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达
吊梢眉眼珠转动,噗通一下就跪了,放声大哭:“殿下,殿下明鉴!您让老奴接近四皇子,静待时机,可四皇子不信我,要老奴表忠心,所有人都在争抢翎羽宫,老奴一人也护不住啊,便想不如透点消息,换取信任,为的只是深入敌营,今后能为殿下效力啊!”
沈辞秋被他的嗓音吵得耳朵疼,谢翎点着扇骨的手指不动了:“你不会觉得我在四皇子身边就留了你一人吧?”
吊梢眉真情实感的哭声骤停,面上表情停在了个极为滑稽的瞬间。
几乎是在谢翎折扇往下一点的同时,吊梢眉身形也动了。
他想跑。
沈辞秋在此刻忽的隐约感知到,他可能是个元婴,还不止初期。
可即便分魂化身锻炼了他通过神识去突破修为进行感知,但修为高过他太多的,理应感知不到,能摸到个元婴初期就不错了。
沈辞秋略感疑惑,顺着那缕波动继续将感知探出去。
谢翎扇子下压时,比吊梢眉动得更快的是黑鹰和另一个合体期的孔雀妖。
两个合体同时出手,根本没给吊梢眉留任何机会,人影与剑光雷电般闪过,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出声,当场跌落在地,毙了命。
谢翎对着吊梢眉的尸体轻叹:“你看,不经诈——老四身边,我还真就只留了你一个。”
吊梢眉不是原著中细细描写过的角色,但谢翎用人,从来也不是比着原著挑,周围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如今也生活在其中,用人御下,不可能只凭一本原著内容。
况且许多剧情都开始大改了,谢翎提前恢复了修为,让天下人都知道了,所以没贸然入宫,谨慎起见,决定在这里等一等现在的消息。
不过有些剧情改得好啊,比如原著中温阑死后沈辞秋直接叛出宗门,成为散修,走上剧情反派的路,可现在,温阑没了,沈辞秋却没被玉仙宗除名。
没有玉仙宗和鼎剑宗的同时追杀,沈辞秋处境比原著好上太多。
再比如说,他跟沈辞秋的相遇。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所有庚帖里,沈辞秋就是选了他,怎么不算缘分呢?
人说杀就杀,孔清等人看来已经很习惯谢翎的作风,他只悄悄看了沈辞秋一眼。
见沈辞秋面色不改,八风不动,孔清心里颔首:嗯,是能跟谢翎过到一块儿去的人。
吊梢眉的尸体被处理了,地上干干净净,没给客栈留下血迹,谢翎手指灵巧地一转折扇:“大伙儿歇一晚,明早我们直接去东云境,至于埋伏我的人,爱等就让他们在旧殿等着吧。”
孔清微微一愣:“你是想……”
东云境属于妖皇本尊,即便他后来长年不去,把宝地搁那儿闲置,那浓郁的灵气像块香喷喷的糕,众人也只敢眼馋,不敢造次。
“他们不敢,我敢,东云境的宫殿日后就是翎羽宫,”谢翎折扇一展,“放心,我有把握,老东西不会管。”
他把东西扔那儿,其实就是给人来抢的,可惜子嗣们头上悬着日后可能要被他吃掉的剑,如今个个修为在他面前如蝼蚁,本能对他就很畏惧,连东云境的边都不敢碰。
但谢翎不怕。
早晚要你死我活,现在能争过来壮大自己力量的,哪怕是炽焰皇的东西,他也敢拿。
先前不拿,是不到时候,如今重归,正好换地方。
他既然下了决定,孔清自然遵从。
谢翎说这话时,语气不重,但他就是有本事,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信服,他说完话后,周身气息正好一变——不是什么玄乎的错觉,是灵力变了。
沈辞秋略感讶异:“金丹中期?”
没错,就在刚刚,谢翎的修为从金丹初期一下来到了金丹中期。
谢翎自己也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等气息窜上来后,他感受了下,才道:“可能是之前被两个金仙的威压激了激,又被老东西将经脉逼到极致,反而淬炼得更坚韧了,把修为往上托了一把。”
修为提升是好事,谢翎想谦虚一点,但尾巴尖儿还是忍不住翘了翘:“我这修炼速度还可以吧?”
沈辞秋:“。”
岂止是可以。
但沈辞秋并不想让他太得意,微微偏过脸:“……勉强。”
谢翎根据沈辞秋的神态反应,四舍五入,约等于沈辞秋就是在夸他,羽毛晃了晃,很好,离沈辞秋说出长句夸他那天肯定也不远了!
