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他的偏执狼犬 第12章

作者:迟宵也 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穿越重生

很快,就有辆电动车驶过。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骑着车,眼神却止不住地在少年的身上停留了,猛地按下了刹车。

“小弟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靠得近了,南晴的容貌更让人惊艳,仿佛从童话故事书里走出来的病弱小王子。圆眼长睫,湿漉漉的,脸蛋嫩得能掐出水。

他眼下那枚漂亮的红色泪痣前世并没有,是重生回来之后的这段时间才出现的,更是在无知无觉中引人注目。

很纯,很乖。却总能让人觉得心痒。

那男人眯了眯眼睛,笑着问:“要不要叔叔送你一路啊?”

“……”

这条大桥平常都有很多人,但今天或许是因为堵车,人流量小了许多。

南晴不自觉地往另一边靠了靠,轻轻摇了摇头,安静地继续往前走。

“你别害怕嘛,叔叔不是坏人的,”男人骑着电瓶车,却保持着跟南晴同样的速率,“你一个人走要走到什么时候?来,叔叔帮你拿包,你上来。”

拐卖?人贩子?

断手断脚,扒皮抽筋?

南晴迅速地后退了两步,身体几乎紧紧贴着桥的扶手。

他的背后就是一江冰凉的冬水,可身前仿佛也是能让人粉身碎骨的深渊。

“不要,”一股难以遏制的恐慌冲上心头,他声音艰涩,“让开!”

男人却仿佛将他的反抗视若无物,直接从车上下来,慢慢往南晴的方向走:“哎呀,都跟你说了,别害怕,叔叔不是坏——”

一声呼救欲发未发,南晴攥着铁栏杆的手骨节青白,余光却忽然闪进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如风一般迅捷,却又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轰然一拳砸在了那男人的脸上,血沫飞溅而出。

“想死?”喻逐云的半张侧脸全是血,分不清究竟是谁的,黑沉的瞳孔内没有一丝温度,嘴角还冷冷扯着,“直说啊,我满足你。”

原来南晴记得他们二人的约定。

原来南晴为了见他一个人走到了这里。

他不敢想,自己如果来迟了一步,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喻逐云一路摁着男人的脸,从粗粝的柏油路往上拖到水泥地。

男人怂了,鼻涕横流,拼了命地求饶。

可他仿佛听不见,笑容冰凉残忍:“刚刚不是挺有种的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从桥边往下看,江边漆黑的水波深不见底。

他即将掐着男人的脖子将其扔下去,手腕却忽然被一只柔软冰凉的小手握住。

鲜血混着玻璃碴汩汩而下,剧烈的疼痛感归位。

喻逐云一怔,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透亮,干净,仿佛月夜星空。

过了好几秒,他的理智苏醒,猛地松开了男人,鬼使神差地抬起了手。

带着血液的指尖轻轻抹过南晴眼下的红痣。

心脏又酸又软,仿佛在一下一下地抽疼。

喻逐云叹息道:“……别哭啊。”

第12章

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险些被吓得尿了裤子,整张脸肿成了猪头,眼泪鼻涕横流地爬到自己的电瓶车旁,才哆哆嗦嗦地放了狠话:“你给我等着!老子肯定要你好看……我找人来弄你……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喻逐云好半晌才收回了托着南晴脸颊的手,视线却一直落在他微微颤抖的潮湿睫羽上,掏出皮夹抽了一叠厚厚的现金,扬手高高地抛了出去。

风在空旷的大桥上加速,红钞票霎时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地向四面八方乱飞,有路过的人看见这个场面,目瞪口呆地也停下了车。那男人立刻不说话了,一边吼着让其他人不许靠近,一边趴在地上捡钱,连眼睛都直了。

喻逐云收起钱包,胡乱擦了擦手心,拉着南晴往桥下走。

十二月的宜城寒冷且昏暗,尚未到傍晚,街道两侧的商铺就开了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烁,间或夹杂着或暖或冷的照明灯,将整个世界渲染成末日的电影。

两人背对着这一片喧哗与嘈杂。

喻逐云垂眸,想抹干净南晴眼尾的血,也想擦擦他潮湿的睫毛,可翻遍浑身上下,也找不到一张纸巾。

他的声音有点哑:“别哭了,脸都花了。”

压抑的情绪像是开闸放水般涌了出来,南晴攥住喻逐云的衣角,用力到连指尖都发白,带着鼻音:“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刚刚的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上一世的最后,被自以为最亲近的家人背叛,无依无靠地面对着死亡的威胁。本已经与他绝交,听他说过狠话的喻逐云,却忽然出现,冲到了他的身边。

两世的歉疚和委屈在此刻不受控制,融成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喻逐云愈发手足无措。几十分钟前,他还还愤怒和怨恨,可此时此刻,看见无声抽泣的少年,他只觉得心被狠狠攥紧,一股陌生却熟悉的后悔和痛苦涌上来。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南晴披,避开了那些沾到血的地方,有点生疏地安慰:“行了,都不怪你。已经没事了。”

来不了就来不了,放鸽子就放鸽子。是有多笨,才会不顾一切地也要赴一个约。

身体被暖暖地包裹住,夹克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却并不难闻。

南晴终于止住汹涌的眼泪,眼尾和鼻尖通红,睫毛被打湿成一缕一缕,圆润的杏眼里却还有水汽氤氲。

可怜得要命,乖得要命。

喻逐云其实最讨厌这种看起来就弱得不行的家伙,好像说话声音大一点就会碎掉,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家。现在还能不能走?”

