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不归
归雪间也很想于怀鹤一觉醒来后就能受到惊喜。但这个人和他不一样,睡着时外面天崩地裂都不会醒。周围环境有一点改变,或者怀里的人不在,于怀鹤会立刻察觉。
如果下药,于怀鹤一定会察觉。就算他自愿喝下去,普通的安神药估计对洞虚期的修士也起不了作用。
难道为了过生辰,要先给于怀鹤下毒吗?
不妥。
思来想去,只能在生辰前支开于怀鹤了。
于是,归雪间找周先生帮忙。
周先生对这个要求疑惑不解:“你的意思是,让我虚构一个什么理由,把于怀鹤叫来,直到子时才准离开?”
随便什么理由,先生找学生帮点小忙也很寻常吧。
归雪间低眉顺眼,小声说:“他的生辰是第二天,我要布置房间。”
听到归雪间的解释,周先生愣了一下,又笑了。
是不是气的,归雪间没敢看。
终于,周先生没忍住敲了一下归雪间的脑袋,力道很轻,不疼:“你啊。”
还是答应帮忙了。
十一月廿六,于怀鹤生辰的前一天,归雪间魂不守舍地和于怀鹤一同上了半天的课,于怀鹤下午还有一节课。归雪间本来应该在外面的亭子等于怀鹤上完课,两人再一道回去,这次却偷偷溜了。
而等于怀鹤上完课,周先生就会过来将人截住,说有事要让他办。
至于于怀鹤会不会发觉其中的问题,归雪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整个下午和晚上,归雪间都在忙碌中度过。
没有于怀鹤的帮忙,一切都是由归雪间独自完成。他专心致志地忙了五六个时辰,全神贯注,累了就吃点提神的丹药。加上提前做了准备,对房间的布置,每一个阵法的效果,每一个灵器的作用都了然于心,紧赶慢赶,在最后时刻令房间彻底焕然一新。
在此之前还布置了隔音的阵法,不让舍友们发觉异常,打扰到他们睡觉。
照理来说,对归雪间来说,这样简单的阵法是信手拈来。但或许是太过心虚,归雪间还是捉来小鱼帮忙,在房间里弄出很大动静,询问院子里的小鱼能否听见声响。
小鱼对此很不解。它毕竟是一条蛇,不能全然理解人族的所作所为。
等一切都做完了,归雪间坐在软榻上,给情人蝶喂了花蜜。
他想,周先生是个很靠谱的人,应该不会做出不靠谱的事。
子正时分,新的一天,十一月廿七,于怀鹤的生辰。
归雪间置身于黑暗中,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步一步地靠近。
然后微微一顿,停了下来,归雪间的心脏随之悬起。
如果出现意外,他要怎么应付?万一于怀鹤觉得不对,要动手怎么办?
自己又打不过这个人。归雪间胡思乱想很多。
幸好什么都没发生。
门如同归雪间预想的那般被推开,于怀鹤一如往常地走了进来。
和平时不太一样,房间里一片黑暗。
忽然,“咔嚓”一声,好像有什么碎裂开来。
于怀鹤停下脚步,抬起头,循声望去。
是一片碎掉的镜片,形状并不规则,像是随意摔碎的,散发着微茫的光,从屋顶跌落。
两人的视线——于怀鹤,以及隐藏起来的归雪间,一同汇聚到了这块镜面上。
忽然光芒骤盛,灵力从镜面中涌出,凝聚成一副画面。
海棠树下,于怀鹤为归雪间戴上天青垂水。
于怀鹤一怔。
碎镜片跌落,淹没在云雾间,遮挡住了视线,幻象消失了。
下一枚镜片下落,又一幕画面浮现。
归雪间将和于怀鹤经历过的,那些不会忘掉的回忆,以幻术的方式凝聚在了镜面中了。
他望向镜面,触发提前封存其中的幻象。
一幕又一幕的过往如画卷一般展开。
于怀鹤是永远保持清醒,不会被幻术迷惑的人,也会为此而失神。
因为幻象中的人是归雪间。
最后一幕是两人的初遇,归雪间跳下窗户,他像一朵被风吹落的花瓣,被于怀鹤抱住。
当时很紧张,想法已经记不太清了,但被接住后,归雪间只有安心了。
房间又陷入彻底的黑暗,只能听到很轻的呼吸声。
归雪间从能够隐藏身形的灵器后走了出来,怀中抱了一捧未开的淡粉的花。
云雾,黑暗,定时落下的碎镜片,其实这些由阵法也可以做到。但归雪间今日布置的阵法有点多,他怕来不及排查,相互冲突,所以这些还是用灵器或法器代劳了。
归雪间很富有,最近一两个月在藏宝阁置办了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价格昂贵,灵石如流水一般逝去,把那位八卦又多话的师兄吓到了。
师兄对此唉声叹气,说师弟你变了,生活怎么变得这样奢靡,之前为未婚夫买储物戒指,也只买五百灵石的那种。
归雪间回答道,戒指是买给未婚夫,现在这些也是。
那位师兄就卡住了,好像突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心念一动,归雪间怀中抱着的花束开始生长,落到地面,向四周蔓延,转瞬间就爬满了整个房间,一同绽放,清甜的香气弥漫开来,花蕊低垂着,散发着幽暗的光。
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像是夜幕,缀满了数不清的粉色星星,归雪间的身形隐没在花丛之后,也被照亮了。
光芒是粉色的,昏暗又延绵不断,看起来很像是梦境,是现实中不能存在的地方。
情人蝶环绕着,翩翩起舞。
归雪间从花丛和云雾中走了出来,他也像是幻象,代表于怀鹤最想要、最喜欢的东西。
但归雪间是真实的,他没有转瞬即逝,走到于怀鹤身边,露出一个笑来:“未婚夫,生辰快乐。”
于怀鹤低下头,捧着归雪间的脸,落下一个吻。
吻得时间有点长,又很用力,花的香气很清甜,无孔不入地环抱着他们两人,归雪间回抱住于怀鹤,回应着这个吻。
好一会儿,于怀鹤半松开有些窒息的归雪间。
归雪间的嘴唇是湿的,他仰着头,有点得意:“没办法出门,只好这样了。你喜欢吗?”
