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达
沈辞秋面无表情:“放过逍风仙君的心脏吧。”
谢翎不是说逍风仙君会在群仙之镜里冲击金仙吗,给他老人家留个平稳的心境行不行,前辈年纪大了,别被这对年轻“兄弟”给吓出好歹来。
“欸——”谢翎在识海里拉长声音,讨价还价,“我可以稍微收敛点,只要不直接亲在嘴上就不算实锤,偶尔拉个手搂个腰都很正常吧?”
并不好么!
几人沿着他们选的方向前行,几个真仙御风飞在半空,神识都铺了出去,细细感知周围一切动静,包括在识海里叭叭着一张鸟嘴的谢翎,该认真干的事也半点没落下。
他们运气不错,落点的地方没有迎面而来的危险,天地也算正常……这个念头刚升起来,几人神识就是一动。
沈辞秋虽然没有去过白练洲,但他记得地图上这个方向与白练洲相连的应该是青水台,是个以比白练洲更美的风景闻名遐迩之地,但是,在他们远远铺开的神识中,不远处却不再是山清水秀,而是——
一棵裹着熊熊烈火的巨石猛地砸来,其余人立刻闪避开来,只有谢翎反其道而行,飞身上前,抬起修长的腿,一脚猛地踏下,将巨石踏了个粉碎。
在巨石破碎簌簌下落的声响中,众人目光所及之处再没有什么青山绿水:连绵的火山盘踞在大地上,嶙峋狰狞,漆黑的岩石寸草不生,地火时不时从火山中喷涌而出,熔岩如火蛇,蜿蜒流淌。
黑烟蔽日,天穹都被染得晦暗不明,炽热的风呼啸,此地景象宛如炼狱,与方才所过之处截然不同。
青水台在这次的群仙之镜中被颠倒了。
白鹤真仙捂了捂口鼻:“这里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不仅仅是不好闻,是已经到了令人难受的地步了,他们御风的速度都变得迟缓了些。
下面几座火山又是一动,这次喷出的却不是岩浆,而是一只带着火的巨兽,长相虽然能与外界某个物种对上号,但习性显然大不一样,神情也显得更凶煞暴戾,张着血盆大口就朝他们扑了上来。
野兽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张口就带着咸腥的臭味,顿时让此地空气更难闻了,它们身形巨大速度竟也不慢,仿佛眨眼就能用带火的爪子把众人撕碎。
可巨兽刚跃上半空,通红的眼睛就猛地睁大,五只巨兽齐刷刷顿住,爪子颤都没来得及颤一下,就整齐地砸回了地面。
如山的巨兽砸出的烟尘直冲云霄,黑烟散去后,才看得出五具尸体之下,隐隐闪烁着冰晶。
沈辞秋云淡风轻收回泛着冷白灵光的手指,他眼也不眨杀了五只怪物,身上却根本看不出一点杀意,嗓音也没有起伏,他说:“修为堪比大乘初期。”
“所有火山底下都有这种怪物,”问天宗真仙说,“除此之外神识并没有其他触动,我们尽快离开这儿?”
“等等。”谢翎盯着一个刚爬出了怪物的火山口,沉吟片刻后道,“等我一下。”
他说着,一个人飞了过去,然后在除沈辞秋外众人惊诧的眼神中,竟然直接飞入火山口,伸手,就这么一把没入了滚烫的岩浆之中。
饶是白鹤真仙知道自家殿下艺高,都还是先被他的胆大吓了一跳。
可谢翎半点没有被烫到的模样,摸岩浆仿佛摸清泉,修长的手指在里面趟过一圈,抬起手时,金红的岩浆顺着分明的指节滴落,谢翎毫不在意一甩,回身朝他们笃定道:“去往二重镜的路就在岩浆下。”
沈辞秋落在他身边,其余几人随后落下,问天宗的真仙祭出一根卜签,用灵力裹着穿过岩浆,他闭着眼感知,片刻后才睁眼,惊喜道:“果真如此。”
他感概着朝谢翎行了个礼:“道友识感之盛,在下望尘莫及。”
这样强的识感,很适合走卜算之道啊,可惜了,这位当年怎么没成为他们问天宗的弟子呢?
谢翎等他自己探查完,才默然一点头,配上他的面具与跟这片晦暗天地完美融合的玄衣,显得格外可靠。
逍风仙君也刚想赞扬一下后生可畏,就看到这位可靠的后生,好似不经意但又格外明显地悄悄伸出手,去够了够他哥哥的手指头。
而那位糜艳又神秘的哥哥,指尖颤了颤,似乎是想躲,但最后虽然没回应,但也纵容地没有躲开。
逍风仙君:“……”
他眼皮跳了跳,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告诉自己,不能多想,偶尔有些兄弟间格外亲昵也是正常的……
是的,吧?
