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所往
然而下一刻,尘烟之中,一道颀长的身影缓慢爬起身,掸了掸土。
玄卿却忽然睁开了眼,安静看向他。
白善神色微滞,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玄卿会在此时恢复身体,就仿佛他真的是天命眷顾之人般,所有时机,恰到好处。
“提前告知你,我这人有个坏毛病。”
玄卿执起长剑,所有的记忆仿佛潮水般争先恐后涌入脑海,他眼底薄凉一片,笑意极冷,
“我欠别人可以不还,别人欠我——”
“定要他百倍偿还。”
第90章
玄卿飞身而上, 一剑刺入白善龙脊,随后顺势滑下,长剑灵气爆溢将他的脊背生生划烂, 白善吃痛想甩开他, 玄卿却不给他任何反应机会再缠上来,扯住龙鳞,凝聚剑气,一剑捅入白善腹部。
龙吟响彻天地,白善脸上少见浮现怒意, 眸光冷沉至极,用龙爪甩开玄卿, 随后化出人形。
“我的好儿子,眼光的确不错。”
玄卿一言不发, 剑招更加狠厉。
白善硬生生接住他的剑, 吐出口血, 冷笑道,“你以为杀了我,一切就会结束?”
“你以为没有我,就没有下一个白善?”
“我做的一切, 只是为平衡万物之道,凭何天地间唯有人族飞升没有阻碍,而妖族与魔族却艰险重重?”
玄卿眯了眯眼,丝毫不接他的话,冲上前去便是快到无影的剑招。
楚思佞死了, 还他妈废什么话?
血海深仇, 不共戴天。
今日就是天道亲自来断案,他也要把白善碎尸万段。
白善发觉他压根脑子里听不见半个字, 心中郁结,不由发恼,“你果真是个蠢货!”
听到这话,玄卿终于有了反应,他冷冷睨着已然苟延残喘的白善,毫不留情挑断他的脚筋。
白善额头汗涔涔,方想捡起掉落在地的长剑,手腕却被狠狠踩住。
“蠢的人是你。”
玄卿不紧不慢用剑尖丈量他的喉咙,低声道,“你懦弱、自私,用你儿子的命来填你脚下飞升大道。知道我在妖族天洞看到什么吗?”
白善神色一怔。
“我见到了妖族道祖,”玄卿笑了笑,“他告诉我,龙族并非必须要夺走他人龙珠才可飞升,而是九个龙族齐心联手悟道就能飞升,这才叫凑齐九颗龙珠。”
“你们龙族才是生下来便是成仙的命,如此轻易就能得到其他人百年难求的大道,可你执迷飞升,使尽手段窥伺天机,误解了道祖的意思。你非但不敢自己进天洞,又诱惑你的孩子们自相残杀,你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白善脸色愈发惨白,他本不愿相信,可窥伺天机一事,他的的确确做过,若不是见过道祖,玄卿绝不可能得知。
他面色灰冷,渐渐垂下了手。
半晌,白善低声道,“我不信。”
玄卿没再多说,只干脆一剑抹了他的喉咙。
“信与不信,与我无关。”
他头也不回地迈过白善,去找楚思佞的尸身。
人死了,他也得把尸体带走,埋到元禄宗去,埋到他住所旁边,再种棵树。
等他也死了,到地府问问去,这狗骗子到底有什么脸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他。
玄卿俯身下去,见到楚思佞的脸,眼眶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滑落下来。
小时候还怪俊的。
他捧住楚思佞的脸,在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哽咽道,“夫君,一路好走。下辈子,别总是撒谎了,坏毛病得改。”
“改不了。”
玄卿一愣,抬起头,怀里的小人竟然睁开了眼睛,好像幻觉般朝他笑了笑。
“你慢慢习惯。”
完了,伤心过度见鬼了。
“不是鬼,”楚思佞低笑了声,从衣襟处扯出一个已经破裂的血包,“鸡血,加假死丹,连白善都骗过去了,如何?”
玄卿怔怔看着他,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楚思佞轻叹一声,抚上他脸侧,“不假死,怎能激发你的潜力?我的夫人果然能干又漂亮。”
玄卿久久沉默了阵,忽然从身边摸了摸,摸到剑鞘又放开,自旁边的垂柳扯下一根柳枝,咬牙切齿道,
“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他就说,楚思佞那么城府极深一个人,怎么可能半点准备都没有就来送死!
