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晟归
但也仅限于路过顺手帮上一把了, 要让他专门为了吴四抽出时间精力……戚长夜大抵也是不会做的。
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只能说那些混混会选时间,偏偏就赶上了他在镇里偏偏就赶上了他刚刚好好路过那个位置听到了他们发出的声音,只能说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当然, 会在那里也很正常, 毕竟那条巷子就在吴四租的房子旁边,应当是吴四回家时被他们给当场拦住了。
帮吴四是一方面,与镖局的人结识又是戚长夜的目的之一。
他这人本来就在记路方面有着一些天赋存在,连大山里的繁复地形都能一次记住呢,更不用说镇上的这些房屋小巷了。
镇西这地方混乱贫穷没有一点城镇布局规划, 不像他印象中的古镇那样以中轴线为中心两边对称,正因为镇西环境太过复杂,所以戚长夜在前几次来时就多用了不少心思观察周边环境,刚刚他听说县里的镖局来镇西租房落址时就在心里思考起一个问题——他们会选在什么地方呢?
他还记得老何头提的那句“他们要改造个演武场出来”,房子太小根本改不出来,戚长夜心里迅速过了一遍位于镇西的面积足够的宅邸,符合条件的本就不多,故而很快就想了出来。
不过他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座,于是同老何头说了自己着急要回村里,果然,老何头便带着他抄了近路穿了小巷,这下戚长夜的猜测对象便又少了几个。
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判断出了那宅子离吴四家不远,又想到了上次进镇与吴四喝酒时提到的他被混混纠缠的事情,再一联想到老何头说的镖局的汉子与本地混混发生过好几次冲突的事情……戚长夜心里便隐隐约约有了个想法。
但他也确实没想到能正正好好全部赶在了一处,事情顺利的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不过顺利就好。
他顺利地与镖局那边搭上了关系,短时间内吴四也算是有了个庇护。
戚长夜舒出一口气,快步地往杨溪村走。
入了秋冬天黑的也快,没过多久天色就已经暗淡下来,远处的漆黑大山瞧着也尤为慑人。临近村口戚长夜便放慢了脚步,这时间点已经没人在村外晃悠,他借着袖子和夜色的遮掩从空间里摸了包□□糖出来。
这是他今天签到得的东西,巴掌大的一包却有足足一斤,前几日戚长夜将签到系统的许愿功能从“种子”更改为了“食物”,空间里存着的各色食物也五花八门地多了起来。戚长夜隔三差五地就往家里的灶房中偷渡上一些,赵岁岁至今也没有发现这些东西的来历不对,他已经习惯了戚大哥每次出门都会带些东西回来的日子。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戚长夜却走的极稳,仿佛根本没受到天黑的影响。他终于走过了村尾的戚渔的新房,渔哥儿因着要来他家做活的缘故在戚家的地位直线攀升,起码明面上没人给他使脸色看了,生怕他跑到戚长夜面前说些什么影响了戚家汉子去山脚做活的事情。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人都是要朝钱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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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的材料逐批送来,是砖户家里已有的那些砖头现货,戚大伯特意帮着赵岁岁来验的货物,他检查的非常仔细,甚至于一块块地细细看过,比自家盖房还要认真。
由不得他不认真,他的三个孩子都在戚长夜这里上工,他自己也拿着戚长夜给的工钱,单是一日他们就能在戚五这里赚上几十个铜板,戚大伯总觉得是自己占了小辈的便宜,心里总有些不好意思。
他共在村里招募了二十个汉子,其中十二个都是戚家的人,虽然大家同为戚姓戚大伯却也没什么人都要,找来的都是踏实干活勤劳能干的。
戚家也不是没有那好吃懒做能混且混的人,觉得他这个大伯有了好处偏心其他兄弟侄子,为此戚奶奶还专门出面警告了一番,压下了戚家人的心思后又将戚大伯叫去告诫他“千万别耽误了小五的事情。”
戚大伯心里比谁都清楚戚五是信得过他才将这事情交给他做,一旦他找来的人人败了戚五的信任……以后想再同他亲近可就难了。
戚大伯比谁都珍惜这个机会,剩下的八个汉子也都是他仔细挑过的,甚至还就人选问题找戚老太太商量了好几回。
徐大郎也是其中之一。
秋收一过,徐大郎的一个朋友就找上了门来。
“大郎,我们几个今个晚上就准备去镇门口排着,今年粮食收成不错,家家户户都收了不少,万哥打听到镇上那些粮商大户们要多招一些扛包的汉子,明早咱几个早些过去,镇门一开就去粮铺外守着,说不定就能捞着份工做呢!”
徐大郎笑笑:“阿关,谢谢你还记着兄弟,不过我不准备去镇上了,你知道的,我要去戚五兄弟那儿帮忙盖房的。”
郑关一听就皱起了眉:“大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难道是真的要去吗?戚五这人谁不了解啊,他家连块地都没有,他哪有能盖房的银子啊?”
郑关这人干活也是一把好手,戚大伯先前也找了他问,只不过郑关实在信不过戚五,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
“我听说戚五要建什么砖瓦房,你看他像是能拿的出那么多银子的人吗?我是知道他好像与镇上的有马车的富户老爷搭上了关系,但砖瓦房要花多少银子?几十两他拿的出来吗?三叔公家都攒了那么长时间呢!大郎,你可别被他给骗了啊!”
就算真的被戚五骗了,他们也不敢去找这村霸要个公道啊!
“大郎,一年到头就这几天最好找活,你要是错过了指不定就被别的汉子给抢了,那你指不定这一个秋天都没有别的进项了!”
