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至绒
宋沅总觉得他身上产生了一种很独特的气质,比平时更让人移不开眼了。
宋沅问他,“你的伞呢?”
“来不及拿。”顾景迟说,“看到有个背影很像你,就追了过来。”
一整天,顾景迟都在忙着安排晚上的求婚,他没戴眼镜,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宋沅。
为了追到宋沅而淋了一场雨,这事实在荒谬。
宋沅对他这种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感到不悦,“不可以这样,没有伞你就应该找个地方避雨,或者叫人来送,万一打雷了怎么办?”
“你可能也没伞。”顾景迟的潜台词很明显。
如果宋沅也没带伞,最起码他们是一起淋湿的,这比一个人孤零零地淋雨要好。
宋沅没想到顾景迟会回他这一句,他忽然变得磕巴。
“我、我会自己找地方避雨的,还有你啊,没有什么事比自己的事更重要,下次想别人的时候,先想想自己吧。”
他的声音有些大了,便利店的老板从柜台后探出头来,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顾景迟错了一下位,挡住了店员探寻的目光,“你不是其他人。”他顿了顿,又补充,“抱歉,我下次不会了。”
顾景迟很隐晦地笑了一下。
其实他不用解释这么多的,把没带伞的理由说出来,反而会让宋沅担心。
但他又忍不住不说,他想看宋沅为自己着急,为他发一些平时不会发的小脾气。
适当的示弱让宋沅心乱如麻,他的大脑忽然卡壳,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犯规,顾景迟怎么能这样。
“走吗?”顾景迟问他,“去吃饭吧。”
宋沅一瞬间清醒过来。
不可以,不能去。
理智告诉他,他必须要和顾景迟分开。
他从没想过要和顾景走到这一步,他想要的,只是解除协议而已。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顾景迟不会喜欢自己,所以他才敢堂而皇之地去做那些亲密举动。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那他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在得知顾景迟要向自己求婚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是震惊,第二个反应便是内疚。
他觉得这样自己的做法对顾景迟来说很不公平,因为他们是平等的。
他不能在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之后,还心安理得地接受顾景迟的好。
而且、而且……
宋沅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无可言状的伤心。
他发现,现在的顾景迟,和当初的自己其实没有差别。
——都承受着不那么纯粹的爱。
养父母对宋沅很好,他也很感激他们的养育之恩,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奢求太多亲情。
但每次想起自己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那有些荒谬的“气运”才被收养的时候,他都会有点伤心。
同样——
如果有一天顾景迟知道最开始的自己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做的那些亲密举动,他应该会和当初的自己一样伤心吧。
他做错了事,难道也要让顾景迟重蹈他的覆辙吗?
他不可以这样。
宋沅觉得,他起码,至少,不能让顾景迟承受这些无妄之灾。
宋沅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开了口,“顾景迟,不用了。”
顾景迟看着他。
“我们就到这里吧。”
顾景迟的表情没有太大波动,他低下头,用指腹摸了一下宋沅的脸,语气是难得的温柔,“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那我们不吃饭了,直接回家吧。”
“我没有不舒服。”宋沅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到这里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我们到此为止了,我再也不会再去找你了。”
顾景迟停下来,看着宋沅,“发生什么事了?宋家的人来打扰你了?”
宋沅后退一步,摇摇头,“没有。”
“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
顾景迟意识到,宋沅是认真的。
顾景迟走上前,紧紧地拉住他的手,声音变得很哑,“我们什么地方不合适?”
“你太冷漠了,我送给你那种东西,你却、你却让我一个人睡在自己家里。”宋沅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冒气,热气上涌,理智全无,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的理想型是活好器大,你一看就不是。”
本以为顾景迟会非常生气,但实际上没有,从他说了那句“你太冷漠了之后”,顾景迟的眼神就彻底变了。
他的眼底里出现了一种只有在稚童身上才会出现的委屈与愤怒。
这个眼神怪可怜的,宋沅很难相信顾景迟居然会露出这种表情。
宋沅有些无措,心跳快得很夸张。
他转身就走,并且越走越快,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
回头就会后悔,宋沅会忍不住跑向顾景迟,然后抱住他。
*
宋沅走了。
走之前说自己非常冷漠……
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顾景迟在便利店里坐了很久,一动不动的,像一尊雕像。
雨越下越大,他的手都冻僵了,像是中了冻结魔法一样,坐到深夜。
便利店的值班店员换了两茬,顾景迟还是没走,最后经理走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忙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他站起来,摇了摇头,沉默地回到家中。
客厅的电子钟上显示着日期,从星期三变成星期四这一天,顾景迟一夜未眠。
他一向精力旺盛,和团队在西海岸连着两天彻夜未眠的商演与峰会都不能让他疲倦。
可现在,仅仅只是熬穿了一个夜,就能让他心率过快,神经紧绷,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一般。
电视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顾景迟发现,宋沅爱看的那部电视剧居然播到了大结局,男主和女主苦尽甘来,在婚礼上宣誓,在宾客前捧花,他们整衣冠,共白头,所有人都有美好的结局。
临近八点。
顾景迟的身体负荷即将超载,异常的生命体征被智能管家检测到,并上报到了军区家属的安全系统。
以军医院长为中心搭建起的医疗团队在八点十分前赶到顾家,却被拒之门外。
顾景迟将他们原地遣散,并关掉了所有智能系统,切断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太阳穴一突一突地往外跳,头疼又反胃,眼前似乎还出现了幻觉。
他好像又回到了八岁那年的夏末。
时间太久,很多记忆都已模糊,但他依旧记得那个父母相互指责对方出轨、推卸教育责任、最后肋骨上多了一把水果刀的夜晚。
“你看看你养的孩子,和你一样冷漠、自私!”
“难道你就没有责任吗?你爸杀了他的狗,你烧了他的书,你的责任最大!”
冷漠。
顾景迟不气反笑。
时隔多年,他居然收获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评价。
……
淋了一场雨,跑了个老婆,顾景迟没有意外地生病了。
高烧不退,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
病最严重那一夜,他接到了总助的电话,说宋沅在交换名单上签字了。
宋沅要出国了。
挂断电话后,顾景迟梦到了宋沅,三天前,在便利店的那场对话再次在梦中重现。
宋沅歪着头,笑嘻嘻地说自己要去外国读书啦,他要去找一个活好器大的洋人男朋友。
紧接着,阻挡风雨的便利店忽然开始扭曲,光怪陆离地变化出另一个场景。
上一秒还在他身边的宋沅,此刻在异国雪乡的街头张开双手,和另一个面容模糊的外国男人拥抱。
顾景迟感觉自己疯了。
他上去给了那个男人一拳,还惊动了治安警察。
他把宋沅带回家中,关了起来。
他们日夜接吻,在每个地方相拥,从手到脚,严丝无缝,瞳孔失焦,捆绑双腿,狠狠惩罚,他们甚至做到了最后一步,不断嵌入,再抽出来……然后他如愿以偿地听到宋沅哭着喊他的名字。
第三天早上,顾景迟居然奇迹般地退烧了。
醒来后,顾景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订了一张去往异国雪乡的机票。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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