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山错
等等,谁在说话?
拉着金丝绳的手停在原地,陈慕律整个人都僵住了,头低得死死的。
孟长赢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不抬头,师妹?”
手上一抖,才松开的绳结猛地一抽,彻底成了个死结。
完了,全完了。
陈慕律绝望地闭上眼:“我不是陈慕律,你认错人了。”
孟长赢轻轻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点疑惑:“这样啊,那道友你怎么知道我喊的师妹是陈慕律呢?”
“难道你还有其他师妹?”陈慕律猛地抬头凑到那人面前,语气很坏,皱着眉,还怒气冲冲地瞪他。
可是对面的孟长赢只是挑了挑眉,目光里带着点淡淡的戏谑,就这样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慌乱。
明明被捆着脱/了衣衫的人是孟长赢,可狼狈的人却是他。陈慕律暗道一声不好,他这是被孟长赢套路了。
“没有。”那人淡淡道。
陈慕律哑火了,孟长赢被绑着居然还有心思回他,也是奇了怪了。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少年逃避似的低下头,却看到孟长赢的手腕搭在下//腹处,压着某处隆///起的蛰伏之兽。而他自己,则以一种跪在榻上的姿势压在孟长赢上方。
孟长赢哂笑:“师妹,你在看哪里?”
这太糟糕了。少年咬着牙撇过头去,眼神飘忽。此时此刻他只想赶紧起身跑路离开这张该死的床,也赶紧离开这个让他眼睛都不干净了的孟长赢。
怎料他一起身,下首那人立刻唤起灵力将缚在身上的绳索震开,而后伸手在陈慕律腰腹侧的铭感处轻轻一按,少年的身子立刻软了半边。
陈慕律在识海里早就把灵力花了个精光,现在是一点力气没有,哪里经得住孟长赢这一按,只一声惊呼,他直直地跌入孟长赢的怀抱。
他听见孟长赢在笑:“不继续了吗,师妹?”
“继续什么?”陈慕律气得脸都红了,他的手正好搁在某人露出的胸前,摸也烫手,不摸也尴尬,只好按着孟长赢的肩支起身拉开点距离,“你这个登徒子!暴露狂!”
孟长赢垂下眼眸,遮住眼底掠过的那一抹暗色,扶在少年身侧的那只手也适时地撤下了:“真是委屈师妹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贼人把我绑到了这里,还不分青红皂白扒了我的衣服。”
“这……我也不知道是谁啊,一进来就看见你这样可怜的一个人躺着。”陈慕律慌不择路地从他身上爬起来,这下他心底的心虚更甚了。
等等,这宅院何衔枝已经送给他了,孟长赢的衣服也是他亲手扒的,若真的要论起来,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师妹现在怎么不讨厌我,反而可怜我了?”孟长赢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陈慕律干笑两声,飞快离他一丈远:“你……孟长赢你先把衣服穿好吧,我去外面等你。”
眼看着那人畏手畏脚地爬下床,鞋都没穿就小媳妇似的跑了,孟长赢躺在床上,淡然冷漠的脸色莫名带上了些笑意。
陈慕律抱着腿坐在外间的软榻上,咬着牙继续联系系统,可系统没联系上,等到了穿好衣服的孟长赢。
“你怎么怎么快?”陈慕律声音很低,耳朵后面的红都还没消下去,看到孟长赢手里的东西的时候,脸上红得更是变本加厉。
“现在寅时两刻,若是现在回去,还能赶得上明日学宫的早课。”
孟长赢手里提着一双缀金镶玉的绣鞋。他弯下腰,轻轻把鞋摆在了陈慕律面前:“你跑得太快,鞋都落下了。会穿吗?”
陈慕律忍无可忍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孟长赢心里到底树立什么奇葩形象,他居然以为自己连穿鞋都要人伺候?
孟长赢已经穿戴完毕,再次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的冷淡剑修:“还没来得及问,师妹为何会深夜出现在这里?”
