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方晏
小白永远都不可能来爱他这样一只小狐狸。
可是心口真的好痛,是和外婆姨娘离世时不一样的痛。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不喜欢他,可他却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不喜欢他,而感受到心脏碎了的痛
他将手帕收起,缓缓的放在了离心口最近的地方,就好像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感情。
他攥紧拳头,就好像褪下了所有的爱与恨,走向了魔界的方向。
回魔界后,他拿到少司命心头血的消息不胫而走,修为也莫名其妙上涨。
每天都有慕名而来的妖怪魔头投靠他,他们奉他为魔界最有天赋的魔头,是天生的魔神。
曾经瞧不起他的长老们也一反常态,拥趸他登上魔尊之位。
他坐在名为权势的宝座上,俯瞰着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人。
他热爱权利,他以为当他想要的一切成真时,那将是他最幸福的一天。
他要连喝三天三夜,他要所有人都对他俯首称臣。
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只感受到了心口密密麻麻的疼。
就好像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被强迫坐在那魔尊之位上,所有人都在笑,可唯独只有他想哭。
他想,这辈子应当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在一个很平常的夜里,他坐在荆棘森林里,哭了一整夜。
…
可好景不长,几个月后,天阙宗长老全部出动,以元祈强挖少司命心头血之名攻打魔界。
他们来势汹汹,万事俱备,魔界不敌,很快落入下风。
三十四名大乘修者封锁魔界上空,不允许任何人逃出去,更不允许任何人闯入其中。
就如同一场盛大的捕杀游戏,因为死的都是妖魔,所有没有任何人怜惜,到处都是血,无尽的血,蔓延的血。
魔殿血流成河,魔尊倒在阶梯上,他的头被小狐狸抱在了怀里。
小狐狸抱着他嘶声痛哭,眼里被满天的恨意笼罩,充血而又狰狞。
他叫嚷着他要杀掉所有正派的人!所有!
魔尊抬手擦掉小狐狸眼尾的泪,语气像以前一样不靠谱,笑道:“不要想着为我复仇,你羽翼还未丰满,你只是一只小小的狐狸,你打不过他们的。”
“不!我不要你死!”小狐狸慌乱的往魔尊渡入灵息,“我会救活你的!”
魔尊却咳嗽一声,道:“小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要是人,就都会死的。”
“幸好淮安外出办事了,小祈,你答应本尊,找到淮安,和他一起逃的远远的。”
“不!不要!”小狐狸声嘶力竭,眼睛哭的红肿。
魔尊道:“你们两个本就是本尊从万鬼窟带回来的,魔界的存亡与你们无光。”
“可你也说过!魔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你会看着我和淮安一起长大,让魔界越变越好!”
“这一切都还未成为事实,你不许死!”
小狐狸拿出胸口的手帕,那滴心头血他从未用过,他把手帕送到魔尊唇边,让魔尊喝下这滴心头血。
传闻,少司命的心头血不仅能修为大涨,还有起死回生之能。
可魔尊却偏头避开,“小祈——”
只是魔尊这一声还未落下,殿外三十四名长老尽数涌入,他们看着那白色手帕上的血,眼里闪现着兴奋的光,就犹如饿狼看到了最美味的食物。
“是逢川的心头血,在这里!”
“还不快杀了这个小魔人,把心头血抢回来!”
三十四股凌冽灵息如游龙般在殿内游走,势如破竹朝小狐狸攻去。
可“扑哧”一声,一大口鲜血洒在殿内,魔尊抱住元祈一个转身,尽数挡住了所有攻击。
他一掌拍在小狐狸胸口,淡紫色的光罩笼罩住小狐狸全身,送着小狐狸出了殿外。
“走!”魔尊嘶吼道。
小狐狸被困在紫色光罩里,快速离开魔殿,他拼命拍打着光罩,眼眸红肿的看着魔尊挺直的身影被灵息蚕食吞噬,如枯败的白杨树般,慢慢倒下去。
“不!”
