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可违 第112章

作者:迟归鹤 标签: 竹马 HE 正剧 穿越重生

察觉到萧恪还有些犹豫,贺绥也不多说什么,强硬得将人拽进了院子。

先帝薨逝,大齐上下皆为天子服孝,秦太妃一袭素色坐在院中,陪着她的是被召回府里的伏忠王妃。

大嫂先看到萧恪二人,秦太妃顺着长媳的视线看过去,正与亲儿子四目相对。

母子之间本该是极亲密的,可偏偏因为先帝迫害,害得母子俩多年分离。萧恪不能有苦难言,秦太妃蒙在鼓里无法接受儿子的变化,反倒生疏了。哪怕此刻造成隔阂的罪魁祸首已死,仍无法回归最初的模样。

贺绥紧紧拉住萧恪的手,还推了一把,将人推到了秦太妃面前,让萧恪没有理由再回避。

萧恪看着母亲,妇人鬓边已生了不少白发,丈夫和长子过世都给了她莫大的打击,与萧恪记忆中的模样一比更显憔悴不少。

母子俩相对无言许久后,萧恪先一撩衣袍在秦太妃面前跪了下去。

“母妃,孩儿不孝。”在新帝面前都跪得直直的荣亲王,却在母亲面前缓缓俯下身去,这一刻,他不是权倾天下的荣亲王,而只是秦太妃的幺子,就只是萧恪这个人罢了。

“母妃。”贺绥也跟着跪在身边,他与萧恪已结同心,便随着唤了一声母妃。

秦太妃面对贺绥时倒还算自如,听到贺绥这么叫她,她也微笑着点头,算是应了。

“你们……起来罢。”

秦太妃不是个冷硬心肠的人,终究还是让儿子一并起来了,只是眼神仍有些躲避。

前些日子才知晓真相的大嫂犹豫着想开口帮着解释,扭头看向二人,却见贺绥朝她微摇了摇头,妇人便只能作罢,只是看向小叔子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怜惜。

贺绥当然清楚这些事由他或者长嫂开口更为可信,但他也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秦太妃的心结非得是萧恪自己亲自开口说不可,因此尽管心疼,他也不能代替萧恪解释什么,须得让他自己开口说清楚这一切。

“母妃,有件事儿子想同大嫂商议。”

理由当然是贺绥随口编的,不过有些话或许当着人并不方便,还是得他们母子单独相处才好开口。大嫂慧怡,也起身对秦太妃说道:“母妃,容儿媳与弟婿暂离片刻。”

秦太妃叹了口气,她虽猜到了两人的用意,却没有戳破,只点了点头道:“你们去罢。”

贺绥与伏忠王妃离开时还将院中其他伺候的丫头婆子一并带了出去,等所有人都出去了,秦太妃才缓缓开口:“恪儿,你没有什么话要同为娘说么?”

“孩儿不孝,这么多年不曾承欢膝下,如今大仇得报,才敢来见母妃。”

大仇得报意味着先帝之死与萧恪有关,哪怕不用过多说明,以秦太妃的聪慧也必然听得懂儿子言下之意。

“你既知先帝害了你生父,为何这么多年为虎作伥却不知悔改?你可知旁人是如何说你的?你父亲若是泉下有知,该是怎样寒心?!”

对于母亲的责怪,萧恪并不伤心。他生身父母在大是大非上向来分得极清楚,先宁王之所以明明身负战功却还是被亲兄长一步步迫害至死,便源于这耿直性子,秦太妃出身仕宦大家,满门忠良,更是将恪守为臣本分刻在了骨子里,所以哪怕皇帝是害他们一家阴阳相隔、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秦太妃也仍是无法接受儿子争权夺利的行径。

“母妃恕罪,只是儿子若想为父王报仇雪恨、护住宁王府和父王身后声名,只能这么做。儿臣不信萧佑衡那样不仁不义之徒会幡然悔悟,即便他真有一日找回了良心,父王也不能起死回生,难道杀夫之仇母妃要就那么咽下去么?!”