于怀鹤“嗯”了一声:“很喜欢。”
归雪间想了想:“你是不是猜到了?”
于怀鹤又亲了一下归雪间的眼角:“有点。但是猜到和经历是不一样的。”
“我很高兴。”
不是归雪间隐瞒得不够用心,以至于漏洞百出,而是于怀鹤太擅长观察,太了解归雪间,两个人每天又都待在一起,这些条件缺一不可,于怀鹤想不发觉其中的问题都很难。
他的眼眸中淡粉的光,倒映着归雪间的脸,显得很温柔。
归雪间怔了怔。
在意识到喜欢于怀鹤后,他想了很多,如果互相表达心意后,会怎么相处,但是最美好的幻想也比不过真正和于怀鹤相处的一个瞬间。
于怀鹤永远比幻想更好。
因为他喜欢于怀鹤,也想要照顾、保护这个人,希望这个人开心,所以付出很多时间和精力,那些被花先生认为是虚度的光阴,对归雪间而言是
归雪间望着于怀鹤,他有话想说,却又没有想好。
在生辰这一天,于怀鹤好像也变得任性,很需要归雪间,所以没等归雪间说出口,又吻住了对方的唇。
归雪间被亲的晕头转向,呼吸不畅,差点忘了礼物的事了。
他费力地推了推于怀鹤的肩膀,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语,能隐约辨别说的是“有点事”三个字。
于怀鹤稍稍松开了归雪间。
归雪间小口小口地喘气,用手背挡住了嘴唇。
于怀鹤看着他:“不让亲么?”
归雪间觉得这人刻意扭曲自己的意思,摇了下头,又说:“有礼物送你。”
他拿出一本书——至少看起来是。书很厚,页数没有很多,也不是普通的白纸,而是用于铭刻阵法的灵石薄片,晶莹剔透,充满了灵力。
于怀鹤翻开第一页,阵法亮了,两张书页间浮现出一个人影。夜幕下,那人身着白衣,腰佩断红,肩膀两侧垂着鲜红的玉坠,看不清具体面容,但身形流畅,使出一招云鹤游雪。
这次不是幻术,而是归雪间一笔一划绘制出来的,又用阵法连接,形成完整连贯的剑招,一翻开即可展示给所有人看。
归雪间说:“于怀鹤,你练剑的样子很好看,我想记录下来。”
后世人提起于怀鹤,说他剑法天下第一,模样也英俊逼人,归雪间听了很多,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没有人能像归雪间这样长期观察于怀鹤练剑,见证每一个招式的诞生。
他对于怀鹤有许多喜欢,倾注爱意,所以描绘得入木三分,非常有神韵,气质冷淡又高不可攀,即使只是书中的幻象,也能感受到一剑之下毁天灭地的威力。
他歪了歪头:“而且,你的剑法太难,天赋太高,别人学不好。若是因此渐渐失传很可惜,有了这个的话,别人学起来或许会轻松一点。”
《千秋岁》还未完成,目前只有前五招。等日后剑招完成,归雪间可以再绘制一本放在紫微书院中。后辈修习剑法,对着这本册子,勉强也算是得了于怀鹤的真传了。
于怀鹤静静地听归雪间说完,眼神中有什么闪过,又很快消失:“归雪间,你想的很远。”
归雪间:“!”
他后知后觉,自己说的太多了。
又眨了好几下眼,亡羊补牢地解释:“因为你的剑法很厉害,肯定会一直流传下去的。”
于怀鹤没有追根究底,继续审问归雪间的意思,拒绝得很干脆:“不要。”
归雪间:“?”
于怀鹤将册子合上,收了起来:“你送的礼物,不想给别人看。”
大多数时候,于怀鹤不在意得失,但在和归雪间有关的事上有特别的占有欲。
至于别人能不能练好《千秋岁》,自己的剑法究竟会如何,于怀鹤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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