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所往
然而直到符纸快要燃至一半, 芽芽急到想把灵火吹灭时, 那边才传来慵懒冷淡的声音。
“谁?”
咬咬对他向来态度冷淡,芽芽早就已经习惯了,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咬咬哥哥, 是我!”
话音刚落,灵火瞬间熄灭了。
芽芽呆了呆,伸出手指戳了戳地上少了半截的残符,眼底渐渐蓄起一汪眼泪。
他还没说完呢。
小崽试探着又在指尖燃起灵火,轻点在烧了一半的残符上。
“哥哥……”芽芽委屈地唤了声。
符纸那边总算传来咬咬不耐烦的声音, “什么事?”
听到他回应, 芽芽立马高兴起来,连忙把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全都告诉给咬咬知道, “后来呐,那荷包就被我一支飞镖戳到天边去了,像星星一样飞走了,爹爹还夸我好厉害……”
闻言,咬咬忍不住打断他,沉声道,“你蠢么,竟拿荷包练飞镖,现在没钱吃饭了吧?”
他语气冷下时颇有几分沈玉衡的味道,听得芽芽不自觉地抖了抖。
“有的……”芽芽声音越来越小,抱紧怀里的小包袱,低低道,“王叔叔给了爹爹很多钱,我在街上给你买了新衣服,还有果酥糖,酿梨糕……”
听到他的话,符纸那头又传来困惑的声音,“王叔叔是谁,你们不是去除魔了么?”
芽芽抿紧小嘴,低低道,“我只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魔修,但是他对我和爹爹挺好的,爹爹说我不用害怕他。”
“什么?魔修?”
咬咬急切地道,“玄嬴初,我不是告诉过你除了我以外不要相信别的魔修吗?”
“可是……”芽芽还想再说些什么解释,身后倏忽传来一道脚步声,他下意识捡起符纸藏到身后,回头看去,迎面撞见一对妩媚含春的凤眸。
青姬俯身下来,直勾勾地盯着怯弱的小崽,轻轻笑起来,“小仙尊,你叫什么名字?”
芽芽能够察觉到青姬身上强大的魔气,爹爹不在身边,他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好是坏,只得老老实实地答她,“我叫玄嬴初,小名芽芽。”
闻言,青姬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低笑道,“玄姓倒是不多见,我只听说过一个名叫玄卿的修士,他是你什么人?”
她边说边靠近过来,芽芽连忙后退半步,小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见他谨慎,青姬心底冷嗤了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发顶,温柔开口,“你别怕,我很喜欢孩子,尤其是像你这样长得俊俏又法力高强的孩子。我叫青姬,是这座曼陀楼的主人,也是你爹爹的朋友。”
“爹爹的朋友?”
芽芽有些奇怪地抬眼看向她,半信半疑道,“可是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青姬笑了笑,指尖搭在他的肩头,把人拉到身前,“傻孩子,我是魔修啊,你爹爹若是和魔修做朋友,传出去不好听,所以我们的关系很隐蔽。你也不可以告诉别人,就当是我跟你的小秘密,好不好?”
芽芽眨了眨眼,鼻尖嗅到对方身上散发着的甜腻香气,心头不知怎的竟渐渐松懈下去,软糯糯地答她,“好。”
青姬眯了眯眼,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玲珑的方锦盒,递到小崽面前,“这是我给你爹爹准备的惊喜,等到晚上睡觉之前,你悄悄替我送给他,他肯定会很高兴。这是给你爹爹的礼物,千万不可以偷偷打开哦。”
小崽周身都被那股蜜糖般的奇特香气所笼罩,迷迷糊糊地接过那只锦盒,点了点头,“嗯嗯,我记住了。”
爹爹的礼物,是惊喜,不可以偷偷打开。
直到青姬离开,芽芽仍然立在原地痴痴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玄嬴初!”
耳边传来夹带着焦躁的喊声,芽芽揉了揉眼睛,那声音逐渐从模糊转为清晰,
“玄嬴初!把那东西扔掉!”
刹那间,在听清楚咬咬声音的那一刻,芽芽手腕一颤,猛然将手心的方锦盒丢到了地上。
“哥哥,刚刚……”怎么了?
芽芽茫然无措地立在原地,手心的应声符即将要燃尽,他好像忽然失去了一段记忆,只记得要把什么东西交给爹爹。
咬咬恨铁不成钢地在符纸另一头骂道,“我说过让你不要轻信别人,你偏不听话,盒子里定然藏了东西,那女人绝对要害玄卿!”
青姬的话术,他早就在除魔的时候不知道听多少魔修说过这种话了,看他年纪小就想骗他,妄图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就连他们的心脏也对这些魔修是大补之物。
话音落下,芽芽悚然一惊,连忙退到角落里害怕地望着那个方锦盒,“哥哥,那、那这个小盒子怎么办?”
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咬咬冷静下心神,沉声开口,“把盒子捡起来,顺便把你跟那女人说过的话全部告诉玄卿,嘱咐叫他千万不要打开盒子,还有……”
咬咬还没说完,忽然没了声音。
芽芽懵懂地垂头看去,只见手心的符纸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小片灰烬。
完蛋了,符纸烧完了。
他本还想多跟咬咬哥哥说会话呢……
小崽眼眶微湿,心头更加思念远在元禄宗的咬咬,半晌,他认真地揉掉眼角的泪,小心翼翼地把那锦盒从地上拾起来。
不管怎样,他要听咬咬哥哥的话,把这个盒子交给爹爹,爹爹肯定有办法解决的。
半晌,小崽立在房门前,抽了抽鼻子,轻轻叩门。
“爹爹……”
房间内传来茶杯摔落在地清脆的声响,里面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门开了。
玄卿立在小崽面前,面色潮红,紧紧抓着门,有些颤抖地低声道,“芽芽,怎么了?”
