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一笑
也就系统看他混的实在太惨,时不时出来逗他几下。不过时间总是很短暂的,过会儿对方没兴致了,就又缩回了它那不知在哪个次元的系统空间里。
时间眨眼飞逝。
就在沐羽无聊到在自己房间里刻了几十个正字的时候,这天他忽然在饭食里咬到了些不寻常的东西。
起开始他还以为是煮饭的侍女不用心,淘米时连石子儿都没认真给过掉,仔细想想却又不对。这些吃食他也吃了有数月,明白沐云书是不可能在这些小事上为难他的,是以寻来的侍女各个都是兢兢业业,分外顺从听令,自不可能出现这等粗心大意之事。可若要抛却了这一假设,那他嘴里的是什么东西,就非常值得琢磨了。
沐羽不动声色的拿筷子拨了几下那碗饭,果不其然在底下发现了个做得很是隐蔽的蜡丸。
在心底槽了句这方法真是老套,他将饭把那蜡丸粗粗裹起来,送嘴里藏起。随后碗筷一推,说胃口不好,让侍女把东西收走。
侍女倒没那么些花花肠子,单纯地收走了碗筷,把他留在了屋子里。
沐羽便赶紧将那玩意儿给吐了出来。
好在他来这处后已是呆了数月之久,一直以来也很安静地遵守约定,不曾闹过什么偷偷逃跑的事情。可能沐云书听了暗卫的报告也心软了些,在监管方面就给他放松了许多——至少他想一个人呆屋里睡觉啊,或者去书房看看书的时候,总不至于要再顶着暗处那沉默的盯着他的视线了。
这带来的好处当然是显而易见的——就比如现下,他真不必忧心被旁人看了去。
只是这会儿,他却不敢捏碎那蜡丸光明正大地看里面内容。
沐羽住的这屋子,随时都会有人来打扫一番的,不过打扫的人却非那些哑女,而是沐云书指派来的护卫,各个都是这方面的好手。这蜡丸捏碎了不怕,可裂出的碎屑万一被那些人看到了,便就算完了。倒不如晚上借口看书,趁着蜡烛燃烧的时候丢入烛泪中,反倒不易被人察觉。
顿时,沐羽便觉得夜晚降临前的时间分外难熬。
等终于到了晚上,他在院子里散了几圈步,确认了今晚的守卫真的是特别的宽松后,终于放心地踱回了书房。
那里自是有长明烛燃着的,他推门而入,迅速捏碎了蜡丸,果不其然在其中看到了张纸条,上书数个小字,让沐羽亥时打开窗户,在书房等着。字迹亦是十分熟悉的、来自夏祯所书的字体。
亥时???
沐羽木然的想想时间,不由一阵庆幸自己还好未在园里多转悠几圈,否则真是要了老命了。便赶紧依纸条所言,打开窗户,乖巧状坐在屋里拿了本书装模作样的看,只等时间一到,对方现身。
虽然他现在几乎说不清这究竟是沐云书的陷阱,还是真的夏祯偷偷放来的纸条。但他现在已经成了个赔光了老本的赌徒,也只能拼上全部身家搏一搏了。
……说不定就单车变摩托了呢。
所幸,这一次赌博还真被他押对了。
亥时方过片刻,沐羽便听到了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下意识朝窗户那看了一眼,随后就看到个黑衣守卫打扮的人影自外面跃了进来。对方不及他开口说话,便先解了遮脸的面具。
——果真是夏祯。
沐羽呼吸顿时一窒。
他一瞬间想了许多:想问外面情况如何,问王妃情况如何,问朝政情况如何……只是念头百转后,待脱口而出时,却又变作了:“陛下……现况如何?”
夏祯被他问得愣住了。
显然他也做个许多般设想,想过自家殿下看到自己时会询问些什么,甚至可能为此做了许多功课。可惜万万没想到,沐羽别的什么都未说,第一个开口问的却是沐云书。
他想了想,沉默许久:“陛下今日大婚。”
第85章 成为摄政王(三十一)
大婚?
沐羽先是懵了片刻, 心想着自己进来时还没听到的消息,怎么这么快就定下了?随后却又想:特么这和他问的问题有一毛钱关系吗?!
