这样,不管你怎么挣扎,在我看来,你只是一个任我玩弄的棋子。”
棋子的想法谁会在乎?
田阮退无可退,将手机塞进裤口袋,施施然说:“我没有做过别人的棋子,不知道棋子应该受什么样的摆布。如果你只把我当棋子,那你大错特错。”
“哦?”
“不如将我当一个聚宝盆,有了我,你就有亿万的进账——前提是,你得把聚宝盆供起来。”田阮抬眼看他。
祁烽垂眸,看到青年颤抖的手指,失笑一声:“你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但打从心底怕我对你做什么。”
田阮:“我不是怕,我是恶心——呕——”偏过头,当真干呕了几声。
祁烽:“……”
祁烽猛地掐住他脖颈,“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田阮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捉住他手腕,眼睛在暗淡的灯光与凄迷的夜色下亮得惊人,“祁烽,你敢一直抓着我吗?”
“有什么不敢……”话音未落,他面前的青年忽然用背脊狠狠撞破残存的玻璃,抓着他手臂往外倾斜。
祁烽立刻扶住窗棂,将田阮狠狠地拽回来。
田阮抬起膝盖,一脚踢在他蛋蛋上。
“……”祁烽的脸青紫涨红交错,猛地松开手。
田阮无所依靠,从三楼的窗户摔了下去,最后不忘又踹祁烽一脚。
祁烽脸色骇人,然而下一秒,红点瞄准了他,熟悉的危机感让他像一只炸毛的狼,迅速伏地翻滚躲过这一枪。
紧接着便是砰砰的声响,仿若屋顶即将被掀翻。
这个夜陡然热闹起来。
田阮眼前炸开了烟花,是真的烟花,掩盖了枪声。
他落在一道温暖宽阔的怀抱,鼻尖嗅到清冷温和的木质气息,这一次不是幻觉。他的眼睛忽而湿润,哑着嗓子叫了一声:“虞先生。”
虞惊墨迅速将他带进防弹车,保镖一踩油门飞驰而去。枪弹击打在玻璃与车身上,烟花的光芒覆盖整片夜空。
虞惊墨吻了田阮。
第211章
防弹车飞速奔向城乡结合区的省道, 枪声与烟花的爆响悉数被甩在后方。一个剧烈颠簸,牙齿磕到唇,铁锈味弥漫开来。
虞惊墨温柔缱绻地吮吸这一点血, 舔过青年柔软如玫瑰花瓣的唇,直到对方喘不过气来, 才慢慢放开。
烟火斑斓的光从车窗照入, 与那双明澈的双瞳交相辉映。
田阮一眨不眨地看着虞惊墨, 苍白的脸浮出淡红,看了眼驾驶座专心开车的毛七,不好意思说话。
虞惊墨拥着他, 大手在他光洁细腻的后颈轻轻揉捏、摩挲,就像给受惊的小猫顺毛,“没事了。”
“大哥来了吗?”田阮注意到有狙击瞄准的红点时, 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嗯。”虞惊墨不是准备万全来的, 武装部队人数不够, 杜恨别的人也只有十几个, 而祁烽这边有四五十人, 个个持枪,只能打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祁烽太自信了,又或者说是自负, 才能让他们悄无声息地打响第一枪。
田阮坠下窗户前,若有似无地看到红点, 嗅闻到虞惊墨身上的气息, 所以他赌了一把。
他赌赢了,如若不然, 此时他已经凉了。
远处的战火渐渐变得零落,防弹车停下来, 与另一辆越野车会和。
杜恨别站在越野车旁,用警用通讯耳机说着什么。贺兰斯百无聊赖地倚在窗边,看到防弹车过来,他立即跑过去把车门一拉,“哦豁,欢迎英雄救美归来!”
在前方还停着一辆车,以防被跟踪,田阮和虞惊墨换乘那辆车,防弹车回去继续执行任务。
田阮心脏仍然怦怦跳着,他没空理会贺兰斯的揶揄,对杜恨别说:“谢谢大哥能来。”
杜恨别一身正装,在夜风的吹拂下,连发丝都没有凌乱,镇定有余道:“你要是出事,恐怕爸妈能把祁烽连同整个贩毒窝点一锅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杜家可能因此破产,还会被全世界的法外狂徒追杀。”
“……”
杜恨别:“怎么看,这都是一笔亏本的买卖。所以最好是确保你的安全,作为兄长,我尽了职责;作为杜家的掌权人,我无愧任何为我卖力的人。”
田阮笑了笑,未置可否。
他当然知道,他从来不是这位便宜大哥心里最重要的人。
“你们先回去吧。”杜恨别说,“这里交给我。”
这种场面杜恨别见得多了,也就见惯不怪,他知道怎样保全自己。
虞惊墨微一颔首:“劳烦大哥。”
杜恨别:“难得让堂堂的虞惊墨叫我大哥,也算值了。”
贺兰斯:“gay里gay气。”
田阮:“……”
四个gay对视一眼,分成两拨。
田阮坐上熟悉的迈巴赫回去,将枪声与烟花丢在身后,惟愿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面对这样的险境。
田阮一个校园文的配角,再也不想误入黑道文。
车子足足开了四个多小时,都跨省了。
田阮打开地图吓了一跳,这要是再迟一点,明天就能被拐到缅北。
想及此,田阮后怕地抖了两下。
抵达苏市时已过了夜里十二点,田阮给路秋焰报了平安后就困得不行,靠在虞惊墨怀里睡了过去。
虞惊墨直接将睡得沉沉的青年一个横抱抱出车。
庭院灯光大亮,映入眼皮一片暗红的血色,田阮惊醒,扑腾起来:“谁?放我下来!”
虞惊墨凤目低垂,手指紧了紧,“别怕,是我。”
田阮迷蒙的眼睛染上水气,默不作声地靠在虞惊墨怀里,“虞先生,我们到家了吗?”
“到了。”
管家和刘妈隐约知道田阮被绑架,都心惊胆战的,见他回来,双双红了眼睛。管家就跟山羊叫似的:“夫人啊……”
刘妈唱戏:“没事就好呀呀呀~”
田阮很不好意思地从虞惊墨身上下来,摸了摸饿过头的肚子,路上只吃了两个小面包,喝了矿泉水。他眼巴巴地问:“虞先生,我可以吃夜宵吗?”
“可以。”虞惊墨牵起他手,“正好我也饿了。”
刘妈这就下了一锅热乎乎的小馄饨,都是她白天就包好的。
田阮坐在餐桌边,问:“有没有春饼?”
苏市的春饼与别处不同,是用野菜切碎了,混在糯米粉和大麦粉揉成的团子里,混着一点白糖,先用水蒸一遍,再用花生油煎一遍,做成圆圆扁扁的小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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