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缘何故
严岱川顺手拂了下邵衍前额垂下来的刘海,低头看邵衍的目光里找不出半点刚才看李立文时蓄满的威胁:“严家的总公司目前还在A市,在总公司变更之前,我肯定会经常回来的。”
邵衍心情有点好,抬手轻轻给了严岱川肚子一下,笑着道:“那我来之前你又不说,我还以为要过很久才能再见面了,白白伤心好几天。”
他力道放的太轻,这一拳打了跟没打差不多。严岱川沉着的表情却忽然一变,露出一个被重击的表情,抓着邵衍的拳头压低声音道:“刚见面就想打死我啊。”
邵衍愣了愣,下意识紧张地松开拳头盖在严岱川的肚子上摸了摸:“你没事吧?”
严岱川被摸地眯起眼,眼含笑意地盯着他:“你说呢?”
邵衍仔细研究了一下他的表情,看明白过来后直接给了他一拳:“你神经病啊?”
这边粉红而不自知的气氛让两方陪同的人都有些愣。校领导那边小心谨慎些,站得老远都不敢接近,邵衍的同学里亏得又李立文这么个大奇葩,否则也得冷场。李立文一看出严岱川是个“自己人”,刚才心中因为被瞪了一眼生出的惧怕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扯着嗓子就问:“邵衍!这帅哥谁啊!”
严岱川抓着邵衍的手贴在自己肚子上,低头小声问:“你同学?”
邵衍犹豫了一下,换了个称呼:“我朋友。”
哦~~
严岱川心中立刻有数,对这人的态度必须谨慎一点。
年长英俊看起来又很多金的帅哥在女学生当中是很受欢迎的。严岱川身上早已脱离了学校里的男孩们多少都有的稚气,谈吐举止中的沉稳和自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因为面前这群人是邵衍的朋友,严岱川应对的更加仔细,甚至连寻常交际中多少会带上的疏离都被尽数收敛了起来。发现他只是外表看着不好接近实际上性格不错后邵衍班里的女孩们更加激动了,包括孔悦之内的所有姑娘都对和严岱川的交谈开始出现了莫大的兴趣。
大伙也乐于跟他分享邵衍在学校里的各种事迹,包括邵衍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些事情都全被抖搂了出来。严岱川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起邵衍开学时追的新生,刚才恰好在谈这个问题的众人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严岱川终于打听到那姑娘的名字,搂着邵衍肩膀的胳膊都下意识紧了紧。他面上瞧不出什么不对,眼神却阴鸷了两分,刻意将这个话题越带越深。邵衍不太擅长聊天,刚开始还能跟着插几句嘴,到最后只剩下沉默听他们说的份儿。平常他总这样也没觉得有什么,今天却越听越觉得呆不住。尤其在严岱川和自己的朋友说起卫诗的话题之后,哪怕他知道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还是忍不住感到尴尬。
到底在尴尬什么他也没空细想,只觉得严岱川偶尔垂下头扫过来的那些视线让他整个人都焦躁了起来。
分开的时候严岱川已经跟孔悦她们全部交换了号码,约好了日后邵衍有什么情况一定让众人第一时间通知他。邵衍十分不爽地在车里看着他朝跟他告别的女孩子们挥手,升上车窗后坐开老远一句话都不说。
严岱川掸了掸衣服,脸上镇定严肃的表情好像刚才根本没有笑过似的。两个人一左一右,后排座位当中好像出现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车里的气氛安静到几近窒息。严岱川到底没邵衍那么沉得住气,憋了半天终于败下阵来,板着脸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追过人?”
我自己都不知道!
邵衍想到严岱川刚才勾搭他朋友时那股骚包样心里也火,便没理他。
严岱川越发不爽,语气都阴阳怪气了起来:“眼光挺好,一看就看上个校花。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出来我帮你出谋划策啊。”
邵衍听到这话瞥了严岱川一眼,忽然挑了下眉头:“你很有经验?”
“你还真打算回去追啊!”严岱川显然重点错,闻言顿时绷不住。
邵衍盯着严岱川又是诧异又是担心的表情看了一会儿,心里的火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散了。严岱川见他不回答只是盯着自己,呆坐了一会儿,始终无法冷静。他忍不住朝着邵衍坐近一些,又坐近一点,见对方没有躲开,又耍赖搭着邵衍的肩膀朝怀里带,口中假公济私地劝告:“你年纪还小,谈恋爱太早了。你说你的脾气连我有的时候都受不了,哪有女孩子能忍啊?女人很脆弱的,随时都要哄,你有耐心去哄人家?没有那个耐心你就别去害人了,跟你谈恋爱也是受罪。”
邵衍心说你天天被你亲妈骂驴还特么有立场来挖苦我。听到严岱川对女人条条框框的分析时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还挺有经验。阅人无数?花丛老将?”