他便皱眉道:“你知道孤问的不是这个。”
“……是属下失误。”夏祯略有些尴尬,“属下当成了殿下询问守备一事了。”
这句话倒是让沐羽恍然大悟了。
他开始还奇怪今日守备缘何如此松懈, 还当是沐云书在守株待兔,却没想到这一层上去——毕竟皇帝大婚,他又乖得很,这些尚有余力的守备力量自然就会被抽派去给别的地方暂时顶一阵子。毕竟有两次刺杀在前,如今徐氏女铺十里红妆进宫, 谁也不敢保证事情就不会重演。万一要又出了幺蛾子,届时再想去哭和后悔, 怕不是已经没这个机会了。倒不如开始就小心谨慎一点, 反正他对外算是个死人,靠自己又插翅难飞,怎么都跑不掉。
想通其中关节后,沐羽真是觉得简直老天都在帮自己!
于是他“嗯”了一声, 又道:“先说政事。”
夏祯顿了顿,随后答:“不太妙, 陛下如今算是四面楚歌,会选在今日急急忙忙完婚也是为此。若迎那徐氏女进宫换得徐氏支持……怕是这皇位就要不是他的了。”
沐羽顿时呆住。
之后就想爆粗口。
讲道理!!讲道理!!
他进来之前还是好好的朝政,四方平衡之道辛苦维系得他险些累的就差拿个盆呕到吐血!!国泰民安一片大好的局势!!特么的这个小兔崽子是如何做到的不过区区几月甚至未有半年,就能败坏到要靠联姻拉拢士族来巩固权力的!!!!
gtmd封建帝制啊!!
沐羽强制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发泄,数度平复呼吸, 最终还是忍不住摔了只笔。他胆子小,生怕摔别的把守卫给引了来,坑了夏祯,唯有摔笔泄愤。夏祯跟了他许多年,心里也是清楚他内心所想, 倒也没说和劝解些什么,只是默默把那支无辜的毛笔给捡了回来,递回他手上。
他冷静了一会儿,对夏祯道:“仔细说,究竟怎么回事。”
“当时刺杀一事,陆大人将殿下贸然下狱后,就闹得很大。”夏祯低头道,“几位老大臣虽然素日里与殿下不睦,不过当日却俱都站出来写了折子为殿下伸冤。只是当时陆大人判的急,陛下亦是动作迅速,不等朝野有什么动静出来,就传出消息说殿下急病狱中薨殁了。”
他朝着夏祯点点头。
当日沐云书就是为了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让人都来不及给他洗脱罪名,就先手除了他这个后患。反正有陆霄帮沐云书背黑锅,对方也背的心甘情愿,沐云书自己是不惧被人口诛笔伐的。而此事一但成功,让人误以为谦王已死,那么再多本来想要上书叙情伸冤的人,也瞬间会做猢狲散,不肯再主动当那出头鸟了。
毕竟人都死了,做这些事情不仅没有好处,反倒会惹得新任皇帝不快。倒不如全闭紧了嘴巴,想着如何讨好新君才是正道。
沐羽倒不怨这些墙头草,毕竟官场都是这种趋利之人,见得多了,不习惯才是怪事。他疑惑的反倒是自己这个大患被除,该是朝政一片清宁才是,何至于会乱作一团、四面楚歌?莫不是沐云书太过自我膨胀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就又想起来了自己被对方设计前看到的那些略显胡来的决策。
于是当即了悟——
沐云书这肯定是步子太大,扯到蛋了。
果不其然,只听夏祯随后道:“本来怵于陛下雷霆手段,朝政还算平和了一阵。可惜陛下欲改革的心情实在太过急切,新君位置却还未坐稳。有官员不服气了,他便将对方抓出来严厉惩治一番,很快得罪了不少士族,那些手段就不大好使了。太后素来在政事上无所作为,又被陛下架空,基本帮不上什么忙。陛下屡屡下令,下面却一片阳奉阴违,甚至还被士族抛了许多软钉子,威信岌岌可危。如今万般无奈,前阵子终于服了软,和徐氏低头,想靠着他们的权势先挨个整治了反抗他的士族。”
听到这状况,沐羽便忍不住有些慌了。
任务要他帮沐云书坐稳皇帝之位,莫非就说的避无可避的此事?因为他性格骄矜刚愎,早晚会有一日遭受此劫,除非让他彻底的认清自己的不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否则旁的人当真是做什么都无事于补。
更糟的还在后面。
夏祯的话并未说完:“……据属下手中掌握的残余势力传来的情报,有不少士族看了殿下的下场,唇亡齿寒,只觉得陛下深不可靠。所以……”
“所以什么?!”沐羽立刻追问道。
“……似乎欲有反意。”夏祯低声道。
似乎??欲有??
根本就是已经准备好了,只差一个理由吧??