秦太妃没有说话,她被儿子这番话惊到了,比当初知道儿子甘为齐帝走狗时更加震惊。

萧恪直直跪在母亲面前,言辞肯切说道:“天子不仁不贤,他便该死!儿臣自知多年言行离经叛道,不指望母妃原谅接纳,只盼望母亲晓得,儿臣多年筹谋并不为权势财色,只是为了替父王报仇雪恨,替他守住大齐江山!”

秦太妃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深吸了一口气才问道:“可是你这样做,世人未必都能明白,他们会如何说你?!后世史书工笔又会如何论你,你可有想过?”

作为母亲,秦太妃心底还是有对孩子的担忧,她听了那番话后没再指责,而是担心儿子这番心思未必能换来世人理解,或许还会被扣上奸佞的罪名,被后世戳脊梁骨唾骂。

萧恪闻言却摇了摇头,释然一笑道:“萧佑衡心胸狭窄,没有为君的气量。这么多年,大齐江山在他手中一团乱麻,若想拨乱反正,总要有人做那个恶人。儿臣不需要世人懂我,与父王一样,我行事只求一个问心无愧罢了。何况……儿臣已决定与阿绥相守一生,即便不做那些事,也一样是世人眼中的悖乱之人,总不能为了他人之言而为难自己。”

“母妃。”

贺绥自院门口现身,在秦太妃开口说什么之前先走过来,又跪到了萧恪身边。他其实一直未曾走远,只是一直听着,忍到此时才现身。

“这么多年,我一直陪在允宁身边。他从不曾害过一个无辜之人,即便迫于先帝威势不得不做,他也是拼尽全力回护那些人,为还朝政清明,废寝忘食、殚精竭虑,不曾有半分懈怠,更不曾压榨民脂民膏一分。他身处黑暗之中,才能将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看得更清楚。世人将恶名归于允宁,他从不辩白,只因众口难调,他不指望世人皆能明白其中苦衷。儿贸然说这些,只因知道母妃是允宁的软肋,在这世上唯独不希望您蒙在其中,伤了母子情分。”

秦太妃下唇微颤,似乎想说什么,但眼泪还是先一步夺眶而出。

伏忠王妃也走过来向婆婆欠身一礼后也跟着说道:“母妃,靖之所言属实。允宁并不像旁人所说那般不堪,他是尽力在回护所有人的……”

“……别说了。”秦太妃终于开口,她难掩眼中泪水,长媳递上干净帕子,被她轻轻推开,抿着唇定定地看着儿子,最终只化作一句,“你父王的灵位就供在自省堂,这么多年了,你该去给他上柱香磕个头。”

秦太妃没再说下去,不过言辞态度已有所缓和,她听了这么多,已是有些明白了幺儿的苦衷,只是嘴上还要逞强两句。

母亲刀子嘴豆腐心,萧恪自是听得明白,他没再说什么,只俯身给秦太妃磕了个头便由贺绥挽着出了母亲的院子。

春日正午,阳光正好。

自供着父亲灵位的堂屋出来,萧恪仰起头,努力想将眼泪憋回去,可当他缓缓开口时,仍是染上了哭腔。

“父王当年给我取‘恪’字,既是向萧佑衡表忠心,也是他一辈子为臣的坚持,意为恭敬、谨慎…呵,我有时候也会想,无论嘴上说得多好听,我是不是都辜负了父王对我的期盼。”

贺绥张开双臂将人紧紧搂在,现在的萧恪已同他长得一般高,不再是十多年前那个可以整个护在怀里的瘦弱少年了,可这个习惯他却是从不曾改变过,将萧恪的头按在自己颈间,不教人看到堂堂荣亲王也有脆弱的一面。

“父母为孩儿取名固然有他的期盼,但这并不该成为困住你的枷锁,你便是你。”

“阿绥、阿绥……”

耳侧是萧恪的一声声低唤,贺绥只是将人搂得更紧,耐心地一次次回应,“嗯,我在。”

