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达
等飞舟到了云归宗,卞云和小叶卿看了看跟他俩一路同行的两个面具人,又看了看站在他们面前的沈辞秋和谢翎,目光呆滞。
两人收回了分魂化身,谢翎解释:“傀儡,傀儡。”
傀儡这说辞最早还是沈辞秋用的,谢翎现在也跟着用,可真方便。
谢魇跟在沈辞秋身边,悄然打量了一番叶卿,才上前与他说话:“你好呀,我叫谢魇。”
“你好。”叶卿,“叶卿。”
谢魇眨着一双灰雾般梦幻朦胧的眼:“你既然是皇兄的徒儿,那就是我的师侄了。”
谢魇十岁,叶卿九岁,两小孩儿身量相近,叶卿还真行礼:“小师叔。”
谢魇心中欢喜,直了直小腰板,还真拿出点师叔的样子,从储物器里摸出东西给叶卿,很有小大人的样子:“师侄不必多礼,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两个小孩儿在这儿一本正经你来我往,瞧得旁人忍俊不禁,卞云本来也觉得挺乐,感觉看了场小孩子过家家,直到他定睛一看,发现谢魇给叶卿的是件地阶法宝。
卞云:“…………”
过家家瞬间洋溢起了金钱的气息。
“等等!”卞云还以为小孩儿不懂事,分不出东西好坏,“不行,这太珍贵了——”
小谢魇点头啊点头:“可以的,第一次给师侄,自然要拿好东西。”
谢翎也点头:“是啊,一点零花,小叶子做了我的徒弟,以后好东西也不会少,小魇给你你就拿着,别觉得有负担。”
谢魇既然是谢翎愿意认下的弟弟,那么谢翎不可能短了他的钱财,而且谢魇自己还刮走了梦魇族大量好东西,如今又没有下属需要养活,花钱的地方大量减少,谢家两兄弟,确实是格外有钱。
卞云:“……”
短短几日,他大开眼界,谢翎也成功推翻了从前在他眼中一个只能靠着沈辞秋庇护的小白脸形象,变成了……一个特别有钱的小白脸。
他忍不住朝沈辞秋低声道:“妖皇宫的殿下都这么有钱?”
“不是。”
沈辞秋:“……他是特例。”
沈辞秋说话的时候,视线自然而然落在谢翎身上,谢翎察觉他的目光,冲他眨了眨眼。
沈辞秋睫羽颤了颤,不着痕迹移开视线。
“走吧,”他对卞云说,“去看看新家。”
不出意外,这里之后就是卞云和叶卿长居之处了。
可能……也能成为他的久留之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谢魇:暂时不能叫皇嫂或皇夫
小叶卿:暂时不能叫师娘或师夫
俩小孩巴巴看着他俩:所以什么时候能改口啊?
沈辞秋:……
谢翎:快了,信我!
第85章
卞云留在云归宗过了几日后,就发现这宗门最大的不对劲。
上下井井有条,大伙儿各司其职,但就是没有宗主。
真是奇了怪了,谁家开山立派不是先有门主宗主,再有麾下弟子的?
偏偏云归宗就是这么怪。
卞云本来自然而然以为宗主是谢翎,但结果发现不是,其余人都只尊称他殿下,而大大小小一应事务,大伙儿都听两个人的话,一个谢翎,一个沈辞秋。
论做决定的次数,沈辞秋还比谢翎多些,这么看起来,沈辞秋更像是一宗之主的位置。
但沈辞秋也不是,因为其余人都尊他一声沈仙长,而且沈辞秋明面上还顶着玉仙宗弟子的身份。
卞云觉得此等情形很怪,但其余人好像都习以为常,他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跟着习惯。
谢翎他们先前从乌渊救回的孩子里,一些已经入了修行的门槛,还有一些完全没接触过修行,连字都认不清,卞云目前主要负责教这些。
看着这些可怜的孩子,他心里把那些不干人事的邪修骂了个遍,这些孩子里有乖的,也有刺头,但他都管得下来,也确实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传音嘱咐留在玉仙宗的几个熟识弟子远离慕子晨,这些人也机灵,嗅到味儿,玉仙宗内日后若发生点什么事,还可以说给卞云听。
谢翎想要的眼线,这不也就有了?
