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山错
几日前,他与沈椿龄发现陈慕律不在房中之后,便紧急动用了友契追踪,这才一路寻到了济民堂前。
只是他们正好赶上了琉璃净化大阵重启,在地面上迷了半天路,又被拦在济民堂外,等了许久终于遇上前来支援的佛修。
等宋无尽和沈椿龄到了地下时,却为时已晚。他们只看到温和的慧慈尊者在安顿已经那些已经被净化的村民。
听到他们要寻陈慕律和孟长赢,慧慈面上的笑顿了顿,只说他们二人为了开启法阵用尽了法力,需要闭关几日恢复。
在年轻尊者的忽悠之下,宋无尽兴致勃勃地拉着沈椿龄加入了帮助村民的队伍,等着他正在“闭关恢复”的好表姐,还有那位他并不承认的死姐夫。
于是两天后,解完毒的陈慕律终于得以抽身,在提起裤子跑路前还装模作样地设了个结界,伪装成孟长赢自己在闭关修习的样子,简直天衣无缝。
他刚想着去看看那些村民的情况,便发现在那群光脑袋和尚里混着两个另类,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瞎跑来的沈椿龄和宋无尽。
宋无尽一见到他便兴高采烈地跑上前问他闭关得怎么样,和小狗似的一个劲儿围着他关心,夸他厉害。
更别提边上还有位笑吟吟的慧慈佛子一直出声附和,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惹得陈慕律更加心虚,都忘记找慧慈算账了。
不过好在琉璃净化大阵重启得很成功,也不知道是孟长赢的主角光环还是望月之魂的加持的缘故。
最后,魔族流民的消息没有走漏,大多数化魔的村民也都解了毒,恢复了神志。只剩下小一部分被楚衾研血祭化魔的魔物,始终还未祛除魔气。
提及此事,慧慈也只是叹了口气:“角犀皇族的血祭无法可解,渡厄山会将他们送入镇魔佛塔镇压超度,希望能帮他们恢复神智。”
慧慈的话藏了三分,镇魔佛塔百余年未曾放出一人,他们不会有出塔的那一日了。
当时陈慕律笑而不语,并没有什么实感。
直到道别那一日,他将存着楚衾研遗体的匣子递给了小鹂,像之前那样摸了摸他的发顶,将匣子递给他时神使鬼差地问了一句:“小鹂,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男孩笑得很灿烂,圆溜溜的眼珠提溜转着:“要……要去一个很安全的大房子里,和爹爹一起。”
陈慕律的笑容僵在脸上。
小鹂的父亲是被污染的魔物,马上便要被送入佛塔,至于小鹂……有楚衾研的前车之鉴,那些人心照不宣,十分自然地便打算将这个角犀皇族之后丢入囚塔。
“该走了。”孟长赢站在不远处,不知道看了多久。
少女被他吓到了,回头时眼间红彤彤的一片,狼狈得像只兔子。
孟长赢盯着他,沉静的目光让他想起那些慈悲又无情的佛修:“陈慕律,我们该走了。”
他知道孟长赢的意思,那是一种提醒,提醒他这不是他该管的事。
于是陈慕律很识趣地走了。他甚至和孟长赢都短暂地休了战,一行四人同乘仙舟,倒也相安无事。
一上仙舟,陈慕律便说要休息,把自己关在了屋里,先废了好大的劲儿在孟长赢弄出来的痕迹上擦了药,然后便闷头睡了过去。
其实陈慕律有感觉到自己会做噩梦。
短短几天里,楚衾研的死,村民的化魔,还有魔物吐出的血蛊虫,这一切压得他几度难以喘息。他唯独没有想到自己会梦见谢怀卿,而且还是梦到对方重伤……又或者说濒死的场景。
在陈慕律心目中,那位白发青年一直是位脾气不错的好师尊。对于他来说,这实在算不是一个好消息。
在原书里,谢怀卿死得很晚,也死得很惨,他虽然是孟长赢的师尊,救年幼的主角于水火,但在孟长赢的问仙途中,他更多的还是扮演了一个坏角色,就好比眼下的梵镜一事。
无论是望月之魂,琉璃大阵,还是慧空大师和那些魔物……恐怕都与谢怀卿脱不开干系。
可若是谢怀卿死了,那倾月宗又该何去何从?陈慕律绞尽脑汁想要回想那处剧情,脑海中却只剩下那些噩梦的血/腥片段。
思绪飘散到这里,他头疼得要命,旁边的宋无尽还在不停地叭叭些什么。陈慕律忍无可忍,打断了便宜表弟的废话:“我出去走走,你随意。”
宋无尽望着少女难看的面色,看着她推开门往前方船舱走的身影,到底还是没追上去。
“散散心也好。”宋无尽叹了口气,自认为很是贴心地留在了原地。
陈慕律没什么胃口,那盘子里剩下的点心不少,宋无尽抱着点心盘子坐在房间里,打算吃完再回去找沈椿龄.
