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至绒
顾景迟盯着宋沅, 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宋沅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个请求?
他没有思考出这个问题的结果。
宋沅脸红红的,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直接握住了顾景迟的手腕。他的眼神非常无辜, 身上散发着跟自己一样的味道。
“我不想自己一个人睡, 不可以吗?”
宋沅的手很小,想要握住自己的手臂, 可能需要两只手一起才行。
“我,我有分离焦虑症,没人和我贴贴, 我睡不着。”宋沅从蒋鸣身上得到灵感, 临时编了一个让顾景迟无法解决、不能拒绝的借口。
“可是,我记得你是独居。”顾景迟说。
被戳破了, 好尴尬。
“呃……那是因为,因为我, 我一不小心又犯病了。”宋沅脑细胞死了一批又一批, 全拿来撒谎了。
顾景迟盯着他,没有说话。
“我, 我……忽然感觉有点慌, 你摸摸我心口跳得快不快。”宋沅的脸红成一个小番茄, 热得不断升高, 躁得差点炸出汁儿。
好羞耻的台词!
更羞耻的是, 他居然说出来了。
“……我很近, 就在隔壁。”
“那怎么能一样。”宋沅的声音轻轻的,像一支羽毛,扫得人心痒痒的。
顾景迟的挣扎很短暂,他找不出拒绝宋沅的理由。
“去洗澡。”
这就是变相的同意了。
宋沅莫名开心,他放下药箱, 站起来,拿了衣服就往厕所里走,“我马上去洗澡。”
关上门后,他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可以先躺下,我动静很小的,不会吵到你!”
顾景迟看了一眼那面半透明的浴室玻璃墙,没有说话,直接转过身去。
……宋沅到底知不知道,浴室玻璃的私密性没有很好。
他觉得宋沅太没有防备心了。
顾景迟在原地站了两秒,在手机上给宋沅发去消息。
【顾景迟:处理点工作,晚点过来。】
打开电脑,顾景迟开始查收工作邮件。可过了大概有两三分钟,他居然一封邮件也没看进去。
“叮咚——”
右下角的图标发出提示音。
【宋沅:你可以在我的房间里办公呀。】
顾景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退出聊天软件。
秘书的工作窗口亮了一下,顾景迟点开消息框。
【秘书:顾总,这个文件好像是上一季度的季度总结,和我们目前的工作没有太多关联,我怕后续总结会有重复,拉低效率,来问问你的意见。】
顾景迟皱着眉头往上一拉,发现自己发错文件了。
他居然把没用的文件一起发过去了。
把邮件重新整理了一边,顾景迟重新发了过去。
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顾景迟粗略地扫了一眼列表里的邮件,发现没有必须要处理的工作。于是直接关掉电脑,打开衣柜,拿出自己的睡衣,换好之后出了门。
木门发出礼貌的敲门声。
宋沅刚吹好头发,跑去开门,“你来啦!”
门一打开,顾景迟立刻闻到一股存在感很强的味道,似乎是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味,但不知是不是顾景迟的错觉,他觉得宋沅身上的味道更好闻一点。
刚洗完澡的宋沅像是一枚熟过头的白面馒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热热的潮气,他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睡衣,白得有些反光的腿直楞楞地暴露在空气里,比平时更加扎眼。
这个画面是他没想到的,顾景迟心底就无端冒出一股愉悦感。
他看着宋沅的脸,走了会神。
“怎么了么?”宋沅有些拘谨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床。
嗯,一次性床单,刚换的。
毕竟他的未婚夫有洁癖,肯定不怎么情愿睡自己睡过的床,还好他有出门多带一套的习惯,刚刚换上了。
宋沅觉得挺不错的,顾景迟应该不会介意的。
如果还介意的话,也没关系,他可以借此机会继续挑战顾景迟的[忍受阈值],简直不要太好。
“没什么。”顾景迟看了一眼新换上的被单,没有说什么。
放下被子后,宋沅忽然靠近,他按住顾景迟的肩膀,把他的眼睛摘了下来。
“这个放在哪里?”
顾景迟愣了一下,在他心底,这个行为有些亲.密,比脱对方的衣服更甚。
“随便放。”
顾景迟近视的度数应该不深,从这过分轻薄的镜片就可以看出来了。
因为刚摘下眼镜的缘故,他眼睛还不习惯,所以他在看东西的时候,会下意识眯一下眼睛。
宋沅很喜欢顾景迟的这种神态上的小细节,他觉得很像在草原上看到过的大型猫科动物,又凶又乖。
虽然顾景迟嘴上说随便放,但宋沅还是很小心地用干净的清洁布包好眼睛,搁置在柜子最显眼的地方。
和上次一样,一人一床被子,渭泾分明。
铺好被子,宋沅乖乖钻了进去。
在宋沅看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
但实际上,这是第二次。
还没安静一会,顾景迟的手机忽然响了。
“快了,明天就走。嗯,他和我一起。”
听到这句话,宋沅立刻转过头来,看着顾景迟。
顾景迟挂断电话,打开天气预报。
“怎么了?”宋沅轻声问他。
“明天暴雨,航班可能延误。”
“如果走不了的话,我们是不是要多待一个晚上呀?”宋沅在思考要不要登上教务系统,先请个假。
消假可比请假麻烦。
顾景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应该吧。”
暴雨,航班延误,这意味着能和宋沅多待一天。
顾景迟以前很讨厌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但这一次却没感到哪里不好,烦躁,甚至心情还有点好。
不再去想二十四小时以后的事情。
手机被顾景迟放在柜子上,他把屋内所有灯关好。黑暗四合,视网膜里跳跃的亮度也渐渐熄灭。
本意只是想挑战一下顾景迟的[忍耐阈值],但宋沅发现,今夜的自己很难入睡。
他翻了个身,强迫自己进入昏迷状态。
半个钟后。
他失败了。
宋沅罕见地失眠了。
他有些疑惑,难道自己有贴贴焦虑症……和顾景迟贴贴就焦虑地失眠了?
宋沅拼命地压抑自己的呼吸,希望顾景迟能有一种[宋沅在自己身边安心熟睡了]的错觉。
但事实证明,越想隐藏什么,什么就越明显。
顾景迟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吵到你了?”宋沅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又是撞了顾景迟,又是让顾景迟留下来陪自己,宋沅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顾景迟的好。
顾景迟说没有,“你很乖。”
昏暗的壁灯下,宋沅能看见顾景迟的侧脸。
顾景迟睡觉的样子很安静,收敛了平时的锋芒,整个人看上去柔软,温和不少。
很温和的顾景迟让宋沅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安静下来之后,思绪就会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会去想,顾景迟平时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在遇到顾景迟之前,他的生活是不是也这么安静。
一只过着安静生活的顾景迟,为什么要和自己订婚。
宋沅这么想,也这么问。
顾景迟睁开眼睛,不知道对焦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宋沅不适时地联想到今天下午见到的顾林心。
他不知道这俩兄弟对自己父亲是什么感情,但可以肯定的是,应该没多少亲情。
顾景迟难道也和自己一样,被契约裹挟住,没有自由吗?
但这是不可能的,顾景迟完全有无视契约的能力,宋沅想不出顾景迟会答应联姻的理由。
“你不用关心这个。”说完,顾景迟闭上眼。
宋沅不喜欢这样的顾景迟,很讨厌。就好像自己在他眼里是个小孩子,说出来的话都是无足轻重,可以忽略掉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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