小狐狸声嘶力竭,这声“不”仿佛泣血般吼出来,他绝望的坐在光罩里,眼睛几乎哭瞎了,嗓子干哑不堪,却无能无力。
是的,他还不够强。
他太弱了,弱到无法对抗修真界。
不。
他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可以替魔尊复仇,杀光这些所有虚伪的正道混蛋。
他爬了起来,眼里充斥着愤怒的决心,他要找到淮安,变得越来越强。
可他还未站直身体,一柄冰冷剑刃划破虚空朝他刺来。
“扑哧”一声,紫色光罩被这剑刃破开,直刺穿了他的身体。
元祈瞳孔震颤,身体颤抖,他垂眸看着胸口的剑刃,熟悉的纹路,泛着淡淡的苦药香味。
他眸光涌动,仿佛是第一次看见这柄利剑。
可他明明看见过许多次。
在少司命的寝宫里,这柄冰冷的神剑永远被摆在漆红色的剑匣上。
“唰”的一声,数万只泛着冷光的剑刃再次破空而来,穿透他的身体,几乎把他捅成筛子,让他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
而他脊背挺直,仿佛在抵抗着什么般,从未倒下。
只是他的脑海里走马观花闪过许多画面,在司命寝宫的一切回忆如今都成了能伤他的利剑,把他的心剜的千疮百孔。
原来,得到什么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
只是他又突然想起了在魔界的许多回忆。
他坐在魔界的栅栏上,小魔头们围着他,听他吹牛。
远处的霞光下,走过来一个阴郁少年,那少年眉头紧皱,似乎极为看不惯他这招枝花展的模样。
“淮安!”他跳下栅栏,朝淮安招手。
淮安将视线移开,冷冷道:“魔尊喊你回去吃饭。”
“好呀!好呀!今天会有我最爱吃的烧鸡吗?”
“没有。”阴郁少年冷冷道。
“为什么?”他道。
“魔尊说你近日惹了太多麻烦,没有烧鸡。”
“肯定是你在魔尊面前告我状了吧?哼!我讨厌你!”
“嗯。”
“你只会嗯吗?你这个臭木头。”
……
霞光下,两道少年的身影越走越远,斗嘴的声音却从未停止住。
而在霞光尽头,有个穿着天蓝色长袍的男人在等着他们。
他是魔尊,可又不那么的像魔尊。
元祈曾经总想,魔尊真奇怪,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奇怪的存在,人类是怎么称呼来着。
那时候他总想不起来。
可在将死之际,他突然想起来了。
是父亲。
是人类常说的父亲。
他笑了起来,城楼四周下起了满天飞雪,他倒在烂泥地里,变成了一只千疮百孔的小狐狸。
刺骨的寒冷将他包裹,他雪白的毛发不再漂亮,沾满了泥水和血液,黏成了恶心的一坨坨。
只是他再也没有力气伸出舌头舔舔自己的毛发。
眼前白光乍现,他听到了脚步声,鼻间氤氲着好闻的苦药香味。
他拼命抬起沉重的眼皮,只看见了雪白长袍的一角,狐狸爪子在地上抓出狰狞的爪印,他却无法抓住那干净的袍子。
那一刻,他想嘶吼想痛苦想流泪想痛骂。
可他实在太痛了,最后也只仅仅汇聚成一句——
“为……为什么?”
可那天的雪飘的好大好大,直到雪花完全覆盖住他血淋淋的身体。
他都没有等来一句回答。
第69章 谢逢川不喜欢他
“乔安公子, 魂灯指引的就是这处秘境。”
洞穴外,林乔安带着一众音妙宗的弟子站在洞前,他捻了捻指腹, 似乎听见了洞穴里传来的激烈争吵声。
其中有一道比较耳熟,正是小祈的声音。
他身后的弟子抱怨道:“乔安公子, 天阙宗刻意隐瞒上仙的行踪,要不是魂灯,我们根本找不到这处位置。”
“上仙怎么也算是少司命的师尊,他们怎么能这样敷衍我们?”
林乔安叹了口气,道:“既然师叔在这里, 我们先进去吧。”
…
元祈抱着头,万千回忆如玻璃碎片般在他脑海里炸开, 一幕幕走马观花,犹如撕开他最内里骨血的利器,剜得他皮开肉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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