深知夏祯向来说话留三分的习惯,沐羽此刻深觉头疼欲裂。当初他就不该相信沐云书才对,这人又犟又不靠谱,旁的人劝诫也是听不进半分的性子。自己虽说能劝上几句,可俩人现在闹到如此地步,他又身陷囹圄,根本谈不上面见对方。事到如今,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沐羽紧紧攥着手,牙都快咬碎了。只觉得那任务失败几个鲜红字体就要在他面前出现,接着伴随着的就是这空间的灰飞烟灭。
不行,他要想办法才行。总之如今这样坐以待毙是不行的,他得主动出击。
他站起来在书房来回踱步,转了数圈,却一时也未想出个好的解决办法来。
夏祯看他着急,就忍不住劝道:“殿下莫急,如今陛下已学会了暂时地低头养精蓄锐,与徐氏联姻后也能缓解如今燃眉之急。说不定经过这次后,陛下就学聪明了,知道和那些人慢慢斡旋了呢。”
“他怎么可能学会!”沐羽忍不住恼道,“那就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莽夫!”
话一出口,不仅夏祯愣了,连沐羽自己也愣了。
不过他愣住的理由却和夏祯不太一样。夏祯是因为从未见过自家殿下骂人,所以才觉得讶异。而沐羽却忽地想到这事儿确实如夏祯所说,还有周旋的余地。
只是……代价实在颇高。
沐羽忍不住就想起了原著中的谦王。
最终,他还是乖乖认了,叹了口气问夏祯道:“孤活着的消息……除了你还有几人知晓。”
夏祯闻言恭谨道:“包括王妃在内,不足十人。”
陈茵原来也知道啊?
沐羽恍惚了片刻,心想总是要对不起这姑娘了,保不得哪天就要在她面前再死一次。便对夏祯道:“今日出去后……你将孤还活着的消息偷偷透给那些士族领头人,再把孤呆着的这地方告诉他们。”
“殿下……?!”夏祯错愕地望着他。
“既然早晚要反,还不如让孤来做这柄刀。”沐羽面无表情道,“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从今以后不可妄自尊大。士族们得此消息后便算师出有名,哪怕孤登基后他们权力必将大减,但总归比现在强得多,自是巴不得如此。”
“可是、可是……”夏祯语无伦次地道,“殿下若反了陛下,那您的一世清名……”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沐羽闭了闭眼,“就如此做吧。”
“但至少……至少让属下一试!——”夏祯接话急急道,“殿下说话,陛下是向来听得进的。不若殿下今日写下一封劝谏书,由属下带出去,再转交给陛下。想必陛下肯定会照做的,您并不需如此付出……”
话罢,他冲着沐羽直直跪下,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殿下三思!”
沐羽怔了怔。
没用的。他心里默默道。没人比他更熟悉沐云书,这一举措不仅不会让沐云书从此能悬崖勒马,反倒更可能引起对方的怒火,迁怒到无辜的夏祯的身上。
这件事皆因自己而起,如果可以,他并不想牵连到夏祯。便道:“孤意已决,你走吧。”
“属下不走。”夏祯直直跪在地上,不依不挠道,“当年先帝将属下派遣到殿下身边,是为了保护您,绝不是让属下看着殿下送死的。”
“那你就不听孤的话了?!”沐羽怒道,“你是主人还是孤是主人!”
“陛下不过是一介外人,身上没有半分沐氏血脉!”夏祯叫屈道,“殿下即便对此不管不顾,那些士族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篡位之实,只会在旁支挑出孩子来扶上帝位!您只要在旁看着,这沐氏江山也不会有半点损伤!”
不错。夏祯说的半点不错。
只可惜,这江山若不是沐云书来坐,若是他死了,那便再无半点意义。
他不懂这其中道理,沐羽却不能装聋作哑。
但沐羽却说服不了他。
夏祯如同块顽固的石头,无论沐羽责令他,又或是扯他,恼恨骂他,都不曾移动半分地方。眼见夜色见深,时间飞逝,沐羽也终于放弃了让他走的打算。
他疲惫地坐回椅子上:“随你去吧,孤是不会改主意的。”
“殿下只需一封书信的事情,便叫属下去送吧。”夏祯恳求他道,“就当做……看在属下这么多年跟随您的份儿上,您就写了吧。”
“……你会死的。”沐羽阖上眼,“孤不能让你去送死。”
夏祯沉默片刻,干笑道:“殿下多虑了,陛下或许最近大婚,正开心呢。”
沐羽见状,冷笑回他:“你觉得呢,他会开心么?”
夏祯哑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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