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至绒
因为小男孩的妈妈忽然露出一个有趣极了的笑容,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是,她尴尬地愣了半晌,才发出一种像是气极反笑的语气。
她看向宋沅和顾景迟,无奈地开了口。
“……”
还是北欧语,宋沅根本听不懂。但他很神奇地感觉到,这语气像是在道歉。
宋沅急忙看向顾景迟,像呼唤神奇的海螺一样呼唤他,“翻译,翻译,她是在道歉吗?”
顾景迟没有立刻告诉宋沅她说了什么,他低了低脑袋,他转换语种,用宋沅也能听懂的英文回答了小男孩的问题。
“我是他的丈夫。”
宋沅不由怔愣,他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那他大概能猜出小男孩问的问题是什么了。
面前的女人看上去并不意外,她很自然地笑了一下,发出了一个可爱的语气词。
小男孩听不懂英语,他仰起头,天真又认真地询问 ,“妈妈,'丈夫'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呀?”
女人本来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但小男孩态度坚决,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问了一遍,了。
女人想了想,想出了一个不那么费解的比喻,“你想想爸爸,爸爸就是妈妈的丈夫。”
小男孩恍然大悟,提出了一个新问题,“那你们平时也会亲亲吗?”
宋沅:“……”
现在的小孩……
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的什么东西?
新脑子就是好用,小男孩的新问题冒得很快,“你们以后也会生小孩吗?”
顾景迟:“……”
宋沅愣了两秒,脸上露出一种很少见的、有些害羞的表情。
“这、这、这……”
“我们不生。”顾景迟忽然开口,“因为我已经有一个宝宝了,现在正在养他。”
抱着孩子的女人立刻露出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什、什么呀……”宋沅对顾景迟这个回答反应不小。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他是个男的呀!
搭载滞留乘客的便民车就要发车了,有武警上前吹哨,指挥人流疏散,催促他们快点上车。
“我们得走了。”女人牵起小男孩的手,“快和哥哥说再见。”
小男孩乖巧地朝宋沅挥手道别,“哥哥再见”。
那对母子离去之后,宋沅戳着顾景迟,看着一本正经的样子,控诉他的离谱行为。
“顾景迟,你是不是被冻坏脑子了。”宋沅很严肃地提出控诉,“好荒谬,你怎么可以骗他。”
顾景迟应该跟他科普正确的生育知识,万一他真的误会了怎么办……
顾景迟无视了他的诉求,也不觉得自己荒谬,“我没有骗人,你确实是我的宝宝。”
宋沅的脸蓦地红了,他驳回了顾景迟的观点,“不许犯规。”
顾景迟忽然叫了他的名字,很轻,很温柔,“没有犯规,我答应过你的。”
宋沅第一次喝醉那天晚上,抱着顾景迟说了很多话。
絮絮叨叨的,震得顾景迟一夜没睡好。
但他不忍心打断宋沅。
宋沅那天很可怜地跟他说,福利院的其他小孩都成了别人的宝宝,就我不是。
顾景迟忽然意识到,怀里的人变得很不开心,即使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却还是会在理智出走的时候冒出头来,打扰宋沅。
顾景迟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起来了,他不想宋沅一辈子都被这个潜意识打扰。
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宋沅制造新的记忆,来替代掉那些不好的记忆。
*
【宝宝。】
宋沅坐在前往酒店的便民车内,反复咀嚼着这个称呼。
车内暖气充足,摇摇晃晃的,宋沅嚼着嚼着,就睡了过去。
累了一整晚,他很疲惫,这里和旅行博主的vlog一点也不一样,到处充斥着寒冷与残酷,稍不留神就是失温,或是在雪地里患上眼盲症后迷失方向。
小孩的哭声很吵,宋沅每次听到都会下意识皱眉、想逃,因为这些哭声如有魔力,会把他带回小时候——
当福利院其他小孩都成了别人家的宝宝,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走廊上就会飘来这样的哭声,他总是很怕,躲在床上瑟瑟发抖。
直到很多年后,他才发现,原来那些哭声是自己的。
宋沅不想看到那个小男孩哭,他从年轻女人手里接过男孩,像照顾后来的弟弟妹妹一样,哄他睡觉。
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其实自己是很羡慕的。
羡慕那种有人在意的感觉。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有人这样叫自己了,没想到这个设想这么快就被打破了。
