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迟宵也
话音未落,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轻轻扯了扯。下意识地低头望去,只见南晴抬起水灵灵的琉璃色双瞳,仿佛带了点哀求地小声说:“ 打七折呀…!”
“……”
喻逐云的喉结滚了滚,刹那间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些什么:“……算了。春或冬都行。”
经理如释重负,几乎要对南晴感恩戴德,赶快将两人领到了春景楼,贴心的为他们介绍了总统房的各种布局,这才恭恭敬敬地走了。
南晴这才明白喻逐云为什么之前那么执着,这春景楼的总统房这么大,足足三百平,配备了厨房会客厅游戏室等等一系列没必要的设施,却偏偏只有一间主卧!
这跟普通的大床房有什么区别吗?
喻逐云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皱了皱眉,放下行李就想出门找经理,最终还是被南晴拉住了。
“工作安排,人家也没办法,”南晴低着头,漆黑如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雪白的脸蛋渐渐粉了,他的下一句话变得很小声,“我们今天晚上就睡……睡一块吧。”
喻逐云的脚步僵在半空中,他的喉结用力地滚了滚,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低低骂了声脏话:“你不怕我?”
南晴小脸粉红,乖巧道:“不怕呀。”
“……靠。”
喻逐云用力咬了下下唇,有点泄气似的揉了揉南晴的发旋,压下心头燥热到极点的火焰,哑声嘱咐他快去洗澡。
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首都的夜晚也已经降临了。明天还有一场大赛,南晴困倦得忍不住打哈欠,不疑有他地去了浴室。
只留喻逐云一个人忍耐地坐在床边,慢慢地收拾着行李箱。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他的目光在南晴的衣服上停留了半晌,手上不由自主地用力,差点把自己的T恤攥破。
喻逐云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看向别的地方。然而下一刻,浴室的门就开了,只穿着短袖短裤的少年带着一身清甜的水汽走了出来。
粉白的脚趾踩着黑色的拖鞋,纤细笔直的小腿挂着一两滴水珠,一掌宽的腰肢因为抬手的动作露了出来,漂亮的腰窝白得晃眼。
南晴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宛如一只掉进狼窝的可口小兔羔,毫无所觉地仰起小脸,笑盈盈道:“我洗好啦,它这里的‘花洒’是直接从头顶浇下来的耶,好像在热带雨林里……”
“啪嗒”一声,T恤掉到了地上。
喻逐云同手同脚地捡了起来,压着心头的火气,咬牙道:“空调冷,赶快把头发吹干。最好再……再穿件外套。”
“好呀,”南晴已经坦然接受了,反正都是男生,喻逐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你也快去洗吧。洗完我们一起早点睡觉。”
喻逐云不说话了,大跨步跑进了浴室。
他这趟澡似乎洗了挺久,南晴吹完头发,又在床上看了好一会习题,几乎快要睡过去时,才忽然感觉头顶的灯光一暗。
一串轻到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后,床侧一重,袭来一阵寒气。
南晴不自觉地陷入了深眠。
喻逐云垂下眼,静静地望了他好一会,像围着宝藏打转的恶龙。有一瞬他很想俯身,用力地亲亲南晴柔软浅粉的唇瓣。然而最终只是珍惜地看了又看,不敢碰,生怕划伤了脆弱而娇贵的宝物。
他替南晴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出了主卧,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了。
这次决赛一共要持续四天。
十五号的上午九点到十点半是实验考试,下午两点到六点是理论考试一,这一天的流程跟省联赛一样;不一样的在十六号下午一点到五点,为了排除运气因素,综合学生实力,主办方又安排了一场四个小时的理论考试二。
十七号,参观完首都大学后,傍晚五点就会发布实验和理论考试一的成绩。
十八号,也就是最后一天的下午,将公布最终成绩,颁发奖牌,并举办闭幕式。
南晴跟大多数学生一样,一早就去了考场。
负责领队的老师带他们去了候考室准备,又顺手给家长们分了酒店楼上自助餐的餐券,嘱咐他们中午可以带孩子回房间休息一会,但一定要记得提前到现场,千万不要因为睡过头而错过考试时间。
众人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候考室的大门即将关闭,在外等候的家长每个人都一脸严肃,又开始殷殷切切地嘱咐孩子考试细心、认真。
一身冷戾的喻逐云混在这一群平均年龄四十岁的家长堆里,十分突兀。
他却毫不在意众人打量的目光,弯腰与南晴平视:“如果身体不舒服了就举手跟老师打报告,不要硬撑。中午我来接你,楼上餐吧人多,我们直接回房间吃。”
南晴微微抿起唇角,他早上醒的时候,喻逐云就已经起了,甚至还准备好了早餐。
而他身侧的被窝冰冰凉凉。
南晴有点心软,轻声道:“我知道啦。”
喻逐云这才放心,目送着他进了候考室。
为了防止影响考生,家长们不允许在门口逗留。回房间的电梯口处登时人来人往,喻逐云没去凑这个热闹,在秋景楼一楼大厅找了个沙发坐下。
人潮渐散之后,一个穿着奢华精致的少年才走了出来。他微微扬着下巴,身后跟着两三个同龄人,语气里带了点微微的嫌恶:“真是挤死了。”
经理赶快跑出来,点头哈腰地笑道:“是,很抱歉喻少爷,今天是特殊情况……”
喻逐云的眼底浮现一抹嘲讽。
喻思运,他的亲生弟弟,只比他小两岁。在他被人贩子拐走、卖到南河市的第一年,喻思运在金碧辉煌的别墅里呱呱坠地。从此以后,他的亲父母忘了自己还有个生死未卜的大儿子,将所有的爱都“补偿”给了小儿子。
喻思运从小被追捧着,渐渐就养出了这么个唯我独尊的性格。
“秋景楼的套房我要住,春冬的给他们开下来,”喻思运习惯性地发号施令。
经理卡了卡,有点为难:“很抱歉喻少爷,春景套房已经有人在住了……”
喻思运皱起眉,直接打断道:“这家酒店都是我的,我现在要那个人出去,把房间给我。不行吗?”