至于叶卿和谢魇这种孩子,即便上大课,也不会跟对修为一窍不通的小孩儿在一块儿,毕竟进度不同,他们都筑基了,再去听怎么引气入门当然不合适,相当于别人还是幼儿园,他们已经初中了。
他俩和一些孩子成为了内门弟子,人数暂时不多,天赋够,除了各自的师父,也有其他教习带着学。
叶卿跟着谢魇,很快融入其中,他虽然只拜了谢翎为师,但沈辞秋偶尔也会教教他,如果说谢魇像有两个哥哥,他就像有两个师父,云归宗虽小,却比玉仙宗舒服。
沈辞秋练剑的时候,墙头突然冒出两个小脑袋,谢魇和叶卿巴巴趴在墙头往下望,沈辞秋手上不停,当没看见,而后两道破风声起,朝他们面门袭来,谢魇和叶卿一惊,忙抬手一抓——
一人抓住了一块点心。
院中石桌边谢翎正悠悠喝茶,头也不抬对两个小的道:“偷看什么呢,下来。”
两个小孩儿对视一眼,捏着点心从墙头跃下,乖乖站到谢翎跟前。
谢翎翻过一页功法书:“有事要找就从正门来,趴墙头算怎么回事,万一看见什么不合适的,对主人家多不礼貌。谁带的头?”
他语调不重,但说得两个小孩儿瞬间不好意思起来。
他俩出身大宗,本来都算稳重,最近到了新环境,放松过了头,有些调皮的苗头就冒了出来,小孩儿活泼点是好事,但有些事该说还得说,不然真等他们染上什么坏习惯放飞自我,再拽就晚了。
谢魇冷白的小脸上臊得有点红:“是我……”
“我。”叶卿斩钉截铁抢断了话。
谢翎终于抬眼,饶有兴致瞧他俩。
谢魇惊讶,叶卿已经抱手躬身:“师父,我错了。”
“不不不,皇兄,”谢魇忙道,“真是我……哎呀!”
谢翎屈指在他脑门儿上轻轻一敲:“行了,又没说罚你们,看把你俩紧张的。”不过见他俩都愿意帮对方说话,短短几天已经打成一片,谢翎还是很宽慰的,“都坐吧,来干什么的?”
两小孩儿都坐了,耳旁是沈辞秋专心练剑的破风声,他俩手里的点心还一直捏着没吃,听到这话,两人心虚对视,最后还是由说话更正常的谢魇开了口。
他捏着糕点,小心翼翼道:“我,我们打了个赌,赌皇兄你是不是又在辞秋哥哥这里。”
谢翎:“……”
他抬手按住两个小子的脑袋一通狂揉;“好哇,都敢拿我跟阿辞打赌了——赌的什么,这不得分我俩一半?”
