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欠有点咸
程乐言悲从中来,心都在滴血。
再有……如果老板不让他见濯濯了怎么办?
他还有什么能拿来争取的?
之前想问就直接问出口了,这时才想到这个,心中猛然慌乱成一团。
又是十几秒钟后,容妄之的手抬了起来。
一直抬着。
程乐言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犹豫一下,伸出手去,握住了对方的手。
体温有点高,不至于烫,倒挺暖和。像是在冬天捧着一杯热茶。
容妄之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声音听起来居然还挺稳的,只隐隐带着点无奈:【乐言,正话和反话都让你说尽了,你也给我一个发言的机会。】
终于听到了老板的声音,程乐言的心疾速跳动几下,逐渐又和缓下来:“你……你说嘛。”
容妄之非常平静且镇定地说道:【我是喜欢你。乐言,我喜欢你,很喜欢,甚至比你能想象的,还要多得多。如果余生能和另一人一起度过,我想到的只能是你。
【我也知道这种情绪藏不了多久,你早晚会知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你问我了,我该怎么回答,但怎么也没想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方案。】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乐言,我先说一些理智的话,所有的钱、黄金、别墅、我给出的一切,我都不会收回。那是你应得的,和我是不是喜欢你、我们会不会走到一起无关——从没听说过员工不答应和老板谈恋爱,老板就要员工把薪水还回来的事,是吧——我只希望你收的没有压力。如果你仍然担心这点,那么在我醒来的第一时间,我叫律师拟定赠予协议。
【再有,在濯濯和整个世界的未来尘埃落定之前,我们都是同谋,共犯,协作者,队友,或者说,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希望我们之间的任何私人问题,不要影响这点。
【第三,不管我们走到怎样的结局,我希望都不会影响到你和濯濯之间的关系。你是他爱的长辈,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这点永远不会变。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和你共同担任濯濯的监护人。你可以拒绝我,但不要拒绝濯濯,好吗?】
他声音太稳了,不知不觉的,程乐言就长长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的黄金水果们都保住了,谢谢金主爸爸。
他也能继续照顾濯濯啦。
慌乱潮水般褪去,容妄之带来的那种极度的安全感又卷土重来。
自己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说越有点慌,到了后来居然冒出各种离谱的念头,还擅自脑补金主爸爸让他“滚开”什么的……
就,金主爸爸怎么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他说:“好哦。我肯定不会拒绝濯濯的。”
声音都放松了些。
容妄之就继续道:【好。乐言,不说我了,我想说说你。从前真的没有人追过你吗?你对别的追你的人,也会这样一口气先把正话反话都说尽吗?】
程乐言实话实说:“没有追我的。只有馋我身子的。”
容妄之:【我呢?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馋你?】
程乐言:“你自己长那样,你还香喷喷的,馋我不如馋你自己。真的好香哦老板。我没吃宵夜,闻着都觉得饿。”
容妄之:【那给你吃?】
这人声音太过正经,程乐言一时没搞清楚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耍流氓。
容妄之:【是开玩笑。】
程乐言:“哦,那不吃,你就闻着香,吃着一般。都糊了。”
容妄之:……
程乐言:“总之就是不可能馋我。你也看不到我啊,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
容妄之:【所以,不管怎样,我都是第一个,你会在意识到之后,第一时间把话说尽的人。乐言,那我能否猜测,你今天说出这些话,产生把一切捅破的想法,不是因为你自己,是因为我?
【你在为我考虑。你怕我在‘喜欢你’这件事上,付出得不到回报之后,就会生气,会烦闷,会不开心,会把这些负面的情绪,投射到我们的关系里。所以你不如率先把话说明白了。
【那么我可以擅自认为,我对你来说,还是有一定意义的,对吗?】
程乐言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一点。
容妄之的体温仍然温热。
他不知道说什么,该怎么回答。
容妄之对他是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
但就是因为这种“不一样”,更让他觉得恐慌。
他没说话,容妄之好像也没想等到他的回答,就只是继续平静地说道:【乐言,我很高兴我对你有意义,但我想对你说,你可以不必如此。
【我知道你很照顾其他人的情绪,你也‘最怕空气变得安静’,希望别人因为你变得开心起来,说话时都在考虑别人的想法,但你对我不必如此。我不想你成为那个总是在考虑别人感受的人。我更希望你的是,你优先考虑你自己。乐言,爱你的人会永远爱你。】
程乐言突然之间,就觉得有点鼻酸。
爸爸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他知道自己的毛病。他对在意的人有些讨好型人格,像是种求生本能,已经融入在他的骨血里。