众人既然要在客栈修整一夜,就得分配房间,孔清把沈辞秋和谢翎的房间先安排好——当然,两人一个屋。
谢翎义正言辞道:“这也是为了方便护卫。”
沈辞秋想说,如果你不补这一句,可信度还更大点。
但他没反驳。
因为在未知的地盘,沈辞秋也不想给身边人添麻烦。
两人进了一个屋,今夜不像向安镇那晚,没酒,没人醉,两个金丹修士坐上一晚凝神静息不是问题。
沈辞秋觉得自己今日隐隐有种莫名的体悟,直面过两个金仙,有所得的不止谢翎,方才吊梢眉动手时就有种玄妙感,但尚为凝实。
他入屋后查看过布局,就开始挑位置准备打坐,好明晰那份若有似无的游弋感知。
而且谢翎这么快就金丹中期了。
论修炼,他可不会输。
沈辞秋倒是一心一意想开卷,但谢翎心不静。
他也不想静。
正事办完后,他就一直在琢磨了。
谢翎磨蹭半天,在沈辞秋在窗边找好位置准备打坐时,他终于蹭到沈辞秋跟前,轻咳一声,下定决心。
“阿辞。”
沈辞秋看他,用眼神等着他说。
谢翎摩挲了下扇子:“我们的交易,十九个拥抱,可以兑现一下了吧?”
沈辞秋:“……”
他搭在膝上的手猛地收紧,琉璃色的瞳孔划过一点儿震颤的光。
他先前开口答应时已经在万般挣扎中做好了准备,但真到兑现时,他还是忍不住心头发紧。
可确实是他许诺的交易。
谢翎:“阿……”
沈辞秋:“好。”
谢翎眼睛倏地亮了。
“你稍等一下,我……”沈辞秋简直没法与他对视,半垂下眸,深呼吸,“我做做准备。”
谢翎自然并无不可:“我等,你慢慢来不用急,”怕沈辞秋心理负担太大,还主动到,“而且也不是今晚就得把十九次一下抱完,你可以先适应下,一次两次都可以。”
然后一次拥抱抱他个地老天荒!谢翎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沈辞秋呼吸的时候想,不过就是拥抱,谢翎都抱着他出过月华泉了,那时候还是横抱,还让别人瞧见过,既然当时都能忍下来,现在在没人的地方抱一下,必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实在不用大惊小怪、如临大敌。
这样想着,沈辞秋平静下来,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
沈辞秋起身站好:“你来。”
谢翎上下一打量沈辞秋,见他面色平静,肩膀也没有紧绷,心头带着点隐忍的小雀跃,面上端住了,稳稳朝沈辞秋缓步走进。
三步的距离,谢翎却走得很慢。
起码在沈辞秋眼中很慢。
时间莫名被拉长,谢翎每一步落下,他好像都听到自己心跳又重了一分,那步伐简直如同踏在他心口上,一步一燎原,又慢又重的逼了过来。
沈辞秋呼吸慢慢收紧了。
谢翎本来满心欢喜和期待,只想快点一把抱住沈辞秋,但真当他来到触手可及的距离,谢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游刃有余。
他看着沈辞秋眼中映出的自己,在加快的心跳中竟是紧张了起来。
……明明也不是头一回抱了,怎么当面对面的时候,还不如当初在泉水里那么坦然呢。
但的确也不一样了。
那时候才从燃魂老祖的水镜中出来不久,心里乱七八糟,惆怅和纷杂里,什么都没来得及理出头绪,而如今,谢翎已经从中抓出了那根线,绕在自己手里,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要去牵住线的那头,绕着的那个人。
谢翎呼吸也轻了。
沈辞秋攥紧了手心。
他发现面对着谢翎,他自以为的准备总是不够,这人轻易就能打乱他所有。
可与其这么扭捏,让心口有莫名的情绪在沉默中蔓延,一点点得心神不宁,还不如利索一点。
沈辞秋抿紧唇,手臂动了动。
他试着抬起了手,想自己上去干脆直接拥住谢翎,抱一下就结束。
可手到近前,还剩那么一点距离,偏偏就伸不出去了。
沈辞秋浑身都在僵硬,他仿佛是从枯藤缠绕中几经挣扎,才艰难地挪动至此,到这一步已然很不容易,无论如何,好像都无法再继续。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愿,还是不敢、不能,是……深深的无力。
沈辞秋眸中的光明明灭灭,他死死盯着自己指尖那点距离,离谢翎手臂真的只差一点点,他、他……
沈辞秋呼吸都窒住了。
在沈辞秋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发颤前,那点距离忽的被消弭殆尽。
不用他继续往前,谢翎一把将他搂入了怀中。
熨帖温暖的气息眨眼包裹他全身,熟悉的感觉将他紧紧相拥,沈辞秋下巴靠在谢翎肩上,呼吸无意识地骤然一轻。
他那紧绷的身子,竟是在这个拥抱里缓缓舒展开来。
缠绕着他的藤蔓被倏然驱散,挣扎中的酸涩都被燃尽了。
沈辞秋目光恍惚得一时间没能落到实处。
此刻他们没人受伤,没谁不能动弹,不算水镜中镜花水月那三年,这是他们彼此都清醒的情况下,第一个真正的拥抱。
沈辞秋方才停滞许久的手指蜷了蜷,他试着慢慢抬手,搭住了谢翎后背。
他感觉耳边谢翎呼吸声一重,而后愈发收紧了抱着自己的手。
其实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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