两小孩儿就在他手底下咯咯笑。
他俩这几日自己琢磨了下称呼,觉得“沈仙长”太生分,于是谢魇管沈辞秋叫哥哥,叶卿则按照辈分,叫师叔。
谢翎蹂躏够了,把他俩一揽:“既然来了那就看看,机会难得,尤其是你小叶子,你也用剑,阿辞的剑意你可好好体会。”
其实不用他说,两人视线已经落过去了。
沈辞秋银衣月袍,剑芒如雪,一剑荡凌云,他的剑极为漂亮,也极为凌厉,周遭因灵力起了薄薄一层寒霜,他的剑光就在其间闪烁。
美人柔似月,霜刃斩千山。
沈辞秋的手指是玉白柔荑,剑招都是冷冽杀招,会让观者在不知不觉中屏住呼吸,不知是看入了神,还是被寒风冷雪给冻住了。
剑出便不回,剑出既无悔,沈辞秋的剑没有迟疑,十分纯粹。
他衣袍翻飞,每片衣摆轻轻落下又旋开时,都飘到了谢翎心坎上,他让俩小孩学剑,但他看的却是人。
谢魇觉得沈辞秋的剑令人着迷,但又危险,他虽不练剑,但修行之人某些领悟相通,愣愣地一口咬住手里的点心,叶卿则是看得目不转睛,直到沈辞秋收招,都沉在剑意中没有回神。
沈辞秋在蹁跹飘落的冰晶中收了剑,雪花亲昵蹭过他指尖,在他转身时满院的寒霜尽数消失,外放的灵力散开,院里的花没受到任何影响,令人胆寒的剑意甚至不曾惊动树上那一窝小鸟。
沈辞秋长身玉立,谢翎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他坐下,谢翎便给他沏茶。
桌上有三盘小点,谢翎之前吃过其中一样,又再另一个盘子里拿了两块招呼墙头的小孩儿,唯有其中一盘还分毫未动。
那盘点心里淋着琥珀色的花蜜——是专门备给沈辞秋的。
最近谢翎发现,沈辞秋会叼嘴了,之前只要是甜的,沈辞秋都能尝一尝,很随意,但现在若不是带了蜜糖的,都得不到美人垂青。
他会挑拣了,谢翎反而乐见其成:人有喜好,是好事。
而且这可是他温养出来的,捧在手心的人一点点被暖化了,他可不得美滋滋么。
两个小孩打赌他是不是又在沈辞秋这儿,其实都不用赌,他常赖在这儿不走,并且这几天又蹭了好几个拥抱,离系统补偿任务的次数,其实就剩一次了。
沈辞秋喝了茶,尝了带着蜜的点心,叶卿堪堪回神,已经开始认真琢磨起方才观剑后的顿悟,点心是顾不上吃了,顺手塞给了谢魇。
谢魇刚塞完一个,眨眨眼,又捧着新的嚼啊嚼,吃相文雅又可爱。
风过,院子里的草木轻晃,谢翎看着他们,在这无比满足的时刻,却突然生出点伤感。
他让沈辞秋放宽心,就当之后他会睡一觉,但其实他自己很舍不得。
修士寿命长,十年百年对一些人来说好像都是一眨眼的事,但谢翎这个现代人,原先生活在百岁就算高寿的世界,每一年、每一天都值得好好对待,与心上人在一块儿每一秒,更是弥足珍贵。
沈辞秋察觉到谢翎视线,咽下嘴里的点心,抬眼,与谢翎目光相对,那眼神莫名看得沈辞秋耳边的翎羽又发起烫来,他顿了顿,才道:“……怎么?”
谢翎笑:“没什么。”
我就是……真的好喜欢你啊。
这话他没说出来,此刻若是被沈辞秋察觉其中的不舍,反倒徒增伤感。
两个小孩儿今日收获匪浅,还有课业要做,过了会儿便走了,他俩走后,沈辞秋本来想开始做咒器,谢翎却突然问他:“阿辞,今天点心怎么样?”
沈辞秋停下,点点头,不管茶水还是点心味道都不错。
谢翎忽然莞尔一笑,衣服上的金线孔雀翎浮光溢彩,他眉眼弯弯:“那我就放心了,告诉你个秘密,今日这盘琥珀雪酥是我亲手做的。”
谢翎在他微微讶异的神情中道:“阿辞,生辰快乐。”
沈辞秋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在修真界,三岁之后,就不会每年都过生辰,一般是逢整十会庆贺一下,沈辞秋十岁生辰时,众人都是冲着他玉仙宗大弟子的身份来贺,上辈子二十岁的生辰后没多久,他就丢了仙骨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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