谢翎挨着了沈辞秋指尖的皮肤,可算心满意足,在众人用灵力护身,跳入岩浆时,谢翎顺势揽住沈辞秋的腰,带着他一起跳下。
他动作非常自然,表情正经,嘴角那是一点儿都没动,一根直线,非常君子,穿过岩浆落地后又自然地放开了,任谁来都挑不出毛病。
他们顺利进入了第二重镜。
自己徒弟的卜算果然比他更优秀,与这两个人一道,行路确实顺遂不少,这么快就进入二重镜了,至于别的……逍风仙君看着弟弟从哥哥腰上收回的手,默默移开视线。
别的不能多想,怎好误会人家,逍风仙君如是说。
群仙之镜内会照出修真界的景色,至于把哪些地方放在第几重镜里,实现也无法知晓,原著中主角此时还只能在外围晃荡,这找路靠的可不是剧透,而是谢翎自己的本事。
第二重镜开始就不再是浅层外围,能出现对真仙有帮助的东西了,所以他们会放慢速度,一边找路,一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机缘。
此地灵气充沛,不远处竟有数座华丽巍峨的宫殿悬浮在空中,其下或有奇石繁花,或有瀑布飞驰而下,很难说是奇景衬殿宇,还是殿宇成奇景,美轮美奂,巧思令人叹为观止。
逍风仙君不曾来过此地,但白鹤真仙一愣,看向了谢翎,又飞速收回了视线。
谢翎神色半点没变,对沈辞秋道:“阿辞,这里是妖皇宫的地界,浮生殿。”
也是当初谢翎修为废掉后,妖皇关押过他的地方。
第139章
因着妖皇宫里大家各自为营,划分地界,而且占地又格外广阔,沈辞秋是没有去过浮生殿的。
但谢翎涅槃后沉睡的那段时间里,七殿下的势力都是他在打理,也加深了对妖皇宫的理解,浮生殿是妖皇自个儿地盘这件事,沈辞秋还是非常清楚的。
问天宗的真仙神识一扫就发现了问题:“神识竟受阻了。”
他是这百年内成的真仙,还是头一回进到二重镜,虽然听前辈说过从第二重开始时不时就会出现神识感知范围和敏锐都受影响的地方,但上来就遇上这么大一片,真仙还是忍不住想叹气。
需要消耗的灵力和精力都是成倍增加啊。
逍风仙君道:“有道友知道这里是何处吗?”
在群仙之镜内确认自己的位置有不少好处,在同一重镜面的修士之间传音玉牌不受影响,如果其中一人找到往下一重的路,是可以告知自己同伴的,方才沈辞秋他们跳岩浆之前,也没忘传音;
通往下一重镜的路不止一条,他们同伴要是离得太远,也不必到青水台找火山,也许中途自己就找到别的路也说不定。
在五重镜之前,传音报位置的方式都很适用,五重镜之后则不行,因为那时,群仙之镜中的景色就会变得很混乱。
它可能会把修真界中原本不相连的两块地方拼在一起,比如人族问天宗和妖族蛟川这种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地儿,在五重镜内就可能见到两地相连的奇景;
不仅如此,它还会分割区域,区域之间互不相通,就仿佛虚空中各自站在孤岛上,没有通向彼此的路。
逍风仙君发问,白鹤真仙没第一时间出声,直到听到谢翎的传音后,才开口:“这里是妖皇宫中的浮生殿。”
“此地大大小小宫殿共有百座,悬于飞瀑上方的是正殿,以此为中心朝外看,其余殿宇群的位置以十二地支方位分布,”白鹤真仙给他们介绍,“曾是妖皇成为金仙前爱闭关的地方。”
白鹤真仙只来过一次,还是跟着江篱仙君和孔雀大长老来的,那时候谢翎修为突然废了,妖皇以给皇子看病休养为由,把谢翎拘进了浮生殿的一处殿宇中。
说是休养,其实是妖皇起了疑心:谢翎好端端的,没吃坏药没遇上灾,也不是被人打废的,修为怎么就倒退了?因此妖皇来了兴致,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白鹤真仙跟着两位大人,并没有见到谢翎的面,谢翎被拘在殿里,没法用传音玉牌,也不被允许与外人相见,只能隔着隔着门相谈,殿外还全是妖皇指派的侍卫。
妖皇当时应该是想在事情水落石出前,杜绝孔雀族做手脚的可能性。
可惜关了两个月,医修跟妖皇也没瞧出什么名堂,最后把谢翎扔了出来,还没让人休息几天,又扔去了玉仙宗联姻。
也就是谢翎和沈辞秋的第一次碰面。
谢翎面具底下的眼不动声色掠过了沈辞秋,那时他在昏睡中被打包送到玉仙宗,知道要跟反派联姻后,把妖皇慰问了个遍,现在嘛……促成沈辞秋和他的良缘,大概是妖皇这辈子唯一的行善积德了。
逍风仙君想了想:“神识范围受限,不如我们先分开探查一番,然后在正殿汇合?”