*
所有乘客安全抵达酒店。
当晚,他们恢复了对外通信。
一时间,惊呼声,哭喊声,报喜声响成一片。
宋沅用暖手宝给自己的手机加热,发现能开机后,立刻插上电源充电,然后给朋友们报平安。
国内已经凌晨了,但蒋鸣还是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那头都快哭出来了。
蒋鸣哀嚎:“我后悔死了,我就不该催你上飞机呜呜呜……”
宋沅安慰他,“凡是要往好处想,如果不是这次备降,我也看不到霍底斯堡呀,而且这又不是你的错。”
蒋鸣还是过意不去,“呜呜呜我也要来帮忙……我想办法看看怎么过去。”
宋沅被他执行力惊呆了,使出浑身解数才把人劝下。
朋友大多数都是夜猫子,深夜还在蹲他,得知宋沅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宋慎语也打电话来关心他了,明里暗里净是对顾景迟这位不称职的未婚夫的讽刺。
“你都备降了,他倒好,都不知道去哪玩了,公司例会也能跑,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靠谱,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
顾景迟半靠在沙发上,屈起手指刮了一下宋沅的脸,宋沅觉得痒,很小声地让他别闹。
宋慎语:“……”
装死了几秒钟后,对面自取其辱一般开了口,“你旁边有人?”
宋沅大大方方承认,“有呀,顾景迟就在我旁边。”
几秒钟后,宋慎语抛下一句“好好休息”,就挂断电话了。
宋乔也给他打了电话。
自从上次听了宋沅的答辩后,宋乔忽然变得很爱学习了,他积极参加社会劳动,还交了很多朋友,不再像过去那样暴戾又冲动了。
当然,大部分情况下是这样的。
当他听到宋沅备降的消息后,说什么都要来陪他。
“冷静?你让我怎么理解,那航空公司是干什么吃的,这种事情都预判不到吗?!”
宋沅后悔给宋乔打这个电话了,怎么才夸了没几分钟,又变得这么冲动了。
没办法,他只好用顾景迟的手机给宋慎语打电话,让他好好安抚一下宋乔。
风暴第四天,室外的风终于不再是那种呜呜作响的恐怖音了。
同时,外界也给他们带来了好消息——风暴马上就要结束了。
喜悦在人群中奔走相告,感染着每一个在此歇脚的乘客。
在这短短的四天里,宋沅交到了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新朋友。
情况逐渐稳定下来之后,宋沅会跟着采购部门一起到镇上买物资,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跟顾景迟一起出门。
离开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离开前一夜,顾景迟忽然拉着宋沅的手,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极圈里的天总是黑得很快,有时候快到让宋沅产生今天是否真的有白天的疑惑。
宋沅问他,“我们要去哪里呀?”
顾景迟牵着宋沅,时不时捏一捏他的手,“到了。”
异国雪乡里,正矗立着一座教堂,很宏伟,像雪地里拔地而起的骑士一样。
一群五六岁的小孩正坐在教堂里唱歌,空灵的声音在拱顶盘旋着,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顾景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在宋沅面前缓缓打开。盒子里,躺着一对银色婚戒,在教堂灯的照耀下,闪着熠熠的辉。
宋沅呼吸一滞,他很早就知道求婚的事情了,但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本来之前就该给你戴上的。”顾景迟觉得他们应该是这个地球上最奇怪的伴侣,相伴了这么久,婚书都泛了黄,可婚戒却没戴上。
顾景迟很温柔地对他说,“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宋沅摇了摇头,他觉得顾景迟忘性真差,如果不是自己跑了,这婚戒早就带上去了。
他仰起头,天真地询问,“我可以帮你戴上吗?”
顾景迟摸了摸他的脸,“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
大概是长期说外语的缘故,顾景迟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点足以让胸腔震鸣的低沉,宋沅每次听到的时候都觉得非常好听,很让人心动。
宋沅乖巧地伸出了手,小声对他说了句谢谢。
顾景迟牵着他的手,虔诚而认真地将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
虽然不是结婚,但宋沅还是很轻快地给出了祝福。“顾景迟,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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