陈慕律呵呵两声,将自己编好的那一套说辞搬了上来:“说来复杂,宋无尽来我去碧仙坊看热闹,结果那坊主是华京之人,认出了我的身份,就主动说有一宝物要赠予我。”谁知道这宝贝是他该死的主角师兄。
“或许他说得是这个。”孟长赢眉梢微动,并没有刻意追问,只是手心凝着一股灵气,慢慢聚拢成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白玉。
陈慕律瞥了眼,熟悉的灵力熟悉的光芒,是凰灵玉。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玉已经认主了。”他一边穿着鞋,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可这东西应当是我的,所以……”
“所以什么?”孟长赢没有反驳。
陈慕律抬眸:“所以你要赔我。”
“当然可以。”孟长赢定定地望着他,似笑非笑,“只不过若师妹想要的补偿太过天方夜谭,我也不介意让诸位师兄师姐们瞧一瞧这条红线。”
一道灵力所化的红线在顷刻间显形,一端栓在孟长赢的指尖,另一端在陈慕律的左手无名指指根处,纠缠着绕了好几圈。
陈慕律想笑,但是最后只是扯了扯嘴角,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但也很好。
孟长赢不和他计较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至少明面上不会撕破脸皮,甚至还能答应他一些小小的补偿以达成这场短暂的休战,而且现在系统都不在线,没人能限制他。
“这是自然。”陈慕律勉强笑着,瞪了对面的人一眼。
但是,他还是很不舒坦。
孟长赢弯下身,与他平视:“师妹想要什么,不如现在就给我一个答案,也好方便我及时兑现。”
陈慕律脸色变了又变,整个人都缩在软榻上,他思考的时候会轻轻晃腿,连带着绣鞋上坠着的小流苏也在空中荡漾,像一朵小花。
孟长赢没有催他。
陈慕律把头贴在膝盖上,琉璃坠像一边斜着,露出眉心殷红的痣:“这次学宫大考,你要帮我过关。”
“好。”孟长赢没有半分犹豫。
“呃……还有,”少年卡了卡壳,“还有,之后你要继续给我端茶递水,帮我放哨。”
“可以。”孟长赢点了点头,“但是你不能出去罚站,也不能上课时间天天跑去花廊晒太阳睡觉。”
“可是寒玉桌那么冷,一点都不好睡,太阳下面暖和。”陈慕律叹了口气,毕竟他还只是个筑基后期。
丝毫没有意识到上课睡觉的错误性。
孟长赢这次没有回答了,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早该知道,在陈大小姐的脑子里根本没有纪律可言。
“你就说答不答应!”
“都行。”孟长赢罕见地叹了口气,“已经快卯时了,我们能回去上课了吗,陈大小姐?”
第49章
苔云镇, 碧仙坊。
屋内的香烛已经燃到了一半,沈椿龄在桌案前落下最后一笔,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一扭头,写完的卷轴已经在旁边的桌子上摆了一大摞, 宋无尽就瘫在那一堆写完的卷轴里, 对着传音玉令发愣。
沈椿龄垂眸:“无尽, 小师叔还没有消息吗?”
宋无尽抬头望着他, 唉声叹气:“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说我这传音玉令是不是坏了啊,可这是表姐上次才送我的, 不可能就这么坏了,那为什么收不到消息啊?”
他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一脸色生无可恋的样子总是会让沈椿龄想起戒律堂前那只爱偷仙鹤灵草吃还装睡的小狗。宋无尽的眼形很圆,皱着眉的时候,眼尾眉梢都耷拉下来,水汪汪地盯着你,无辜又无害。
沈椿龄一时语塞, 只好又取出一份空白的卷轴,开始默写那些他方才已经誊写了十几遍的倾月宗门规。
“小椿,你快别写了, 想想办法呀!”宋无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表姐都走了快好几个时辰, 一点消息都没有, 发传音给她也不回,这碧仙坊还要拦着我们,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吧。”
沈椿龄无奈地笑了笑,手下的动作不停, 笔尖流淌的墨色化作一排工整的簪花小楷:“碧仙坊好歹是华京仙境所属的铺子,总不可能对你们自己人出手。”
宋无尽眨了眨眼,满脸诧异:“什么华京仙境?”