……

兴寿初年,新帝继位不足两月,于祭祖返程路上遭遇刺杀,随行禁军死伤殆尽,新帝遭人重创,虽勉强保下一条命来,却昏迷不醒。消息传回,朝野一片哗然,可这刺客查着查着却不想查到了昭王萧定闻的头上。

新帝继位不久,此时若是出事,那这个曾与新帝争夺皇位的人无疑是受益最大的人,且人证物证俱全,又有萧恪在背后推波助澜,根本不给萧定闻辩白的机会。谋害天子,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萧定淳在行宫昏迷不醒,生杀大权便又到了萧恪手中。不过萧恪这次并没有下死手,所谓刺杀,不过是个一石二鸟的计谋罢了。

借着先帝新丧,新帝病重,为祈福施恩的念头,萧恪只是褫夺了萧定闻的尊荣王位,贬为庶人,罚去看守先帝陵墓了。

昭王被贬之后,宫中他的生母蒓太妃一直活在未知的恐惧之中,在惶惶不可终日数日后,被伺候的女官发现自缢于她宫中。不过太妃自戕算是宫中丑事,已成了太后的陈贵妃便命人草草收拾了,对外只说是暴病而亡。然而奇的是,那之后不过几日间,陈太后就像中了邪一般,在宫中披头散发发起狂来,侍女们拦她时,陈太后眼神癫狂,嘴里直喊着先帝元后祁皇后的名姓,一时说下毒,一时喊别怨自己,要怪就怪废太子之类的胡话,吓得宫中女官赶忙把陈太后堵了嘴绑在寝宫里不教她出去,一面又赶紧回了皇后。

曹皇后如今生产在即,女官回禀时措辞也是极小心的。

知晓一切的曹皇后在长女敏仪公主的陪伴下去了太后宫中一趟,女官怕太后发癫伤到皇后,便只请皇后和公主远远地瞧一眼。彼时陈太后被拿绸布堵了嘴,双手双脚都被绳子捆住,饶是这样她仍在发狂,还得几个宫女合力才能将人按住。

曹皇后看着陈太后,神情淡漠。女官不敢多话,只看到皇后轻抚了抚肚子,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让太医过来诊脉开个方子,总不能一直这样闹下去不得安宁。若是平日里实在坐不住,便拿绳子捆在榻上。宫门关紧了,别轻易放了人出去瞎嚷嚷,坏了陛下的名声。”

陈太后癫狂之时嚷嚷的分明与当年先帝皇后之死有关,宫中女官如何不知其中利害,忙应了。在皇后离开后,忙派人请了太医过来,一副汤药强灌了大半碗,才让人老实下去。可就在陈太后发狂后不久,行宫也传来了坏消息,萧定淳受伤太重,行宫药物不足,偏偏人伤得重不好挪动,只能急忙让人从京城送药过去,这一来一回耽误事,这位继位不过数月的新帝就在行宫咽了气。

萧定淳一死,这皇位继承又成了大问题。毕竟新帝膝下并无男儿,曹皇后腹中孩儿还未知男女,即便真的生下一个男孩,一个婴儿是否能平安活到成年还未可知。皇位频繁更迭势必会引起朝廷动荡,而就在众人盯上先帝的五皇子时,这位老实巴交的王爷则直接当众表示绝不贪图帝位,然后大门一关,同自己王妃守着王府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一时之间,先帝的子嗣便只剩下了一个亲娘早殁了的十皇子,如今十来岁的年纪,除却性子懦弱,见了人半天蹦不出一个字之外,倒也勉强合适。

可当大臣们在朝会上提起让先帝的十皇子继位时,却被萧恪一口驳了回来。

“陛下膝下尚有子息,且我朝并无兄终弟及的规矩,断没有放着现成的人选去让人将就了事的道理。”

萧恪一句话把满朝文武都说蒙了,唯有知晓内情的康王嘴角含笑。

朝臣本以为萧恪说的是皇后怀的遗腹子,正待辩上两句时,却听得萧恪悠悠说道:“陛下的嫡长女敏仪公主聪慧机敏,且心怀天下黎民,是最合适的新帝人选。”

若说众臣方才是被说得云里雾里,这会儿则是全体呆若木鸡,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也不顾这话是从权倾朝野的萧恪嘴里说出的,当朝便大声反驳道:“嗣子都是男儿!女子如何能为帝?!牝鸡司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阶上的萧恪只是冷笑着说道:“牝鸡司晨?怎么…赵大人平日在家要变公鸡打鸣不成?”