结果嚼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猛的跳了起来,望向陈慕律散心的那个方向:“表姐是要去前面吗……可前面……坏了!”
前面只有孟长赢那个狗东西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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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慕律感觉自己真的怪倒霉的。
之前伪装修炼现场的时候他还给孟长赢设过结界,现在他闭着眼睛瞎转悠,直接撞上了孟长赢的护法结界,是被那股极其霸道的冰蓝灵力直接弹开数米远的撞。
陈慕律本就心烦意乱,意志不定,根本反应不过来防护自己,只听见孟长赢略带慌意的一声“小心”,他被吓得闭上眼听天由命,希望该死的主角能快过结界反弹救一下他的小命。
一阵炫目蓝光之后,孟长赢果然十分及时地伸手揽住他的腰,臂弯紧贴衣料,泛起道道蜿蜒的褶皱。
陈慕律依旧好端端地站在原地,身上挂着的那些护体法宝接二连三地亮来亮去,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一吊接触不良的彩灯串。
陈慕律悄悄松了口气。差点忘了他现在的人设是仙二代,满身都是宝贝,一个结界还真伤不到他。
“你……”孟长赢低头望着面前的人,头一回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慕律也反应过来了,双颊绯红:“你什么你!还不快放开我!松手,松手懂不懂?”
少年紧抿着唇,垂下的鸦羽长睫轻晃,扣在少女腰间的手颤了颤,抽离之前还很是刻意地抚了抚那皱起的衣角,一举一动都极其自然,好似这一切本该如此。
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出泛滥,佛前红烛下,被压出褶皱的衣衫,掀起阵阵/卷/浪的薄被,也是这般被一双手稳稳地按平,又一点点弄皱的。
虽然早知道这狗东西没有记忆,但陈慕律还是被他这极其熟稔的动作吓了个半死,面上青一阵红一阵,连退了好几步,差点便撞上了护栏。
对着孟长赢灼灼视线,他双手护在胸前,憋了半天丢出一句:“你在非礼我?”
“孟某只希望能与师妹相安无事。”孟长赢不动声色地上前几步,表情很是认真,“不知师妹是否愿意化干戈为玉帛?”
望着他那双淡然温和的眼睛,陈慕律呼吸一滞。
第36章
在孟长赢专注恳切的目光中, 陈慕律下意识地想后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他嗫嚅道:“我……”
等等,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主角居然在主动和他这个恶毒炮灰求和?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陈慕律还没想好如何回应过来,安静许久的某系统却先炸了毛:【这绝对不可以!】
虽然当前剧情发展已经岌岌可危, 但它还是拼死坚持要守护宿主的人设:【宿主, 想想人设偏离值想想存活时间, 那可都是您一点一点攒来的任务奖励。】
心头那点仅存的触动就这样被系统的吵闹盖过, 想着自己做牛做马才赚的那几百天的存活时间, 陈慕律目光躲闪,索性撇过头去不看孟长赢, 闷闷道:“谁要和你化干戈为玉帛……”
这太奇怪了。
原先那中剑拔弩张的气氛莫名其妙变了味,好像时间还停在狭小的佛堂前,好像他们之前的龌龊龃龉都被抛诸脑后,孟长赢把他禁锢在这个被人遗忘的小角落,人为地强迫他们在这里暧昧不清地对峙。可陈慕律眼前,却只剩下在佛前薄被坠地、衣衫散落的那一刻。
当时这个死东西一个劲儿往里面探,什么冷漠淡然都喂了狗, 陈慕律自己便和条狗似的环/在他身上,黏糊的要命,也格外的坦诚, 嘴里念的是好暖和好舒服那等叫人面红耳赤的词, 语调也似现在这般恳切又认真。
陈慕律脸热了几分, 莫名的生出些无端的怨怼。每次解毒孟长赢都搞/得他浑身酸/痛, 还要他一个人收拾残局,现在他的衣裳下还遮着密密麻麻的红痕。凭什么孟长赢自己忘了个干净,收拾现在却还要到他面前来瞎晃悠?