“方才无尽你不是一直说眼熟吗?我也瞧了两眼,内间的装潢独特繁丽,富贵非常,不是倾月宗这一带的习惯,却与你和小师叔的喜好很类似。”
沈椿龄抬头,对他温和地笑了一下,“我一开始也只是猜测而已,后来看到了梁上的飞鸟纹图腾还有师叔的反应,便确认了这个猜想。”
宋无尽眼中的疑惑更甚,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忽然猛地跑到了桌案前,端起了沈椿龄照明用的那一方烛台。
“这是怎么了?”沈椿龄停了笔,关切地问着。
宋无尽此时和他离得格外近,只隔着半卷尚空的卷轴。他端着烛台,那点小小火光在他的脸上漾开,照出深邃立体的五官,长睫浓密,眨眼时正好在脸上遮下了一片小小的阴影,像是谁落下了一处吻。
沈椿龄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轻了几分,他不敢眨眼,轻轻撂下笔,深怕抖落墨痕毁了这半份已经写好的门规,也惊动了看得入神的人。
宋无尽其实和陈慕律长得有三分像,只不过后者姝丽张扬,而宋无尽的眉眼生得温和,安静时瞧着也更无害。面若好女,明眸善睐,一看就知道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宋无尽越看脸色越沉:“烛台上雕的这对鸟尾两翼狭长,一方尾羽拖曳,两翼皆饰眼状斑纹,是青鸟无疑。”
“现任青鸾血脉以何家为尊,他们素来以律氏为主,想来并无大碍?”沈椿龄眸色微变,声音依旧温柔和缓。
他伸出手,轻轻贴上宋无尽撑在桌案的那只手。一开始只是指尖相触,但宋无尽没有反应,他也垂下头,大着胆子继续。
微凉的指尖覆上那人白皙的指节,沈椿龄笑道:“我想小师叔也是摸清了幕后之人的身份才去赴约的,她自然有她的打算,我们不添乱便是最大的帮助了。”
他本想宽慰一番,不知为何宋无尽的脸越来越臭,听到最后还冷哼了一声:“就因为是何氏,这事情才难办了!那何家老三可不是个老实的。我走之前,他就已经搭上了我小表哥的船……嗯,你手怎么这么冷?”
宋无尽的小表哥,就是陈慕律的三哥律乘风,目前已是元婴中期,早早便接手了律家的一部分对外事务。
一想到他小表哥对何衔枝的百般宠信,宋无尽就烦得要命。
沈椿龄面上的笑意不改,任由宋无尽放下那烛台,捧着他的手继续絮絮叨叨地数落自己,不该抄那么久的门规云云。
“没办法,师父已将上次我们私自出山的惩罚记录在案,再过几日肯定要来收缴罚抄的门规。”沈椿龄叹息了一声,看着宋无尽低着头翻出块暖烘烘的玉塞进了自己的手心,心知这人肯定是半个字没动过。
宋无尽满意地看着他握住玉:“送你了,这东西其他用处没有,就暖手最好。”
沈椿龄定眼一看,差点手抖了。华京特有的上品凤凰暖玉,品级只在凰灵玉之下。这种全天下也没有几百块的东西,宋无尽就这样随手掏出来塞给他了?
“别!这东西太贵重了,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我不敢拿,快收回去。”他好气又好笑,端着那玉无所适从,就怕摔了。
“给你了就是给你了,你是我在倾月宗唯一的好朋友,送块石头而已,这有什么不敢拿的?”宋无尽皱着眉,将玉包在沈椿龄的手心里,故意岔开话题,“不过你素来乖巧,肯定不会拖到最后几日才开始动笔,怎么这一次想起来要赶工了?”
“只是突然想到我们今日又逃课下山了,师父必然会很生气的,多少弥补一下。”沈椿龄的目光落在手上,能送到宋家小少爷面前的暖玉自然是百里挑一的好东西,那玉中的暖意和灵力自掌心散开,源源不断,一点点滋养着他的经脉。
可舌尖翻来覆去地碾着那句朋友,再如梦似幻的情绪也无端变得有些低落了。少年垂下眼眸:“到时候若是师父再罚你,你总要有些能交差的东西递出去。”
宋无尽听得直皱眉:“什么意思?这些都是你替我写的?”
握着暖玉的青年望着他,点了点头。
若是换了平时,宋无尽大概早就感动得一塌糊涂,扑过去对着沈椿龄鬼哭狼嚎了。可现在看见沈椿龄懵懂又认真的脸,对上那如水般的目光里倒映着的灼灼烛火,他只觉得喉咙干涩,刻意撇开头:“你管那些干什么?”
“随便抄抄,反正闲来无事,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沈椿龄见他躲闪,知趣地挪开了些距离,低下头去理那桌上的东西,顺势也把那块暖玉搁在了桌上。
看着面前的人又提起笔继续写了下去,宋无尽把随手撂下的烛台望里推了推,开始自说自话:“小椿,你知道何家吗?”
沈椿龄蘸了下墨:“听说过,怎么,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那何老三……”宋无尽眉头紧锁,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他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小表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把赌坊生意都交给他了。”
“我知道,何家三子何衔枝是你的未婚夫。”沈椿龄的声音很平。
“谁和你瞎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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