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达
谢翎琥珀色的双眸大亮,瞳孔中飞出流火,他又炸开一个天阶法器,飞身时先摸上了妥帖收在怀里的凤凰玉佩。
他舍不得沈辞秋这枚护身符为保护他而碎,他要收进储物器里。
谢翎下意识伸手在玉佩上摩挲了下,也就是这一下,让他摸到了已经被改变的符文。
他不是符道大家,但通用的符文,他不会不认识。
护身符变了,变成了……以身相代。
阿辞……
谢翎眼眶发酸。
傻阿辞。
他一把将玉佩收回储物器,隔断了往来,而后飞身上前,慕子晨的剑刺穿了他的肩膀,他却不闪不避,钳住慕子晨的手臂将他带翻在地,砸起尘埃飞溅。
雷劫是冲着谢翎来的,这样厚的劫云,一击劈下来绝对会飞沙走石,在地面撞出大坑的同时将人以骇浪掀飞,主雷完整劈中慕子晨的机会或许只有第一下。
慕子晨还有护身法宝,还有邪魂,一下未必能死,但这是天罚,无论是劈没了邪魂,还是把他夺走的气运劈干净,谢翎都赚了。
从他这儿捡到的气运,想拿来对付他放在心尖上的珍宝?
谢翎目光如炬,带血的手死死扣住慕子晨,不让他逃。
来啊!谢翎无声呐喊,天罚之下,众生平等,你也休想全身而退!
热血顺着剑身滑落,谢翎钳着慕子晨的手骨都要碎了,这一刻他像野兽,不死不休,也与头顶的黑云融为一体,像是阴云中翻滚的雷,是劫,是罚,要将慕子晨碾碎在威声之下。
——谁都别想越过谢翎去伤害他的沈辞秋!
紫银的闪电在层云中低低轰鸣,银蛇狂舞,咆哮声越来越大。
邪魂失声:“杀了他,杀了他劫云或许就散了——!”
慕子晨放弃了拔不出来的剑,他直接一掌拍向谢翎心口,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眼前的光景忽然一片白茫大盛,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了。
炽白的光吞没了一切,天罚雷劫伴随着毁天灭地的吼声,悍然劈中了忤逆之人。
天罚之威,势不可挡。
第90章
谢翎料得不错。
第一道雷劈下来时,以摧枯拉朽之势劈中了他们两人,去势不减。
雷如白刃,轰然不歇,炸穿厚土山石,大地皲裂,恐怖的力道爆出深坑,将草木石块碎成齑粉,谢翎和慕子晨都被罡风炸飞了出去。
慕子晨被弹出老远,砸在地上,骨碌碌滚进了一处山洼里,一动不动。
他没死,但也去了半条命。
天罚和晋升的雷劫不是一个等级,真正的天命之子都得遭罪,何况是他,尽管只被主雷击中一道,也瞬间把慕子晨从谢翎那儿捡来的气运给劈没了。
没了那一丝的气运,从此好运不会再眷顾他,而他先前借着运势犯下的许多恶事,也将会浮出水面,顺着尾巴追过来。
他幸运的得了天命运气,本可以用来走上正道,只可惜心术不正,人心不足蛇吞象,欠下的债,迟早要尝果。
邪魂也给劈得半死不活,他本是大乘期魂体,在连断山,借着法器也扛不住这么劈,躺在阴阳镯里没了意识。
剩下还有两道罚,都全部劈在了谢翎身上。
天边黑云滚滚,雷罚的架势太过惊人,方圆百里内所有修士都在看到那可怖的劫云后拼命撤走,唯有一人逆流而行,他朝着所有人避之不及的方向飞驰而去,只恨自己不够快。
三道雷落下,沈辞秋面色一遍比一遍惨白,唇上却多了血色——是他自己咬的,以及方才与蛟妖对战时受的内伤情急之下没法再压制,血丝顺着唇角渗出。
沈辞秋一口一口咽下喉间的血,可是他听着雷声,却发现自己来不及。
连断山脉的南北两侧,原来这么远,远得仿佛天堑。
雷声已经停了。
先前的小雨滴仿佛被天罚给吓住了,躲在阴云中不敢吱声,眼下天罚已过,异象黑云开始慢慢散开,酝酿许久的雨便迫不及待尽情砸下。
暴雨倾盆,水如注。
雨水都被沈辞秋灵力带起的劲风给弹开了,他听着耳边骤然嘈杂的雨声,恍惚间觉得眼前景象像极了当初在燃魂老祖水镜中,他和谢翎最后破镜的那一日。
那一日,黑云压城,大雨无休,雪国的君王不识前尘来路,用一把匕首划破自己的脖颈,去赌了谢翎一条生路。
鲜血飞溅时,沈辞秋死在了目眦尽裂的谢翎面前。
而今天呢?
……今天呢?
