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他的偏执狼犬 第47章

作者:迟宵也 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穿越重生

喻逐云重新捏紧了筷子,轻轻应了声,心里的烦躁和难言的情绪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不远处的顾梅芳似乎苏醒了,正在询问顾嘉禾南涛成的下落。南涛成刚好吃完饭,应了一声便立刻撂下了筷子。小桌旁只剩下他们两人。

南晴慢慢地放下塑料盒。他的胃口不大,已经吃饱了,碗里却还剩了一大半的米饭和南涛成夹给他的菜。

喻逐云还在吃。

他本就食量大,更何况今天几乎是从早上一直饿到现在。

塑料盒里的菜几人分分后已经没多少了,看起来寒酸又简陋。

而他委委屈屈地蜷着长腿,低着头大口大口地扒饭,一副很好养活的样子。

南晴心里忽然就有点软,混着之前在他面前大哭一场的羞窘:“喻逐云。”

“嗯?”

南晴犹豫两秒:“你还比较想吃什么?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下楼去给你买。这里应该还有开着的便利店……”

他还记得上一次两人在教师食堂吃饭的事,那会喻逐云吃了一整份套餐却还嫌不够,但却因为照顾着自己所以并没有吃下那最后一个豆沙包。

想来这些菜肯定是不够喻逐云吃的。

“不用,”喻逐云打断道,“你饱了吗?”

南晴愣了两秒,乖乖点头。

下一刻,喻逐云便毫不介意地接过了他手里吃剩了一半的饭菜,平静地倒进了自己吃完的餐盒里。

他仿佛忘了自己前十几年发过的誓,立过的咒,忘了自己痛恨跟狗一样吃别人剩下的东西。把时间往前倒退一两年,他甚至会因为跟旁人坐在一个桌上吃饭而发火,冷冷地踹桌。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好像中蛊了,发病了。

喜欢一个人,就会变成这样吗?

能因为他,从伤口里感知到幸福。

“喻逐云!”南晴有些呆了,那份饭他都吃过了呀!喻逐云难道不嫌弃吗?

被喊到名字的青年抬起眼,不觉有异:“怎么?”

他的反应一派正常,南晴反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了,他甚至有些慌张地扭过了脸,耳根红透了。

喻逐云生出些许笑意,刚想再开口。

不远处,南涛成轻轻“哎哟”一声,一拍大腿,赶忙跑来:“孩子!你跟我说啊,我现在就下楼给你再买一份!”

造孽啊!

多么懂事听话的好孩子啊,见义勇为,又有高尚情操;都这样了,他连饭都没让人家吃饱。

喻逐云扯了扯唇角,笑不出来了。

“……不了,谢谢叔叔,我真的够了。”他赶忙拦住立刻要往楼下冲的南涛成,两人在门口牵扯起来。

南晴呆呆的,赶快跑过去。一通劝说完南涛成才打消了念头。

顾嘉禾与顾梅芳聊完天,终于平复好了心情,注意到了这里的变故,她不自觉地投了视线。

传闻里可怖的青年,站在继兄的身边。

五月的天气,夜晚竟也会这样温柔。

……

顾梅芳的小腿过了两日就做了手术,脑震荡也在渐渐地修养恢复,她身体上所受的伤并不致命,过段时间便可完全治愈。

警方正在调查那天店里发生的事情,嫌疑人一共三名,顾宇彬,吴德兴,以及吴德兴的朋友王建。

事情跟南晴猜的差不多。吴德兴跟顾梅芳离婚后,分得了家里的大房子,很是潇洒挥霍了一阵子,然而他坐吃山空,很快就捉襟见肘。这时他的朋友王建不知从哪儿得到了内部消息,知道宜中门口那块在一年内要开发,到时候门面店拆迁会分得一大笔钱。

王建知道吴德兴和顾梅芳是夫妻,想接着这层关系去接近顾梅芳,并承诺会在事成之后给吴德兴一大笔佣金。

吴德兴心虚,也不敢告诉王建自己早就跟顾梅芳离婚了,只能去联系跟自己亲近的儿子。

恰好他儿子是个吃里扒外,又自认被母亲和一家人虐待,毫不犹豫地投诚,声称自己无论如何,就算去偷房产证,也会将这间门面给自家亲爸爸弄来。

那天他们一块去店里,顾宇彬便是先缠着顾梅芳说这件事。

可他不知道,顾梅芳已经被南晴劝过了,绝不会动卖房的念头。

那时店里没有监控,也没有任何客人。

厌恶、自私、嫉妒、愤恨交织,顾宇彬起了歹意。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的妹妹今天竟然在后厨,而且玻璃门外,喻逐云就站在不远处。

没什么比亲眼见到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亲儿子要谋害自己,更伤人的事了。

顾梅芳彻底寒了心。

她不会同意卖房,更不会原谅顾宇彬。

阴差阳错之下,南晴曾辗转反侧也不知该如何揭穿的顾宇彬,就这样可笑地暴露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早餐店暂时关门了,顾梅芳做完手术还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于是这几天,顾嘉禾和南晴都暂时没有去上学。南涛成忙于奔走这件事,他们俩则交替着照顾开解顾梅芳。

南晴不学文科,也没有学过法律,只是去网上查了资料。

顾宇彬在店内的行为,其实不是简单的故意伤害罪,而是蓄意谋杀未遂,或许要面临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但他还差一岁才成年,与顾梅芳的关系又是母子,如果有个好律师辩护,也许并不会判这么重。