沈辞秋点头:“可。”
沈辞秋和逍风仙君点了头,其余人也没异议,几人还交换了传音玉牌的玉印,方便联络,不过除了找到通往第三重的路、或是遇上搞不定的危险时需要互相告知,其余时候也不用传讯,如果遇上机缘宝贝,谁碰见就是谁的。
逍风仙君和问天宗真仙先散开,白鹤真仙做事谨慎,在请示过沈辞秋谢翎后才挑了个方向前去,而沈谢二人当然是同行。
这样的探查对他俩来说很有利,因为手指一掐,就可以把分魂化身放出去。
三只火红的小鸟和三朵冰蓝的花同时飞出,四散开来,化身能看到的,就能成为沈辞秋和谢翎所看到的。
他俩神识本就强悍,即便在此地有一定受阻,也比被人探查得快些,分魂在外面飞,他俩也以稍慢的速度掠过各处。
撇开别的不谈,浮生殿的风景确实不错,谢翎心道,等他当了妖皇,闲来跟阿辞到浮生殿赏赏景,倒也不错。
在路过某一座宫殿前,两人灵感都有所触动,身形顿住,停在了殿门外。
他们的神识触碰到殿宇时宛如蒙了雾,看不清里面情形,谢翎神色微妙:这不就是当初关了他两个月的地方吗?
要不要这么巧。
明明看不见眉眼,沈辞秋偏就敏锐察觉到了谢翎幽微的停顿,他侧过头,问:“你来过这座宫殿?”
“住过段时间。”谢翎选了个没毛病的说法,主动上前推门,语调不变,“此地灵力充沛,风光独特空气清新,养人,等我得到浮生殿也带你住一阵——”
谢翎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立刻回身挡住沈辞秋,想把人往外推:“要不里面我来查就行,你……”
但是晚了,沈辞秋已经看清了里面的情形,他一把按住谢翎的手臂,抿紧唇,打断了谢翎的动作。
谢翎有点慌:“阿辞,听我说。”
沈辞秋听见了,但依然不动,扣在谢翎手臂上的五指因为用力而显得指尖发白,仔细看去,还有点颤抖。
“……你让一让。”沈辞秋挤出这么几个字。
谢翎沉默了,半晌后,他才缓慢挪动脚步,让出路来。
沈辞秋已经看到,那么他的遮掩也没有意义,天知道为什么推开门能看到十七岁的他,而且还是……正在被放血的他。
十七岁的谢翎衣冠华美,面色苍白懒洋洋支着手,嘴角勾住满不在乎的笑,笑里还带着点讽刺,可他支着的那条手臂上开了道大口子,血水蜿蜒,滴滴答答落在面前的金碗里。
沈辞秋站在他不远处,没有说话,也不再靠近,就这么一瞬不瞬看着他。
方才刚进屋,一眼看清屋内的谢翎后,沈辞秋第一时间就送出了一抹灵力,那抹灵力穿过了谢翎受伤的手臂,告诉沈辞秋,这是碰不到的虚影,似乎跟某种法器有关。
十七岁的谢翎看不见他俩,却好像在跟某些他们看不见的人说话,声音挑衅至极,好像被关起来放血的不是他。
“三天一碗,都第三碗了,”十七岁的谢翎晃了晃手臂,那殷红的血就这么跟着晃,“怎么,是医官不够用,还是老东西想加餐了?”
当时的殿内似乎真的有其他人,那盛满的金碗被捧了起来,有帕子擦过谢翎的手臂,上面撒了药粉,沾上就止住了血,让那时只有筑基修为的谢翎伤口很快愈合如初。
沈辞秋见不得谢翎的血,无论什么时候都一样,谢翎知道这时候说让他别看起不了作用,他从沈辞秋身后走上来:“我修为废了后,在这儿被关了段时间,妖皇想弄清楚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取了三次血,这是最后一次。”
“看着唬人,其实不疼。”谢翎从身后揽住沈辞秋,在他耳边温声细语,“真的,一道小口子而已,都是修士,你知道这不严重。”
比起他们受过的其他伤,似乎真不算一回事,但沈辞秋觉得,他疼。
谢翎不疼,他却疼得要命。
十七岁的谢翎在其余人捧着血离开后,放下衣袖,似乎想起身,但手臂撑到一半又脱力,害他砸了回去,少年人深吸一口气,骂道:“痛死本殿下了,妖皇你是真的狗!!”
谢翎:“……”
不儿,他原来还说过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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