沈辞秋将灵力拼到极致,因为过于用力,心脏狂跳不休,砸得他耳膜生疼,口齿间的血腥味愈发明显,可他什么都顾不上,雪芒撕开雨幕,如流星穿梭,又急又迅。
直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惨烈的劫后之地。
地面塌陷出的深坑足以见证天罚之威,黑石碎裂如蛛网,枯朽爬满整个大地,而在那蛛网的中心,一个残破的身躯仿佛被牢牢锁住的猎物,安安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嗡”的一声,狂乱的心跳骤停,沈辞秋的耳边霎时间安静了。
无论是擂鼓般的心声,还是噼啪不止的大雨,那瞬间,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心脏和呼吸好像都封入了寒冰深渊,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沈辞秋踉跄着从半空摔了下来。
他此生从未有如此狼狈的时候,不,哪怕是上一世濒死,他都没有如此张皇不堪。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沈辞秋几乎是磕磕绊绊摔进了坑里,踉跄着砸在那残破的人身边。
谢翎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但都没有再流血——血都被雷劈干了,只剩血迹贴在他身上各处,黑衣变得破破烂烂,露出的地方看不了什么皮肉,全是伤。
他脸上也凝固着血痕,向来最注重俊美的一张脸形容凄惨,那双可与日月星辰争辉的眸子闭得悄无声息。
就好像不会再睁开似的。
沈辞秋手颤得厉害,谢翎还有微弱的气息,可他伤得太重了,沈辞秋根本不敢随意碰,生怕碰到哪儿他都会疼,急急忙忙从储物器中翻出自己最好的伤药,先抵开谢翎的唇,给他喂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可看不到半点起色。
就在这时,沈辞秋忽觉远处半空中传来可怖的灵力波动。
一如当初在金玉宴上,两名金仙踏碎虚空时的威压。
金仙!
沈辞秋霍地抬头,来前,他也看到了在谢翎信号附近点起的玉仙宗和鼎剑宗的烟花,知道谢翎应该是争夺香荼时遇上了这两宗的人。
本不知道都有谁,但此时此地,与玉仙宗相关,还引来了金仙。
慕子晨,玄阳尊!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此地已经被天雷大面积移为平地,一览无余,难保不会被发现。
沈辞秋咬住舌尖,顾不上其他,只能立刻将谢翎扶起,背着他御剑赶紧离开此地。
就在沈辞秋离开后,虚空中缓缓裂开通道,玄阳尊从其中踏出。
他在慕子晨身上留了法印,那是护着他命用的,现在法印竟然破了,慕子晨濒危。
玄阳尊从山洼里拉起了慕子晨。
他能裂空过来,却不能再裂空出去,因为到了连断山,他也成了元婴,但无其它修士阻拦,玄阳尊带着慕子晨很快就离开了连断山脉,出了被异象波及的范围,他立刻就恢复金仙境界。
也就是这时,玄阳尊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他一把抓住慕子晨的手腕,提到了眼前。
邪魂本与阴阳镯共生,平时也注意藏着,但此时此刻,阴阳镯被劈出了裂缝,而里面半死不活的邪魂气息再藏不住,尽数暴露了出来。
玄阳尊面无表情扣着慕子晨的手腕,力道之大,可闻骨头喀嚓声响,慕子晨要是醒着,怕不是得痛得叫出声。
玄阳尊肃杀的目光如审判的刃,寸寸刮在阴阳镯上,浓郁的血腥和令人作呕的气息,绝不会错。
邪、修。
玄阳尊的目光又沉又慢的落在了慕子晨脸上。
他这个看似乖巧的小徒弟,竟与邪修有染。
师门之耻。
玄阳尊的神情重重压下,金仙之怒,山川不敢言。
慕子晨昏死中歪着头,对即将到来的祸事一无所觉。
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好运了。
连断山脉的雨还没有停。
沈辞秋背着谢翎穿过林间,两个少年人紧密地挨在一起。
雨滴没有一滴砸在他们身上,雨声喧嚣,可即便再这样的吵闹中,当背后之人有一点点细微的动静,沈辞秋都听得清清楚楚。
“阿,阿辞……”
谢翎醒了。
三道天罚之后,他其实已经失去了知觉,此时眼前朦朦胧胧,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但恍惚间,他闻到了白梅冷香。
是沈辞秋的味道。
以及他俩同修数次,彼此灵力已经快要不分你我,只要靠着,那股熟悉的感觉便能笼罩全身。
沈辞秋没有停下脚步,他低低应了一声:“嗯。”
谢翎放下心来,无力地靠在沈辞秋背上。
谢翎留了招,若是沈辞秋没有及时赶来,桃源春居图会出来把他收走,然后顺着灵印去找沈辞秋。
但沈辞秋赶到了。
只剩半口气的谢翎身体其实已经在开始准备涅槃了,他内脏正滚烫无比,身上没有半分力气,脑中也是迷迷糊糊,混沌得很。
他勉勉强强维持着一点意识,逼着自己把正事讲完。
“香荼到手……我的,储物器,给你,你能用,我,咳咳咳!”
他在同修的时候悄悄摸摸用沈辞秋的灵力烙了印,他所有东西,沈辞秋都能用,那些宝贝都会把沈辞秋认作它们的另一个主人,见沈辞秋如见谢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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