见他真要打,楚思佞连忙握住他的手道,“我真受了伤,夫人打不得,一下就死,真的。”
玄卿磨了磨牙,沉声道,“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小时候的楚思佞可不会一口一个夫人。
楚思佞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事,小心斟酌地道,“就刚刚,假死完就想起来了。”
玄卿眯了眯眼,继续质问,“身体怎么没变回去。”
“想让你看看我小时候好不好看。”
“……”
玄卿深吸一口气,强忍一柳条抽死他的冲动,沉声道,“变回来。”
楚思佞老老实实变回身体,谨慎观察玄卿的神情,低声道,“我先去拿龙珠?”
话音刚落,怀里便被塞进一个小盒子,还有一颗沾血的龙珠。
“欠你的还你,再附赠一枚,感恩戴德八辈子吧你。”
楚思佞望着掌心的龙珠,良久,轻笑了声,“是,算我高嫁,要用此生来还夫人的恩情了。”
这样厉害的夫人,怎不算高嫁呢?
*
犬妖山。
咬咬赶到茅屋里时,谢忱早已不见身影,他慌忙四处寻找,却被正巧路过的小八拦住。
“你去哪?”小八攥住他的手腕,将人拽回来,“你找那个魔修?”
咬咬抬眼看向他,急切问,“你知道爹爹在哪?”
小八指向犬妖山最高的寨子,声音沉重,“所有伤员都在那,长老正在想办法医治,你爹他中了蛊。”
此话一出,咬咬脸色煞白一片,“你说什么?”
“长老说那是魔蛊,会让人渐渐变坏,变得六亲不认,狠毒无比,你爹现在还残存些许理智,快去看看他吧。”看在沈玉衡的份上,小八给他指了条明路。
咬咬错愕地听着,拔腿冲向寨子,一脚踹开门,在无数呻吟呼痛的伤员中,找到了谢忱的身影。
谢忱躺在一张小榻上,有气无力地喘息着,仿佛光是呼吸便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咬咬颤抖着一步步靠近他,而后冲上前去抱紧他瘦弱的身躯,“爹爹!”
谢忱缓缓睁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嗓子却干渴得厉害,许久,他伸出手,却只是轻柔地摸了摸咬咬的脑袋。
咬咬泣不成声,无能为力地抱着他,“爹爹,蛊虫在哪,我帮你拔出来,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谢忱垂下眼睫,摇了摇头。
身后走来犬族长老,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咬咬的肩头,“那些魔族是专门冲他去的。硬生生掐住他的脸,把蛊虫喂进了肚子,此类种蛊之法,无人能解。”
咬咬绝望地听着,转身去找沈玉衡,别人没有办法,沈玉衡一定有的。
他转身刚要走,却见沈玉衡迈步进门,剑尖上甚至没有染上一丝血。
“怎么样了?”
沈玉衡收剑入鞘,望着惊慌的咬咬,沉声问,“蛊虫种在哪里?”
显然他已经解决了封霄,也知道了谢忱中蛊一事。
咬咬抓住他的手,抹掉眼泪,一五一十把谢忱的状况说出来,“我们怎么救爹爹?”
听到谢忱把蛊虫吃下后,沈玉衡神色骤然一变,掌心的长剑怦然坠地,
“蛊虫入腹,无药可救。”
除非剖腹取蛊,人死蛊消。
咬咬愕然看着他,脚下不稳摔在地上,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抽走了般,再无支撑。
他们已经失去过一次谢忱了,难道又要失去第二次?
“其实……”犬族长老缓慢出声,于心不忍地道,“还有一个办法,只是那办法实在太难。”
沈玉衡转眸看去,毫不犹豫道,“还请长老告知!”
“传闻离恨山上羡仙花可以医治凡间一切病痛,魔蛊自然不在话下,”长老沉吟一声,“只是离恨山距此千里,你全速御剑来回也要一日,到时他早不是从前的谢忱了。”
羡仙花,咬咬猛然想起来,先前沈玉衡的确去离恨山求过一朵能治百病的羡仙花,只是那羡仙花给了掌门。
话音落下,又一长老搭话上来,“等等,我听说雪狐族似乎镇守着一朵传族至宝羡仙花,只是……”
咬咬急不可耐地催促,“只是什么,你们说快一点,我爹爹快要不行了!”
“只是,”长老们纷纷叹息,“那雪狐族比犬族还要痛恨魔族,况且那可是传族至宝,断然不可能把羡仙花借给魔族治病。”
闻言,沈玉衡忽地起身,将长剑系至腰间,“我去求。”
咬咬连忙道,“我也去!”
“好。”沈玉衡鲜见没有阻止他,低低道,“一起去。”
不知怎的,沈玉衡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们一家人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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