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所往
他随口问道,“可以是可以,只是师兄,你要去哪儿?”
沈玉衡身形微顿,缓缓抬头看向他,眼底好似盛着盈亮明润的天光,又有一丝隐约可见的憧憬,
“我要回沈家,娶阿忱。”
听到他的话,唐春安神色渐松,定定地看着他,良久,露出些许笑意,“才三天时间,够吗,你要是随便敷衍阿忱,师兄弟们可都饶不了你。”
“三天足够。”
这三日,只是带阿忱去拜祖母的灵位,三日后他回宗门,会挑选一个最好的日子,风风光光地迎娶阿忱。
除此之外,他回沈家还有一件事要做。
与他关系最差的母亲,曾经是上一代的剑仙,与元禄宗先宗主关系甚笃,二人是结拜之交,也正因此沈玉衡当初才会拜入元禄宗门下。
萧善的事情,说不定母亲会比他更清楚。
只是母亲与他的关系,当真是水火不容。
他缓缓移步到殿内,望着陪咬咬玩剑穗的谢忱,踌躇良久,低声问,“阿忱,我打算今日回家一趟。”
谢忱收起剑穗,诧异地回头看向他,“回家?”
沈玉衡居然还有除了元禄宗之外的家么,他在原书里没看到过啊。
“嗯。”
沈玉衡轻轻应了,走到他身边,握住那只白皙的手,“我想回去带你见见祖母的灵位,然后,回宗门成亲,你愿意么?”
谢忱猛然睁大双眼,没想到他竟然全都听见了,赶紧道,“你别把唐春安的话放心上,其实成不成亲真的没什么,男人和男人本就惊世骇俗,更何况我还是魔修……”
“你愿意么?”
沈玉衡俯身下来,执着地又重复一遍,“什么都不需想,你愿意么?”
谢忱呆了呆。
他觉得,他们的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他记得他们昨天才刚刚互通心意啊。
难道说古代人对成亲这种事有什么执念么?
如果不考虑其他,谢忱自然是愿意的。
反正他又离开不了这个小世界,任务也做的稀巴烂,沈玉衡对他很好,他们成亲后可以一起养大咬咬,为什么不愿意呢?
更何况,如果真的成亲,咬咬长大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告诉别人他父亲是剑仙沈玉衡。
他当然愿意。
沈玉衡安静等待着谢忱的答案,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呼吸微微停了。
许久,谢忱终于开了口,却只是好奇地问,
“你家离这远吗?”
悬着的心倏忽落地,沈玉衡摇了摇头,“有遁地决,一息就能到。”
听到这话,谢忱反而紧张起来,揉了揉衣角,小声问,“那你要成亲,你爹娘知道吗?”
沈玉衡神色微滞,低声道,“不必告诉他们二老。从我上山学道那年起,爹娘便已经不再认我这个儿子。”
谢忱怔了怔,轻柔地拍拍他的肩膀,“为什么啊,是吵架了?”难道是因为沈父沈母觉得上山学道太危险?
闻言,沈玉衡抿紧唇,无奈地吐出几个字,
“因为……他们想让我去经商,我不从。”
谢忱:?
沈玉衡和经商两个字,有什么关联吗??
第47章
沈家, 碧琼仙山最为出名的剑仙世家。
提及沈家,最先想到的便是两位最卓然出众的剑仙,一是当今元禄宗首徒沈玉衡, 二便是沈玉衡的母亲——沈晚潼。
那是位传闻中能够一剑劈开一座岛屿的传奇剑仙, 爱好喝酒,玩牌,杀魔修,即便如此,却没有人胆敢质疑她的剑道。
在沈玉衡出现之前, 沈晚潼早已驰骋修真界,天下无敌手。
“母亲是这世间最精通剑道之人。”
“哇。”
谢忱听了沈玉衡的介绍, 不由发出一声惊叹,“你娘亲好厉害, 可是这跟逼你经商有什么关系?”
沈玉衡揉了揉他的脑袋, 把人抱进怀里, 继续道,“听我说。”
沈晚潼不仅是剑道天才,而且是沈家三代内唯一一个女儿,受尽娇宠溺爱, 就连择婿都只要上门赘婿。
但她有三个条件。
一,俊俏。
二,听话。
三,有钱。
其实最重要的条件,是第三条。
沈晚潼在吃酒玩乐上的花销之大, 就连沈家如此世家大族都险些供养不起。
只可惜, 她到最后却找了一个贫苦夫婿,也就是沈玉衡的父亲。
三个条件, 父亲只占前两条,他亦是剑修,而且修为不亚于沈晚潼,两人势均力敌棋逢对手,因剑结识,也因剑生情。
“因为相爱,母亲最终还是忍痛割舍了最后一个条件,选择和他成亲。”
谢忱挠了挠脸,在他怀里蹭蹭,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窝着,“然后呢?”