那文官被说得一愣,或许是没想到萧恪会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急赤白脸地反驳道:“王爷,臣只是以鸡为喻!社稷大事,王爷也要同臣计较这文字不成?!”

“呵。你也说了是以鸡为喻。可人与鸡不同,鸡是牲畜,生来如此。赵大人既说了自己不是牲畜,那么便该活得像个人,起码动动脑子。再者规矩是人定下的,是人便会有行差踏错的时候,人无完人,老祖宗的规矩上可有写不许女子继位之语?”

“王爷这是强词夺理!”

“是本王强辩,还是尔等固执己见,只将女子看作附庸,你们心里清楚。何况……”萧恪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看向那争辩的文官时,眼神是冷的,“若本王没记错,当年本王大婚,赵大人曾厚礼相赠,直言本王与抚宁侯天作之合。赵大人在这儿辩伦理纲常,口口声声说女子为帝便是牝鸡司晨,本王与男子结成夫妻便是天作之合,看来赵大人心中的伦理规矩也是为权势所动的,这难道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番话怼得那言官哑口无言,悻悻退了下去。底下朝臣但凡有心想辩一辩的,都被萧恪接下来一句‘当年不曾以死抗议本王与抚宁侯结亲的大人便少费口舌了’给堵了回去。毕竟他们都能为了趋炎附势默认男人娶男人,这会儿再跳出阻拦女子为帝也是自取其辱。

当然也有那等耿直之辈言明若是女子为帝,甘愿一头撞死在大殿。

萧恪对于那些老顽固以死相逼却是丝毫不慌,甚至还当众冷笑了一声,那讥讽之意让嚷嚷着要死谏的官员脸上一阵青白。

“口口声声忠君大义,如今不过是不想对女子俯首称臣便要以死相胁。公主十岁时便开始惠济黎民,忧天下之忧,你们又做了什么?挟制君王、干涉皇权,你们干的这些事,九族的脑袋加一块够砍么?!”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是来自皇权的威慑,让那些要以死明志的人不由低下头去,不敢再提。

倒是有几个真有骨气的,当场官服一脱,辞官去了。萧恪既未发怒、也未阻拦,只由着他们去了。而皇室宗亲大多见证了数月前那场皇位之争,对萧恪的手段心有余悸,根本不敢反对。况且那皇位本也轮不上他们,让萧璇这个女孩当皇帝,在宗亲的眼里只觉得是萧恪想扶持一个好把控的傀儡,至于这个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分别,意外的也就那么接受了,最多不过背后议论几句荣亲王的狼子野心、顺道再猜一猜他何时取皇女而代之罢了。

兴寿初年六月,萧定淳嫡长女萧璇被拥立为帝,成为首位继承皇位的皇女。而萧定淳也因继位时日太短,被后世追谥为哀帝。

萧璇虽继位为新帝,却仍沿用先帝兴寿的年号。她继位那日,不知为何,康王竟未露面,后来倒是有人说瞧见他抱了个小瓷罐,边笑边抓了罐里的白灰随手一洒,颇有些疯癫的征兆。

至于权倾朝野的荣亲王则很自然被尊为摄政王,只不过初时大家都以为他是要拿萧璇当做篡位的垫脚石,没哪个真认为萧璇这个女帝会一直当下去,却不成想这一当就是三年。等萧恪功成身退之时,萧璇的皇位已坐稳了,且因其施行仁政惠及黎民,民间对这位女帝多有称赞。