严岱川听着这问题忍不住眯了眯眼,他低头去看邵衍的表情。邵衍趴在他腿上,只能捕捉到一片后脑勺。严岱川心中察觉出某些异样,下意识就这个问题作出了完美的解答:“我也不行,我脾气和你一样臭,哪有功夫去哄别人啊。这些都是书上看的,道理很简单,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邵衍想到严岱川的年纪,趴在对方腿上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个老光棍。”
严岱川听他的声音就知道自己刚才那些顾虑是在杞人忧天,他推了邵衍一把,见对方趴在自己腿上不肯起来,便直接就着这样的姿势弯下腰去揪对方的脸。邵衍被他弄的痒极了,整个人扭来扭去地闪避,严岱川拿手把邵衍的头发揉的一团乱,嘴里不轻不重地骂道:“知道老光棍是什么意思吗你就乱用,我这叫钻石王老五。”
邵衍笑得越发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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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岱川这次到A市,除了忙自己的工作外,也给邵衍带来了一些邵父电话里说不清的消息。邵衍对古梅评审员到达C国的消息还是很有兴趣的,其余的诸如御门席开新分店这样的事情却不太愿意管。邵父虽然没有厨艺天赋,但在事业经营上还是有一手的,现在跟严家走得近了,还有严岱川帮忙把关,论对市场的把握,比邵衍这种门外汉强出了无数倍去。
年后的邵父托中介找了挺久的店面,终于碰上了几处觉得不错的位置,现在只需要从这几个位置当中选出一个最合适的就可以了,邵衍连S市的地图都看不懂,让他参与这个环节实在是有些为难。他比较担心的就是家里有没有钱来支持事业扩张,严岱川却让他不用担心这个,因为御门席的生意远比他想象中赚钱。
S市的市场太大,那么多的餐饮世家都吃不下来,御门席只要拿下了高端餐饮中一块小小的位置,就已经能够赚得盆满钵满。开业才多久的时间,S市的御门席就已经回本多半,照这样的趋势下去,再多开几家店奋斗几年,邵父未必不能创造出超过自己父亲的基业。
资金上的困难严岱川当仁不让的解决了,邵家人在他看来和自家人也没差了。每次只要想到这是邵衍的生意,他掏钱就掏得比放高利贷还要开心。更何况对邵衍抱着那样的心思,他本就刻意想去讨好一下邵家爸妈,别的没有,严岱川也只剩下用钱买人情这一招了。
其实现在的御门席最大的困难并不在资金上。邵衍的徒弟有限,能独当一面的更加不多,新店开起来后,掌厨的人选最让人头疼。剩下的就是御门席现在限量供应的酒水糕点,不知道为什么,邵衍离开S市之后没几天,花酿的预定一下子就比从前还要紧张了起来。付了全款的预定名额短短几天已经排到了一个半月之后,现在的御门席连堂食都无法供应酒水了。
老顾客们对此怨声载道,有些千里迢迢来吃饭的饕餮最后只能抱着遗憾离开。眼看外头御门席的酒价已经炒成了天价,邵父深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才几家店啊酒水供应就困难成了这样,等到日后生意越做越大,情况只会比现在更严重。
邵父的意思是,想让邵衍研究一下花酿和百香果酒能不能用机器来酿。
他不敢亲自在电话里跟儿子讲,怕被骂。邵衍在跑步机上面无表情地听着严岱川讲完,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直接开口回绝:“不行。”
严岱川耸耸肩,他话带到了,同意不同意却是邵衍的事。他一开始也猜到了邵衍会答应的可能很小,毕竟对方对自己作品的态度一贯认真,让他为了产量降低品质?邵衍脖子上挂着围巾,跑了快半个小时了身上却一滴汗都没有,语气平平稳稳的,一点不带喘音:“酒做烂了要砸招牌。产量的问题我会想办法,用机器不可能。”
严岱川靠在窗户上盯着他略显宽松的背心处随着颠簸露出的胸口,难得还能分神正经地讨论问题:“我也猜到了。所以采雪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做了,过年之前收的梅花过段时间和新鲜桃花一起给你送到A市。”
“还有百香果。”邵衍边说话边思考问题边跑步,脸上终于出汗了。
“对。”严岱川起身抬手擦过邵衍的脸,揩掉那滴顺着鬓角滑落的汗水,在手指之间摩擦片刻,心不在焉地附和,“还有百香果,给你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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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和他的朋友目的明确地出发,从S市来A省也不过乘个飞机的功夫。古梅毕竟起源于F国,评审员们自然外籍居多。在A市这样的内陆城市,一下子出现了这群成群结队的老外,关键是老外们长得还挺帅,走在路上自然受尽关注。
路易斯多年前也曾经来过A市,但对这里的印象却并不深。他是为美食而生的人,味蕾留下的记忆远比双眼看到的要深刻。在A市没有吃到足够铭记于心的美味,这座城市很快就会被他抛之脑后。
他埋怨同行的伙伴:“都是你们动作太慢,不肯早一点打电话,不然我就能定到御门席的酒了。”
同伴们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不可思议,那位小姐居然告诉我们要到一个半月后才能空出我们酒水的名额!C国的酒我一直喝不习惯,那种酒真的有那么好喝?”
C国菜系众多,出名的菜色也不少,真正能被所有外国人接受的却不多,也就是烤鸭啊宫保鸡丁那些招牌菜。外国人的口味不尽相同,有人觉得C国菜是无上美味,自然也有人吃不惯C国菜厚重浓郁的口感。C国的古梅餐厅之所以那么少,跟评审员里后者比较多也是脱不开关系的。
路易斯耸耸肩,他也喝不惯C国的白酒,但是御门席的酒水确实征服了他。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他只能用默认来回答对方的问题。
来到A市,大伙都是两眼一抹黑,团队中会说C国话的人不过几个,还都是日常用语,出了机场众人就不知道该朝哪里走了。好在御门席在A市名声极大,外头随便揽了个会外语的路人就知道店开在哪里。路易斯他们拿着好心人画出来的地图给出租车司机看,司机瞟一眼纸就笑了:“又是去御门席的,最近外省来御门席吃饭的人可真多。”
大伙听的半懂不懂,也笑着搭话,司机便问:“你们是专门来吃美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