沈玉衡叹息一声,抚摸着谢忱的脑袋,低低道,“还不懂么,沈家需要一个能挣钱的孩子,不需要再多一个剑仙。”
沈家最不缺的就是剑仙。
即便沈玉衡天赋很高,沈晚潼仍希望他能够继承家里专卖名剑的灵器阁,一天一万灵石,一月三十万灵石,收入可以抵得上沈家一家的开销。
“卖灵器多好,不用每日打打杀杀,你瞧你练剑多年,身上添了多少伤口。”
沈晚潼是这样说的,
“除魔卫道有你爹娘就够了。”
然而沈玉衡却坚决不愿,毅然决然地追随先宗主来到了元禄宗。
此事将沈晚潼气得不轻,那还是沈玉衡第一次见他娘眼底含泪。
“你倘若真的去学道,从今以后我们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你以为你很厉害么,连我都打不过,去了外面如何自立,随便一个魔修就能将你杀了。”
沈玉衡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像母亲那样强。
再后来,徽儿也效仿他离家出走,悄悄追随他上山,成了他的师弟,最后死在魔蛊蛊毒之下。
他彻底不敢再见母亲。
当初选择的路究竟是对是错,他也说不清楚。
倘若有一天他也死在魔修手中,兴许他会在死前的某一刻觉得自己错了吧,可现在他更想留在元禄宗继续除魔。
不是当谁的儿子,而是当沈玉衡。
“回去之后,我先去见母亲。”沈玉衡不打算让谢忱见到母亲,他知道母亲会因为他连带着对谢忱也不满意,以母亲那张嘴,估计会把谢忱说哭吧。
既然如此,不如不见。
他只问过有关先宗主的事情便离开,再和谢忱一道去拜见祖母的灵位。
谢忱抱着咬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出发?”
“对。”
他只有三天时间,所以越快越好。
两人一崽商定好,谢忱从自己所剩不多的灵草仙果里挑出些品质最好的一并装进储物戒里带上,这是他给沈玉衡家人的礼物,如果万一能见到面,他就把礼物送给他们。
片刻后,碧琼仙山。
谢忱立在沈家门前,望着那恢宏阔气的大门,心头竟蒙生一丝腿软之意。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武断了,居然就这么轻易地答应跟沈玉衡回家。
这可是剑仙世家哎,而他,是一个才刚筑基期的魔修!
不行不行,不能遇事就打退堂鼓,他又没有杀过人,也没做过错事,有什么好怕?
谢忱攥紧拳头,给自己暗暗打气,转头看向沈玉衡,却见沈玉衡脸色没比他好到哪去。
“……你是在紧张么?”谢忱上前抱了抱他,连带抱了抱他怀里的咬咬,低声安慰,“没事的,这是回你自己家,你想一想从前在这里度过的快乐时光,会不会好受一些?”
沈玉衡看他一眼,脑海里浮现出从三岁开始母亲便逼他看账本,教他管家,让他去家里的灵器阁充当跑腿小童结果险些被无良客人拐跑。
罢了,还不如不想。
他唯一的美好时光,大概是母亲偶然酒后醉醺醺地把他错认成徽儿,拉着他一起练剑。
只是那样的时光太少,大部分时间,都是他立在墙角看母亲教徽儿剑法,被发现后还会挨一顿打。
沈玉衡试探着伸出手,在门上的阵法轻触一下,大门很快缓慢敞开。
他心头微动,没想到自己居然还可以打开这阵法,他原以为母亲早就将阵法改掉了。
或许……
还是算了。
他将谢忱带到自己原来的房间,令沈玉衡意外的是,他的房间干净整洁,甚至和走之前没有任何两样。
墙上挂着一把木剑,那是他靠算账本从母亲那里讨来的第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谢忱环视四周,有些新奇地看了又看,总觉得这里比沈玉衡的剑仙殿要更有人气儿,虽然没有人住,窗头却摆着一瓶新换的水仙花。
半晌,他抬起眼,发现沈玉衡在盯着墙上的木剑发呆,缓缓靠近过去,也认真端详起那把剑来。
嗯,好像是红木的,像是被主人细心照顾着,剑身虽然有些许的磨损,却没有一丝尘土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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