反观萧恪因这几年打压外戚权贵而得罪了更多人,且他行事素来随心所欲,朝中那些顽固文官没几个没被萧恪当朝损过,后来虽逐渐看出了萧璇颇有为帝的才干,却仍是忍不住对萧恪口诛笔伐一番,久而久之,萧恪的名声跌到再也捞不动的地步。京城百姓每每吓唬孩子都不说什么狐鬼传说了,直接来一句‘再哭闹,荣王就抓你去砍头了’,孩子听了,刹那便止了啼哭。以讹传讹,越传越邪乎。不过萧恪本人倒是不在意,听了反倒乐呵呵同人说笑。

兴寿四年,刚过了正月十五,京城街上仍是一派热闹喜庆的景象。

抚宁侯府侧门附近的小巷子里,两名衣着朴素的青年各牵了一匹马,一前一后自巷子里走出。各自马上都挂了个包袱。走在前面的那个取了挂在马鞍上的斗笠往头上一戴,一边招呼后面的那个道:“阿绥快一起遮一遮!要不让人瞧了去,我们今日可走不脱了!”

后出来的那个依言取了斗笠戴上,先一步翻身上马,回身看了眼紧闭的侯府大门,随口问道:“折子交了?”

“自然,若是不交,璇儿怕是天涯海角都要抓我回去!”

“走罢。”

年节不上朝,只有一些要紧的折子被送进宫来。萧璇给曹太后请过安后就径直返回了御书房,她素日勤勉,纵使是难得闲适的年节,她也不曾懈怠。双十年华的她已褪去了几年前的青涩稚嫩,举手投足也已有了几分帝王不怒自威的气势,不止宫中,满朝文武也没几个再敢看清这位皇女的了。

“陛下。”

萧璇听到声音才放下了手中朱笔,坐直身子看向来人,抬手示意道:“柴卿起来罢。”

与女帝年纪相仿的英俊青年谢恩后起身,双手捧着一份奏折恭敬奉上道:“通政司收了封奏折不敢怠慢,沈大人命臣立刻送来请陛下过目。”

“卿直接呈上来便是。”

萧璇御书房内向来不留伺候笔墨的人,多数都是在外间伺候的,臣子要呈奏折要件都是得自己捧了上去。

柴鸿驰绕到御案一侧,隔了几步站定,双手捧了递过去,在皇帝接过后又补了一句道:“另外…巡街的人说,今日一早见荣亲王和贺将军乔装打扮从侯府旁的巷子里出来了,一路说笑着离开的,看方向应当是往北去的。”

萧璇翻开奏折的手一顿,然后立刻就明白了柴鸿驰要说的意思,不由叹了口气,问道:“听闻柴卿年少时,一直养在皇叔府上?”

“是。”

“那依你之见,朕是否还要派人去追?”

柴鸿驰淡淡说了一句:“陛下心中应已明白,王爷就是不愿陛下挽留,才会挂印封金离去。那一位原本也不是贪图权势的人……”

萧璇饶有兴致打量着面前的青年,那眼神直把柴鸿驰看得有些发毛,不由退了两步躬身道:“陛下,微臣告退。”

“柴卿且慢。”萧璇叫住慌忙要逃的青年,从手边堆积如山的奏折中翻了一份明黄封皮的折子,抬手递过去,示意柴鸿驰接了过去,“朕拟了个封赏皇叔的折子,柴卿帮着斟酌斟酌,明日早朝前递了来。”

“臣遵旨。”

折子是早拟好的,就证明萧璇早就清楚萧恪会走,甚至已经备好了,柴鸿驰双手捧了折子直直出了御书房。青年转过身,在大殿的门关上前又看了一眼伏案批阅奏折的女帝,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涌上心头,那是他过去十多年从未有过的悸动。

兴寿四年春,女帝下旨赐封萧恪、贺绥为靖北王,二人共用这一封号,并力排众议将如今北境五州都划归靖北王自治封地,且爵位代代相传,非萧氏亲子亦可继承。至此,便开启了大齐长达数十年的空前强盛,北燕再难踏足中原一步,而靖北双王的威名也成了北境边民口口相传的美谈,流芳后世而不息。

【完】

第一百六十章

岱钦生在北燕王庭,但和其他兄弟不同,他的出生是不被祝福的。因为他的生母不是部族的女人,而是他父亲从南面大齐抢来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