他刚到爸爸家里的时候才六岁,很怕又被抛弃,看人眉睫,察言观色,变着法儿让自己显得乖巧可爱,这些早就像呼吸一样了。
爸爸那时就对他说过,你不用这样。
爸爸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点,让他知道,不用讨好,爱你的人永远爱你。
时隔多年,换了一个世界,又听到了类似的话呢。
他说:“道理都懂,好难做到。我就是,我——你现在觉得喜欢我,可能因为你只能和我沟通,等你醒来,你想要什么没有,我就不是特别的了。我就是不想我们到时候变得难看。”
容妄之就轻轻叹息一声,他说:【乐言,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是一个成年人,经历过很多事,我很了解这个世界、也很了解我自己,我清楚我想要什么。我情绪稳定,不会反复无常,不会情绪过激,不会烦闷燥郁,至少面对你的时候,我永远不会。我可以保证,不论我们这段关系最后走向哪个方向,我都不会让我们之间变得难看。】
【那么,你能告诉我,根源在哪里?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就是单纯地喜欢你这个人呢?总有一个根源的,对吧?】
程乐言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短短的几句对话,容妄之就抓住了问题核心。
他一直没说话,容妄之就很有耐心地等。
时间一秒又一秒的过去,终于,程乐言说:“你问我就说了啊,不是卖惨,就是想让你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六岁的时候脑炎住院,医生说要花很多钱,预后不好,有概率会脑瘫。住院第三天,我亲生父母直接走了,跟我说出去买水果,然后一去不复返。那时候不像现在,医院报警也没把人找回来。要不是我爸收养我,我早就死了。”
他的语气算不上沉重,像是在说其他人的故事。
只是眼圈有些红了,容妄之看不到。
他又说:“我一直记得他俩关上病房门走出去的样子。其实当时我就知道,他们不是去买水果,他们也不会回来的,但我还是等了好久。结果就是他们果然没回来,我还不如最早就不要抱有幻想比较好。
“所以如果有人说喜欢我,我第一反应其实是觉得讽刺。我的亲生父母都能这么对我,就不说别人了吧。妄之,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但是过了这么久,我人也长得这么大了,思维早就定型。我连完全信任别人都做不到,怎么谈恋爱呢。”
说完了。
容妄之刚刚说过“没关系”,说“不会让我们之间变得难看”,程乐言相信他,因为金主爸爸就是这么情绪稳定又理智的人。
但这个瞬间,程乐言心中仍然浮出不安。
他不想,得到,任何,同情。
他最后感受到的,就是握住他的手陡然用力。
然后他被拉到了一个很温暖的怀抱里。
很热,很烫,他能感受到的,就是环绕着他的手臂的热度,以及对方起伏着的胸腔。
容妄之的手轻轻压在他后脑上,安抚似的拍了几下。
他道:【乐言,只是想抱抱你。或者,就让我抱抱那个六岁时看着父母离开的小孩。】
脑海中突然一片眩晕。
程乐言想,你不要这样。你不要抱着我,对我说这样的话。你这样的话,我就更想哭了。
他真的不是爱哭的那种人,但在他察觉之前,几滴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就落到容妄之的胸口的衣服上。
他下意识想起身,他想离容妄之远一点,不要弄湿对方的衣服。结果他眼睁睁看着那几滴眼泪被容妄之的体温烘干,蒸发在了空气里,留下一点点模糊的水汽,很快消失不见。
程乐言震惊地撑着对方胸口支棱起来:“我靠,妄之,你好像一个挂烫机!”
容妄之:……
挂烫机容总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我是挂烫机。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是任何电器。】
程乐言:“那……那……”
容妄之:【没事,说吧。】
程乐言:“不是,我是在想你现在身上进水的话,你会不会漏电。”
容妄之:……
容妄之:【不会。】
程乐言:“哦。”
好吧,这也是他的毛病。他受不了这种场景,受不了别人因为他难过。
一旦发生了,他会忍不住赶紧做点沙雕的事,把事情盖过去。
好叭,老板现在肯定不愿意再给他安慰的抱抱了。
结果就是容妄之的手上用力,又把他压回到了自己胸口。
容妄之:【太热了,你抱着很凉快,所以给我抱一下,好吗?】
程乐言心想:你越抱越热。
容妄之又道:【要不要我给你读沙雕新闻?“男子入室盗窃,想学电影‘手刀’击晕主人,结果将主人打醒。”】
听老板这种一本正经、音调都不变地读沙雕新闻,程乐言到底没忍住,直接趴在对方胸口上笑出了声。
嗯……他这里暖洋洋的,像是趴在一个自发热的垫子上。
两人一时无言。
程乐言的耳朵下面,就是容妄之轰鸣的心跳。
他其实有点怕容妄之又烧起来,或者又冒烟什么的,但没有。
容妄之就只是,暖烘烘的。
片刻后,他觉得是不是自己这样一直趴在老板胸口上也不太好的时候,容妄之开口道:【乐言,我很感谢你和我说这些,我也理解你所有的想法和顾虑,全部都能理解。这样,不要现在彻底地拒绝我,至少等到我醒来之后,看看我的表现,再决定,好吧?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吗?
【我愿意以我收藏室里所有的黄金水果,来求这样一个机会。】
程乐言:!?!?!?
他声音都在发抖了:“……哥你不要这样,不要小瞧我和金钱的羁绊啊!我真的会同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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