“这……”
喻逐云忽地冷笑了一声。
周遭寂静,这声笑格外引人注意。喻思运正在气头上,立刻皱起眉,厉喝道:“大不了再多给他点钱打发了,有什么为难的!”
他也不管经理怎么说了,自顾自地往前走了两步,一扭过头,就对上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刹那间,喻思运的脸色就变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
喻逐云掀起眼,神色凉薄且漠然,没半点搭腔的意思。
反而是喻思运的几个跟班匆匆跑了上来,一女生见到他的模样怔了怔,小心翼翼地说:“思运,这是……?”
“啊,这是你那个哥哥吗,”一个男生说,“叫什么来着,喻逐云是吧——”
“闭嘴!”
喻思运毫不留情地呵斥完,脸色有些扭曲地向喻逐云走了一步,“你到京城来干嘛?爷爷让你回来的?在那边捐了一栋楼还不够,打算在这儿捐?”
喻逐云颇为讥诮地看着他。
明明拥有的够多了,却不能容忍在外受苦了十几年的亲哥回家。用衣着、小提琴嘲讽完还不够,又因为自己名字里有一个思运——“思云”而大发雷霆。
左右为难的父母向来宠溺这个小儿子,权衡之下,竟然真的准备将刚刚才找到“家”的喻逐云送到一处寂静清冷的空房里。
乘车出发时,彼时十二岁的喻逐云有些难堪地咬着牙,绷着眼泪,远远地望着不远处的家人。
而喻思运则窝在满脸无奈宠溺的父母的怀里,仿佛打了胜仗一般冲他做了个鬼脸。
“是啊。”
喻逐云嗤笑,抬眼看了下时间,起身往电梯口走。
经过满脸不可置信的喻思运时,他刻意懒洋洋地添了一句:“这酒店是你的?爷爷同意了么?”
“……”喻思运浑身发抖,怒不可遏地转身:“你!”
喻逐云脸色漠然地走了。
然而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插在口袋里的手已经攥得发痛,指尖也掐出了一个个泛青的月牙。
他不能,也不会在这儿跟喻思运闹开。
因为已经快十点半了。
他的南晴马上就要考完试。
他要去接南晴吃午饭。
第55章
实验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学生们鱼贯而出, 南晴也混在人群里往外走。刚踏出考试室的大门,就撞进了一个滚烫宽阔的拥抱。
喻逐云半低着头,神情晦涩不明, 过了好几秒才克制地放开手, 轻轻地替南晴理了理头顶的发丝:“累不累?走吧, 回房间。”
南晴摇摇头。周遭人潮汹涌,他拉住喻逐云的手防止走散。
两人避开了去自助餐吧的高峰期, 顺畅无阻地回到了春景楼的房间。酒店的服务人员已经按照要求准备好了餐点, 一桌都是清淡适口的饭菜,且避开了南晴的过敏原鸡蛋。
“你先吃, 剩下的我来解决。吃完就赶快睡一会,”喻逐云替南晴摆放好餐具,又给他倒了杯温水, “不用担心睡过头,我在旁边看着。到时间了我叫你……”
“喻逐云,”南晴打断他,目光中满是担忧,“你昨天是不是只睡了一会儿?”
眼前的青年语气如常, 然而脸色有些无法掩饰的疲倦, 状态很差。
“……是没睡好,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吧,没事。”喻逐云扯了扯唇角。
果然是这样。
“我下午要考四个小时, 你记得在房间好好睡一会儿呀, ”南晴叹了口气,“我们一起吃饭吧?”
见喻逐云还不动,他站起身把人拉着坐了下来。
喻逐云原本晦暗的神色渐渐融化模糊,心底的阴暗情绪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言说的热意。
“好。”
南晴闻言才卸下了心中的重担,简单地吃了两口食物补充能量,闭目养神。
下午时他提前半个小时到了现场,来参加决赛的学生们已经几乎把候考室坐满了。他们都是各省各市学校中的精英,不仅脑袋聪明,还格外有毅力,这才能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筛选,来到首都参加最后的国家决赛。
然而精英和精英之间也是有很大差别的。
从早上的实验考试开始,首大附中选拔出来的几人就隐隐觉得不对劲了,这次实验的细节繁琐且需要极大的耐心,一不留神就会满盘皆输,哪里有半点原先省赛的简单和轻松?就连他们指导老师的脸色都变了,猜测今年决赛的题目恐怕会难得离谱。
朱斌从小到大靠着聪慧的头脑、坚实的家境,一路顺遂无虞地走到决赛,听见这话都有点懵了,不免有些心慌。
于是准备入场时,他有意地瞟了一眼云省的那支竞赛队伍,给自己找信心:“没事儿,连咱们都不会的题目,你还指望有人能做出来?”
这种大型比赛,就是把教育资源的差距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也不怪首都中学的这些学生们嘚瑟,他们所获得的指导是云省宜城人这辈子也享受不到的。
有些侥幸靠着一等奖名额进入决赛的云省学生们脸都白了,也不敢反驳什么,只好神经质地攥着被翻烂了的习题册。
神情恬淡的南晴站在人群最后,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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