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不归
归雪间没在意,下一刻,身前发生了一场爆炸。
砖石横飞,有一瞬间,归雪间以为自己的耳朵聋了。
他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发觉身前多了一道背影,不知道什么时候,于怀鹤站到了自己面前,用灵气挡住了飞来的碎石。
归雪间咳嗽了几声,待尘土散去,才看清方才发生了什么。
高墙塌了一个缺口,九曲聚灵阵破了,灵力四泄,潮水一般的涌了出去。
九曲聚灵阵是白家倾尽全力所布,即使找到破解之法,没有足够强的破坏力,也很难破阵。
归雪间很好奇,于是问:“这是什么?”
于怀鹤说:“火行云箓。”
火行云箓,归雪间曾在书上见过。这是一种很高级的符箓,对制符之人的要求极高,不仅要擅长此道,还得修为高深,用材更是讲究。画符的颜料是由靠近魔界的不灭火山中生长的花研磨而成,采到了花,还得祛除魔气,以灵力蕴养后才能用。
归雪间是一个从没出过门的人,对修仙界的物价并不清楚。但按照常理考虑,越珍稀的物件,越复杂的制作过程,威力越大的符箓,价格也越高。
想必这张火行云箓价格不菲。
看来后世那些传言果然是时间太久,越传越离谱,十八岁的龙傲天也没传记中描述的那般穷困潦倒。
但……归雪间又紧张起来:“动静这么大,他们是不是马上就要找来了?”
于怀鹤右手搭在剑柄上,神情倒不算很戒备,他说:“别的地方也有动静,他们一时半会过不来。”
归雪间回想起在九曲聚灵阵被炸毁前,自己听到一声远处传来的响声。
原来不是幻听。
三十里的范围内,火行云箓可以以血催动。
归雪间歪着脑袋,看着于怀鹤:“那先响起来的一处是?”
于怀鹤用脚踢开碎石,清出一条可供行走的道路,语调很是平静,不像是才在太岁头上动土,炸了白家两处地盘的样子:“祠堂后面。”
今日是祭祀大典,众人都聚在祠堂,祈求先辈保佑自己福运昌盛,仙道永驻,于怀鹤也是在那里被退婚的。
归雪间想,火行云箓的威力这么大,白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怕是要尸骨无存了。
不过他和白家有血海深仇,姓白的人,还是死了的好。
……等会。
既然另一张火行云箓是提前一步在祠堂炸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于怀鹤在被退婚后,离开祠堂前,就布下了符箓,才能在此时引爆。
原因呢?
归雪间还未来得及思考,只见于怀鹤抬了抬下巴,示意可以走了。
逃命要紧,事已至此,还是以后再想吧。
从墙内到墙外,不到十步的距离,归雪间走了好一会儿。
他站在墙边,仰头看着断裂的黛色瓦片,心脏剧烈震颤,像是要把他压垮。
归雪间很怕这是一个死后的梦。
他怕高墙之外是一片黑暗,因为他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所以连想象都是一片虚无。
忽然,归雪间被人拉的踉跄了一下,从情绪中挣脱。
他偏过头,看到是于怀鹤拽住了自己的手腕。
于怀鹤的力气很大,归雪间本能下的挣扎不能对他造成任何阻碍,就这样被拉出了这堵墙。
入目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绿。归雪间睁大了眼。
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烟消云散,归雪间想,这个人可能是怕自己又走丢了。
出了园子,接下来一切顺利。
今天是白家一年一度的重要日子,宾客众多,山中主道上行人如织,袂云汗雨,守卫本就不够用。祠堂又被炸,恐有敌袭,大多被叫过去探查状况了,此时路上空空荡荡,无人阻拦。即使有,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那些人也不可能知道归雪间对白家有多重要。
一路急行,于怀鹤忽然停了下来。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天际,周围的云都聚拢起来,绕成了一个圈,像是将这座山禁锢其中。
归雪间被半拉半拽着走了好几里路,已经快喘不上气了,趁机缓了一小会儿,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于怀鹤的语调冷而淡:“护山大阵开了。”
凡是修仙的世家大族,寻到适合修行的居所后,第一件事就开始着手修缮护山大阵。
不然随便一个散修,占了个没人的山头,岂不是都可称为修仙大族了。
护山大阵是大家族大门派的立足之本。家族以血缘为引,人人都要供出自己的一份灵力,维系阵法运转。一旦开启,不仅可以抵御外敌,还可以锁住山门,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而现在,护山大阵开了,所有人都不得进出。
于怀鹤说:“等等。”
估计是要找出去的办法。
归雪间等在一边,看于怀鹤测算起开启的阵法。
他从书中了解,虽然阵法之道也属修仙,但因入门艰难,过于晦涩难懂,对此一窍不通的修仙之人不在少数,能真正通达的更是寥寥无几。
眼前这人果然是龙傲天。
归雪间只希望白家在抓炸毁祠堂的狂徒,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跑了。
然而,世事不能总是如愿。
等待途中,归雪间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抹影子,速度很快,几息之间,就落在一丈开外的地方。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穿着一身鲜亮的黄衫,眉飞色舞,很是张扬。
归雪间记得,白家从上到下穿的都是白袍,滚着黑边,远远看去,像是行走的死人奠仪。
好消息,不是白家的人。
归雪间往于怀鹤那边靠了靠,生怕这人是来抓自己的。
只听那人高声道:“于怀鹤,没料到你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于怀鹤不以为意,继续探查护山大阵。
黄衫少年见人不理自己,又翻起旧账:“三年前,你我于惠海边比试,我惜败于你,与头筹失之交臂。三年后,你的修为不进反退,如今不过筑基初期,还敢这么嚣张,在白家胡作非为,掳走白家公子!”