无知无觉间,时间已然过去了十天。

翌日便是五月二十一号,小满。

南晴的生日。

第49章

五月中下旬的宜城多雨。入了夏, 天尚未大热。田野里的麦粒将满未满,将熟欲熟。蚊虫却已复苏,无比恼人。

南晴把顾梅芳病房的玻璃窗拉开了一条小缝, 将纱窗轻轻合上。房间内立刻吹过一阵清新的风, 驱散了闷热的气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花露水的香味。

然而床上的人却毫无反应, 只呆呆地看向防盗网。

顾嘉禾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铺设好了小桌板, 又贴心地摆好了勺子筷子和餐巾纸, 低声唤道:“妈,吃点东西吧?早上爸爸刚去菜场买的活鸡, 煨了好几个小时。我在里面下了些面条,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浓郁鲜美的汤里放了西洋参和白芷,味道鲜美, 令人食指大动。顾梅芳明明已经一两天没吃东西了,但却好像感觉不到饿似的,动也没动。

“妈,你尝一口吧?”顾嘉禾锲而不舍。

顾梅芳依旧没开口。短短十天,她却仿佛老了好几岁, 打着小卷的棕色头发凌乱邋遢地搭在脸颊上, 隐隐可见其中的白色。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有些皱褶的眼皮半掀不掀,显得瞳仁分外浑浊。

顾嘉禾情不自禁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窗外, 那些方方正正的铁栅栏仿佛是另一种监狱:“这个姿势躺了很久了吧, 要不要翻个身?一直不吃东西补充营养,身上也会越来越疼的!”

少女的语气相当焦急,已然忍无可忍。

南晴垂下眸,没插话。他知道顾梅芳在想什么, 也许是在痛苦,也许是在后悔,更甚至是在纠结。

身为人母,她的心底有一寸最柔软的弦。顾宇彬可以无情无义绝情地对她,她却不能立刻割舍掉这份十几年的亲情。

要一个母亲亲手把孩子送进监狱吗?

这或许很残忍。

南晴抬头看向眼眶通红的顾嘉禾,可更残忍的他都见过。上辈子的顾嘉禾说不出话、恢复不了意识,活着跟死着没什么区别。顾宇彬把她害成这样,却逍遥法外,没有得到丝毫惩罚。

甚至还心安理得享受了两三年家人关照,故技重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送死,就为了那根本不存在的一百万保险费。

“妈!求你了,你吃点东西吧,”顾嘉禾有点崩溃,猛地将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捧了起来,努力地往顾梅芳跟前递,“你再这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两天她与南晴两人来回交替着到医院来,每天都得经历一遍类似的事。顾梅芳哀莫大于心死,完全不愿意吃饭。她一个坚强又冷淡的女孩硬生生地被折磨得每天都要大哭一场,到最后基本上全靠南晴磨下去。

南晴匆忙上前拿过顾嘉禾手里滚烫的碗,低声安慰着她,避免热汤撒到顾梅芳身上。

顾梅芳的睫毛颤了颤,忽然开始流眼泪。

她闷进被子里呜呜地哭了起来,顾嘉禾也趴了下去,两人简直要把整条夏凉被哭湿。

南晴知道在这个时候安慰是没用的,只有等她们将心中压抑的痛苦情绪发泄出来才行。鸡汤已经凉了,他拿去热了热,终于哄着顾梅芳将面条吃完。

顾嘉禾擦了擦眼泪,亦步亦趋地跟他一起去了医院的盥洗室。

“哥,最近辛苦你了。妈最近的状态不好。我猜她是不知道拿顾宇彬怎么办。他当时拿起桌子旁边的凳子就往妈头上砸,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妈被砸倒了,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小腿那边磕到了铁架子。要是位置不巧,要是没有人过来把顾宇彬拦着,她说不定、说不定……”

“顾宇彬到底图什么啊?就为了吴德兴给的那点钱吗?他是不是就仗着自己还是未成年?”顾嘉禾有些失魂落魄,“说到底妈最后受的伤不算法律意义上的重伤,他都不一定会进少管所。等他出来以后,又会怎么样?”

众人这些天都在想这个问题。原本医院的各处就充满了哀嚎和痛苦,病床旁更是浸满了焦虑又痛苦的气氛。

南晴垂下眼,擦干手上的水,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后背。

“放虎归山。”他只能这么说。

顾嘉禾似乎与他想的一样,深深绝望地叹了口气。

“再过几天的话结果才会出来,今天是二十号……”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哥,你明天要过生日了。”

南晴怔了怔,这些天他自己都快忙忘了。

不过记或不记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他对鸡蛋过敏,旁人能吃的生日蛋糕他从小就没尝过。庆祝方式无非就是一家人聚在一块吃一顿丰盛一些的饭。

现在家里出了这些事,倒是他的生日不合时宜。

“你想要什么礼物,我还有些零花钱呢,我去给你买,”顾嘉禾笑了笑,装作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强打精神。

南晴温柔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不用。等妈好了,我们一块出去吃个饭吧。”

顾嘉禾有些难堪又有些羞愧地擦了擦脸,低低哎了一声。

今天是周二,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上学了,落下了不少学校里的功课。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学生们对这事儿的关注度应该也渐渐下降了吧?趁着下午,南晴将她送回了学校。

顺路,他也回了趟自己的班级。

因有竞赛的理由,班里的学生们没有对他的出现表现出太大的惊异,只有周岸康几人看他的目光里多了些担忧。

一段时间没有回学校,抽屉里面已经堆满了白花花的试卷,还有一份被放在最上面的学生信息采集表。

这份表每个学年都要填一次,主要填学生个人情况,以及对过去一年的总结,以便学校记录学生成长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