南晴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他们其实已经离南忆湾很近了,就不到四百米的路程。换做平常,喻逐云一两分钟就能到。可如今带着南晴,他硬生生地放慢了步调,足足花了将近十分钟才走完这短短的一段路程。

吩咐南晴在停车场门口的保安亭坐下等他,喻逐云才独自下去取车。

铃木RG500发出刺耳而嚣张的嗡鸣,仿佛要带着心脏一起鼓噪,可他的心在此刻却有股莫名其妙的柔软。

不明白为什么,在得知南晴一个人孤零零地来找他时,会像个傻子一样勒令汽车掉头,生怕错过什么下落。

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发现汽车掉不了头、这条路因发生了火灾而大堵车时,他会猛地甩上车门,在一众喇叭声和注目礼里奔跑。

刀割一般的凛冽寒风刺骨,嗓子里全是血腥味。

那股久违的、后知后觉袭来的害怕,在见到南晴安然无恙后,才终于融化成了片片酸麻。

明明是他的错,南晴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出了停车场,喻逐云单腿撑着车,扣响了保安亭的门。

门里的保安一怔,旋即茫然地面面相觑了一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喻逐云霎时顿住,机车的排气口猛地吐出一大口愤怒的白烟。

他冷着脸,刚打算摔车而下,余光里却终于出现了一只小小的身影。

披着皮夹克的垂耳兔睁着圆滚滚雾蒙蒙的泪眼,手里拿着某样东西,远远地向他跑来。

忘了自己的脸上都还带着泪珠和血水,喘了好一会,才终于在他跟前站定。

细白柔软的手指攥着一瓶碘伏和棉签。

空气像是在此刻凝固住,保安亭内上了年纪的男人正在放一首耳熟能详的老歌。男歌手的声音粗粝而有质感,用粤语缓缓地叙说。

心一再回忆/

谁能为我去掩饰/

到哪里都跟你要认识/

喻逐云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有点用力地扯住南晴的手腕,将其拉到了身边,压着点声音:“知道这种地方比刚刚的人还危险吗?你跑什么跑?没长点记性?”

少年的脸色极差,南晴却没说话。他垂下眼,神情担忧地取下了自己那条白色的围脖,轻轻地拉过了喻逐云的手。

用碘伏擦过那些已经红肿溃烂的伤口,细心地擦走其上的玻璃碴,贴上一张无菌纺布。那覆满了泥土和鲜血的手终于露出了原本的相貌。修长而有力量感的骨节分明,青筋凸起。

最后,他将围脖整理好,细细地套上喻逐云的手。

南晴仰起小脸,声音很轻很轻:“骑车的时候,你的手会很疼的。”

喻逐云有点茫然地望着自己手心的包扎。

少年的肩膀宽阔,身躯结实,从小到大都是匹打不死的狼崽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哪怕被揍聋了一只耳朵,都能爬起来,恶狠狠地咬掉旁人的一块肉。

他不说话。

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没人这么对过他。

过了好半晌,喻逐云转过脸,声音微哑:“上车。”

冬日的天彻底暗了下来,背后的南忆湾灯光耀眼闪烁。他从被包扎好的手心开始,浑身灼热而滚烫,拒绝了南晴将夹克还给他的请求,一路带着少年慢慢地骑。

这次两人都戴了头盔。一红一白,压着黑发,未曾被风吹得缭乱。

喻逐云的声音被头盔滤得有些失真:“‘顾宇彬’是谁?”

南晴一愣,最终还是说了实话:“他是……我继弟。”

“几班的。”

“七班。”

机车掠过道路两侧的路灯,光晕映在头盔的挡风镜上,却未曾照进喻逐云黑沉冰冷的瞳孔:“你今天还能不能回家?”

南晴慢慢地垂下了眼,有几分茫然和浅浅的委屈。

不再搭理顾宇彬,小心翼翼地保护好自己,夜晚锁好自己的房门。可即使这样,东西依旧被偷了。

他不知道家里是否是安全的,可他现在尚且还在上高二,没有任何经济来源,不回家又能去哪?

像是知道南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喻逐云沉默了一会,略微加快了机车的速度。

到达南晴家的小区时,天已经全黑了。

跟上次一样,住宅楼家家户户都点着灯,隔着一层窗帘,时常有身影来来往往。这会还早,田地里也有不少老人正在浇水,照看植物。

机车的声音远远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喻逐云在离他们有五十米的地方就停下。

发动机声音渐小,喻逐云抬眼看向南晴,忽然道:“在这儿,人多的地方,等我一下。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