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酿雪
两分钟后,祝余沉沉睡去。
本以为吃了药睡一觉就会好,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祝余睡醒后浑身的骨头都在叫疼。
系统测量温度。
【您现在的体温是三十七度四,宿主,您低烧了。】
祝余点点昏沉的头,接了杯热水,将药又吞服了一次。
【嗓子好疼,喝水都像是在吞刀片,不行了统统,我得再睡一会儿,你两小时后喊我吧。】
系统建议他多休息一下。
【今天是周六,又不需要上课,您为什么不多休息一下?】
【事情太多了,昨天大家的消息我还没来得及回复,而且万一警察来找我了呢?】
祝余让系统别担心。
【区区低烧,睡一觉就好了,我吃了感冒药呢。】
可他显然低估了这场病的威力,祝余越睡体温越高。
系统每两个小时喊他一次。
起初祝余还会醒来,迷迷糊糊地回应系统一声,说自己想再睡一会儿。
但后来,哪怕系统在脑内播放巨大的鼓声锣声,祝余都没反应。
【三十八度六,我的天!!】
系统急得团团转,一边编辑要发送给上级的拟人申请报告,一边继续尝试喊他。
【宿主,宿主你醒醒啊。】
祝余依旧没有反应。
系统检测到祝余正在做一个又一个梦。
梦里的祝余也发烧了,他喊着疼从床上爬起,然后一个人裹上围巾打车去医院。
在车上他一直紧张地关注着表上的价格,下车后还肉疼地嘀咕了一句:“刚攒够的首付钱,这下又不够了。”
那是他死前生活的世界。
祝余以为梦里才是现实。
所以即便身体疼痛,也不会将他惊醒,只会呲着牙望向盛着药物的玻璃瓶祈祷。
“今天输完一定要好起来,拜托拜托,明天还要上班的,我不能请病假。”
一个月病假只有三天,而且这三天只给百分之七十五的工资。
但输液并不能减缓他的病情,梦中的祝余觉得身体越来越痛,他以为是药物过敏,拼命地按着手边的急救铃大喊护士。
系统更着急,它不能出现在宿主的梦境中喊醒他。
只能期盼着拟人报告早点被批准,这样它就能以实体出现在现实世界中,晃醒祝余去看病。
但无论是哪个物种,报告审批的流程都跟狗屎一样慢。
从祝余三十八度六等到三十九度五,系统得到的却是‘正在审批中,预计所需时常两天’的回复。
实在等不起了,再等人都要烧没了。
系统擅自作主,消耗了一点任务进度值兑换了自己能实体两秒的机会。
两秒时间很短,为了确保一定能将祝余喊醒,它在人物选择界面挑了个浑身肌肉,看起来像是拿过拳击比赛冠军的男人形象。
然后在变成实体的瞬间,它拎起祝余的肩膀大力晃了五下,果真将他从另一个世界的医务室里晃回了现实。
醒来后的祝余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
直到大脑里传来系统带着哭腔的电子音,他才想起自己低烧睡着了,睡前让系统两小时后喊自己起床。
【宿主您终于醒了,您都快昏迷三天了,我好担心您。】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您还有力气吗?可以动吗?可以说话吗?您是打算拨打120还是自己去医院?手机就在您的枕头边。】
三天?
不是两小时?
祝余吓了一跳,难怪醒来后不仅身体不舒服,甚至连力气也没有了。
三天不吃不喝还发烧,再晚一些不醒,估计可以直接在梦里被送走了。
头晕得像是刚从跳楼机下来。
祝余闭上眼缓了会儿,强忍着恶心跟系统说自己的身体情况。
【我浑身酸疼,没劲儿,感觉最多只能支撑到门口,连电梯口都到不了,自己去医院肯定不行。】
【但嗓子也比睡前疼得严重了,我发不出声音,叫救护车也没戏了。】
他让系统帮忙发短信给12110报警,最好给小区物业也发一条短信。
【对了。】
祝余补充症状。
【我好像还烧出幻觉了,刚刚醒来的那刻,我竟然在我床头看到了一个长得像牛蛙的肌肉男。】
【短信发了,物业说现在就过来。】
系统本想顺便解释一下那不是幻觉,还没张口,就看到祝余下了床,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向门口。
【您要干嘛啊?!】它大惊失色。
【物业没我的钥匙,我得去把门打开,不然开锁又要折腾好久。】
祝余知道三十九度的体温加三天不吃不喝约等于一只脚迈进了阎王殿,每拖一秒,死亡的概率就会增加一分。
他想趁着大脑还清醒,把门打开。
但跑步加开门直接榨干了他所有的能量,门打开的瞬间,他腿一软,然后一阵天旋地转。
在倒下去的那一秒,祝余无比懊悔地想。
失策了,应该爬着过来的。
没想到自救变自杀,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可迎接他的并不是冰冷的水泥地。
这个小区的物业出奇的靠谱,前脚刚收到短信,后脚就上门了,时机把握的正好,在自己倒下去前,用胸膛稳稳地接住了自己。
这个过程有超过一分钟吗?
不会保安室就在隔壁吧?
保安大叔今天喷香水了?
好熟悉的香味……
祝余脑内杂七杂八的想法止于他睁开眼的刹那。
系统与他一齐倒吸了口凉气。
【我又出现幻觉了?】
不然保安大叔怎么会长得和乔知禹一模一样?
*
祝余没回龚叔消息。
祝余失联了三天。
听说祝余上午没来学校上课,也没有请假。
恰好祝余所住的小区在回金麟华府的必经之路上,龚叔提议要不要去顺便看看发生了什么。
乔知禹不置可否,龚叔便当他同意了,让司机改导航。
“去金都花园,一百七十栋。”
车停在一百七十栋楼门洞前,按理说龚叔作为提议的人员,他一个人上去就够了。
但乔知禹也很自觉地跟着进入了电梯。
龚叔不语,只是默默按下六层的按钮。
一个好的管家应该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该说。
也是巧了,两人刚来到六零四门前,还没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然后一个黑影从高处砸向乔知禹——
他第一反应是想躲的。
但在看清黑影是什么东西后,双臂比脑子提前做出反应,伸出去牢牢接住了祝余。
然后又在感受到祝余身上滚烫的体温后,他放弃了将对方丢回地面的想法,回头对惊魂未定的龚叔下达指令。
“他发烧了,叫小李上来背他去医院。”
司机小李不知道在和谁通话,手机一直占线。
龚叔本打算下楼去喊小李,但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
看着被祝余体重拖得几乎要跟着一起摔倒的少爷,龚叔实在不放心。
他走过来拖着祝余的腰调整了一下位置,让他把原本悬在空中的另外半个屁股也拖到了乔知禹腿上,又把祝余的两个胳膊也环住乔知禹的脖子。
直到确定两人的重心全在轮椅上,不会摔倒了,龚叔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放心地转身离开。
被八爪鱼似地紧紧抱住的乔知禹:“……”
两人又一次以这样的姿势抱在一起,等待救援。
除了这次吐在脖颈的气息比上次要烫外,其他没什么不同。
某人依旧不安分地对自己动手动脚。
那双手就好像着了魔似的,不停朝着乔知禹的脑袋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