退一万步来说,也是孟长赢欠了他的, 他现在不过走点炮灰剧情虐虐主角,又有什么关系呢?
耳边,系统还在苦口婆心地劝道:【宿主,你总不能/肿/着/屁/股/和孟长赢和解吧?】
【……你给我闭嘴。】
绮念被尽数打散,陈慕律红着脸,恶狠狠地瞪了孟长赢一眼,伸手直接便要推人。
他用的力气并不大,但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还真的把孟长赢推得后退了好几步。
陈慕律立刻悻悻地收回手:“孟长赢你能不能别这么文绉绉的,怪穷酸的。”
“那师妹答应吗?”孟长赢目光如炬,将眼前人的局促犹豫尽收眼底。
“你你你……烦死了你!一天到晚纠结这种东西做什么?”陈慕律搜肠刮肚又编了点坏话,“有这种闲工夫你还不如去多练剑,说不定哪天运气好结婴了,至少还有资格滚来华京仙境当本少主身边的低阶护卫。”
这是实话,陈慕律默默地想,华京仙境招的少主护卫确实都需要元婴修为。
按照正常剧情走,孟长赢也还要个三年才能修成元婴。现在孟长赢金丹初期的修为,丢进那些护卫队里根本就只有被虐菜的份。
旁观的系统极为认同地点点头:【没错,就这样在事业线上开嘲讽,这才能让主角产生……】
孟长赢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静静盯了他许久:“也可以。”
“啊?”陈慕律愣愣地看着他,嘴边剩下的嘲讽被堵得根本说不出去。
系统显然也很吃惊,机械电子音都飘了:【不应该啊……这么经典的反驳打脸桥段……】
为什么主角会产生认同感?
【系统,他有病吧。】
【……宿主,我会回主机那里去申请程序报错。】系统生无可恋,【这种情况,细则里没写到该怎么处理。】
陈慕律闭上眼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精神比被孟长赢折磨完三天三夜的时候还要累。
好在老天爷总算瞧见了他的窘迫,他还没想好怎么再开口,端着盘子的宋无尽已经从天而降,见孟长赢和他面面相觑,便似小牛一般猛的冲了过来,直撞向孟长赢,试图把这位威胁表姐的穷小子赶跑。
但很可惜,穷小子看着高挑瘦削,力气却很大,任宋无尽面红耳赤地推了好一会儿,他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杵在原地,半点没挪窝。
“宋无尽,好了。”陈慕律皱着眉喊道。
被喊道名字的宋无尽愤愤停手,直接端着盘子插进了在这两人之间的空隙中,把自己当作楚河汉界分开他们。
孟长赢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主动向后退开了几步,视线轻轻落在宋无尽身后沉默的少女身上。
陈慕律早已垂下眼眸,多余的情绪被收敛得一干二净。
宋无尽凶狠地在前面嚷嚷:“喂!孟长赢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小爷警告你……欸你还敢跑?”
孟长赢没理会他,径直转身走了。
仙舟已经开始缓缓减速,不远处,熟悉的山门云瀑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可见,仙鹤绕云直上,群峰叠翠如锦。
倾月宗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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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椿龄从仙舟上的小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前舱寂静得几乎有些诡异。
连一向聒噪的宋无尽都没说话,一心埋头苦吃盘子里剩下的点心。
“好了,吃不下便少用些,不必勉强。”沈椿龄哭笑不得,上前想阻止。
结果宋无尽睁圆了眼:“谁说我吃不下了?我马上就吃完了。”
兄弟做饭他捧场,沈椿龄好不容易下一次厨,既然表姐没胃口,他自然要吃得干干净净,不能让做饭的人伤心。
说话也不耽误他的进食速度,转眼间,宋无尽便把最后一块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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