看来是三年前结的仇,对面念念不忘,记到今日。
于怀鹤终于愿意搭理他了,只说了一句:“三年前你是惜败吗?”
……好毒的嘴。
归雪间心想,自己也算是看过很多故事了,知道一个道理,反派大多死于话多。
此情此景下,于怀鹤作为天道之子,肯定是主角无误,那反派只能是对面了。
而于怀鹤一生未尝败绩,话就很少,不仅自己不说,也不让手下败将说完临终遗言,一剑斩断第一魔尊的脖子。
“哼!”那人梗着脖子,不敢回应三年前的事,“你竟然敢做下这等伤风败俗,伦理败坏之事,难怪修为倒退,原来是道心有失。”
作为伦理败坏之事中另一人的归雪间:“……”
归雪间知道,自己逃跑的事应当已经败露,但白家不可能将自己真正的身份广而告之,只能将事情推到婚约上。
黄衫少年稍稍整理衣衫,沉声道:“在下定天宗弟子孟留春,白公子,你到我身边来,我定会平安送你回白家。”
归雪间一直装作鹌鹑躲在于怀鹤身后,此时被点了名,觉得有必要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他向前走了半步,与两位修仙少年比起来身形很是纤瘦,似乎风一吹就会被刮跑,语气却很坚定。
归雪间说:“我是自愿的。”
对面的孟留春昂首挺胸,本来像只咄咄逼人的公鸡,现在却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再说不出话来了。
作者有话说:
某黄衫少年:怎么会有人一贫如洗修为倒退家境落魄还有漂亮又高贵的未婚夫不顾一切和他私奔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5章 怕血
这话很快消散在了山风中,孟留春却还是呆若木鸡,仿佛归雪间简单的一句话,比被揭穿三年前比试真相带来的打击还要大。
好一会儿,孟留春才算是回过神,小声嘀嘀咕咕:“什么自愿?”
嗓音越来越大,对归雪间高声道:“白公子,你常年深居简出,怕是不知道状况!”
看来,孟留春的注意力从于怀鹤那里转移了,一定要归雪间了解实情,迷途知返,方法不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归雪间觉得正好,不能再叫眼前这只乌眼鸡打搅于怀鹤了,只会耽误他们逃命。
于是,他接话道:“什么状况?”
孟留春绞尽脑汁地想了想:“三个月前,于怀鹤测试出是筑基初期的事凑巧被白家的人看到,知道他不求上进,家世又不好,白家对于怀鹤颇为不满。”
三个月前,于怀鹤只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吗?不太像。
孟留春却盖棺定论:“所以于怀鹤是心怀怨恨,居心叵测,故意拐带你,为了报复白家。”
归雪间没有打断孟留春的话,安静地听他说完,很轻地叹了口气。
孟留春翘首以盼,以为自己刚刚说的种种奏了效,揭穿了于怀鹤的可憎面目,足以让眼前这位白公子对于怀鹤弃之如敝履。
归雪间嗓音轻,慢条斯理道:“这桩婚约是母亲定下的,我从小就一直在等自己的未婚夫。至于他的修为如何,我并不在意,只觉得他很好。”
说话间,又回头看了眼于怀鹤,语气很是真挚动人。
于怀鹤一言不发,似乎只是听着。
孟留春看起来真的是要气死了,气急败坏道:“你们这是私奔!”
三年前的惨败,在一种师弟师妹们面前丢脸的事令孟留春耿耿于怀。三个月前,他还没来得及向于怀鹤炫耀自己快要到金丹的修为。三年后的今日,他本来是想全部讨回来的,现在好像莫名其妙被羞辱了一番。
“不对。”孟留春若有所思,“我听师弟说,方才祠堂发生了一件大事,好像是有谁被……”
归雪间察觉到一丝危险:“……”
这人不会想起来祠堂中才发生了一场退婚,再联系到现在发生的事,要当面戳破这桩已经不存在的婚约吧!
一定要打断他的话。
上一篇:地主哥儿的反派小娇夫
下一篇:家有彪悍小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