芽芽抹了抹泪,扑到他怀里一把搂住玄卿正酸软无比的腰。
“嘶……”
玄卿低低抽了口气,连忙俯下身子,捧着小崽的脸,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告诉爹爹。”
在他身后,楚思佞面色郁闷,一脚踩在桌边散落满地的茶盏碎片上,将瓷片一点点碾作齑粉。
——怎么没人问问他想不想哭?
芽芽刚受了惊吓,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玄卿解释起来。
玄卿好不容易才从小崽语无伦次的表述里明白一件事。那个名为青姬的女人要害他。
可他跟青姬无冤无仇,就算真要害也不该害他吧?
玄卿思酌片刻,从小崽手心拿过那只方锦盒,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没看出任何端倪。
楚思佞整理好衣襟,将每一丝被某人情急事胡乱抓出的褶皱都捋平,抬眸看向芽芽,“除了让你送锦盒之外,她还说了什么?”
芽芽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说道,“他还问我和玄卿是什么关系。”
闻言,楚思佞微眯了眯眼,青姬问出这句话,以她察言观色的本领,极有可能已经猜出了玄卿的身份。
半晌,楚思佞朝芽芽伸出手,轻声道,“过来。”
芽芽心头一跳,下意识朝玄卿投去视线,他现在觉得除了咬咬哥哥外所有魔修都很可疑。
玄卿正研究着那锦盒,丝毫没有察觉到芽芽紧张忐忑的目光,只小声嘀咕着,“说不准人家真的是想给我送礼呢。”
楚思佞无视他的蠢话,又朝小崽招了招手,“芽芽,过来。”
小崽捏紧衣角,心想遮反正爹爹在旁边,随后一小步一小步挪到了走到了楚思佞面前。
楚思佞咬破指尖,用指尖血轻点在小崽额头上。
芽芽顿然惊慌,连忙捂住额头,“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楚思佞淡淡答他,一只手轻掐住小崽婴儿肥的脸颊,另一只手仔细在他额头画下阵法,“你修为太高,年龄太小,落在旁人眼中就是一块案板上的肥肉,我暂时给你隐去修为,日后出门在外要学会藏拙。”
芽芽没听懂。
他怎么就是肥肉了,他明明很瘦。
额头上阵法的痕迹很快消匿,连同芽芽身上化神期修为的气息一同隐藏起来。
这下任谁看到芽芽都只会以为他是个普通的五岁孩子。
其实这道阵法之上还有另一道禁术,楚思佞用自己的鲜血画了一道血咒。
任何人对芽芽下手,楚思佞将会第一时间得到感应,然后催动血咒操纵芽芽把对方杀死。
这招是流传已久的龙族禁术,很久以前还是从他爹那里偷师学来,只不过他爹用这招是为逼他杀掉兄弟姐妹,而他用这一招是为了保护他的孩子。
小崽摸了摸额头,避开楚思佞的眸光,还是有些害怕。
他总觉得楚思佞对他太好了,好到有点奇怪。
爹爹说了,千万不要相信那些莫名其妙对你特别好的男人,他们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打算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爹爹从来不说假话,所以这一定是真的,他要提高警惕,绝对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玄卿把那方锦盒搁在桌上,瞥了一眼楚思佞,淡声道,“人是你手底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楚思佞循声望向他,低声道,“好,我知道怎么做。”
青姬在五灵城肆无忌惮这么多年,也该把位子让给别人坐一坐,只是区区一个青姬,竟敢把主意打到他儿子身上来,他岂能让青姬死得痛快?
他执起那锦盒,把小崽推去玄卿身边,随后毫不在意地将锦盒打开。
里面没有机关陷阱,也没有毒药蛊虫,只安静躺着一块雕琢痕迹古朴陈旧的碎玉。
楚思佞端详半晌,眉宇轻蹙。
上面没有任何魔气,当真只是一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玉,成色尚且说得上不错,青姬怎会送碎玉给玄卿?
“此物……你可认得?”楚思佞将锦盒轻推到玄卿面前。
玄卿连忙捂上眼,骂了一声,“芽芽都说了人家打算害我,你还给我看,万一上面有什么你察觉不出来的毒药呢?”
“倘若这等暗算都察觉不出,魔域早就是青姬的天下。”楚思佞抿了抿唇,低声道,“你不看,那我扔了?”
闻言,玄卿挪开指缝,又想看又有些紧张,“不行,你拿远一点给我看,要是有什么毒气突然喷出来,你全吸光。”
楚思佞:“……”
把他毒死算了,反正玄卿半点不心疼。
半晌,他还是老老实实起身,立在窗边,把锦盒翻开,袒露出那块盈润着月光的碎玉。
玄卿从指缝里只瞧了一眼,顿然愣住。
他错愕地走上前去,连毒气都顾不得害怕,把那块碎玉从锦盒内取出来,怔怔地看了许久,又有些茫然地抬眼望向楚思佞,低声道,“这是我师母的佩玉。”
话音落下,楚思佞神色骤凝,“你师母的玉怎会落到青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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