徐大郎闻言,脸上同样也多了几分犹豫。
但他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猛地一拍自己大腿:“我都答应戚家大伯了,我不能说话不算数!我愿意信他一次!”
郑关像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轴,直接气的站起身来,过了一会儿才厉声道:“等过几天你在镇上找不到活时可别后悔!”
话音未落,郑关转身就走,小徐氏正端着两碗热水走了进来,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
“大郎,怎么了?”
小徐氏将碗放在桌上,一脸疑惑地看向了徐大郎。
徐大郎深吸口气摇了摇头,伸手抓住的她的手:“没事。”
同样的事情在不止一家发生。
毕竟去镇上找活就抢那么个先机,人家招的人数有限,去晚了便什么都捞不到了,哪儿能就这样白白耽误着啊?
郑关走前还特意到了徐大郎门前又问了一遍,徐大郎依旧没有答应,郑关只能长叹一声,与村里面的其他几个汉子一起朝着进镇的道路扬长而去。
如郑关所预料的那般,今年的活计果然好找,郑关他们去的又早,非常顺利地找到了份扛包的活,每日早出晚归赶着镇门开启入城等到镇门关闭离开,虽然疲累的到家以后倒头就睡,但因着能赚到银子的缘故,一个个地都开心极了。
村子不少人私下都在嘲笑徐大郎傻。
徐大郎没说话,只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正要关门,就听到有人在旁边叫了他一声:“大郎。”
徐大郎抬起头,就见着是戚大伯与戚渔走了过来。
“大郎,上工的日子定下来了。”他听见戚大伯对他说道。
徐大郎怔怔盯着他看,过了许久才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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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赵岁岁到了腌鸭蛋的坛子旁边,从里面掏了两个蛋来。
应该是到了能吃的时候,就是不知道腌成了什么样子,赵岁岁想到戚大哥用花椒八角盐等调料煮出来的那锅腌水,心里也止不住地期待起来。
昨天家里蒸了馒头,因着天色转凉的缘故放了一晚上也没有坏,就是硬梆梆地一碰就往下掉渣,戚长夜将赵岁岁赶出了灶房,取了菜刀过来将馒头切片,点火热油将馒头片放到锅里去煎。
这时候应该再往馒头片上裹上层鸡蛋液,不过想到一会儿要吃咸鸭蛋……戚长夜就没有去拿,赵岁岁的小泥炉子也开始正式投入使用,昨日去镇上时戚长夜又去打了口小小的锅,刚刚好好架在泥炉上面烧些东西。
等入了冬,也可以用这小泥炉子来烤些东西,馒头片这东西烤也好吃,戚长夜又盘算着哪日去镇上看看能不能买点羊肉回来。
牛不好买,羊总该是不限制的吧?
他在心里想着心思,一时没注意到锅里的温度,锅底的部分有些过火,在馒头片上形成了层焦黄的外壳,戚长夜急忙熄火出锅装到盘里,想着鸭蛋不一定能腌到时候,又将家里的咸菜也端了上来。
桐哥儿早就等在了石桌旁边,见着戚长夜过来脸上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刚刚赵岁岁去称了一下晒好装袋的枸杞,戚长夜出声唤了他一句,他便加快速度忙完手里的事情,洗过了手跑到石桌前坐好。
戚长夜拿了个咸鸭蛋放到桌上敲开,赵岁岁眼睛晶晶亮亮地盯着他看:“也不知道腌成了什么样子。”
他和桐哥儿都没怎么吃过,一大一小都期待极了,戚长夜想了想,干脆拿刀从中对半切开,只见着灿金色的油脂顺着刀刃缓缓流淌下来。
第84章
质地细腻口感绵沙, 金黄流油的蛋黄咸香可口,戚长夜挖了些许平铺在了同样被煎的金黄的馒头片上,赵岁岁去后院摘了两颗玻璃生菜, 洗净夹里也是一道不错的美味。
菜种当然来自于戚长夜的空间, 刚刚种下一个多月,在赵岁岁的悉心照料下已经长的比戚长夜的手掌还大,绿油油地一大垄看着格外喜人。
用过早饭没过多久, 戚家的门外就传来了声音,都是那些早就定好的来戚家盖房上工的汉子,戚大伯一家当然也在人群当中。
他们应当是先在戚大伯那儿汇合,然后再一起赶过来的, 戚长夜与戚大伯打了声招呼, 视线在这二十个汉子脸上一扫而过。
戚家的汉子与徐家大郎他自然是已经认识了,余下的那几个村里的汉子却还陌生的很, 戚大伯已经给了他上工汉子的名单,不过戚长夜就算知道了名字也未必能将人脸对上, 戚大伯心里也知道这点, 简单地向他介绍起来。
赵岁岁就站在戚长夜的身边,同样将这些人给一一记下。
他们都不是什么拖延的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就开始忙活起正事儿。
正式动工之前要先拜祭过土地基主求个吉利彩头,以此来祈求工程顺利家宅平安, 赵岁岁与戚大伯都提前给他讲过了流程, 敬过贡品拜过神明,戚长夜又带着桐哥儿到戚父戚母的牌位面前拜了一番,前前后后共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最后由戚长夜亲手握着铁锹铲起抔土放入早先备好的红布之中,祭拜的仪式才算结束。
一众汉子也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戚长夜总共只参与过一次盖房, 还是渔哥儿的那种泥土草房,刚刚积攒出的那点经验对于砖瓦房来说又没了用武之地。前几日戚大伯就已经带着戚大戚二将周边的地块测量了一番,提前将要盖房的地方圈划了出来——先测定好具体位置,而后戚大伯将几截竹棍逐一插入定好的点中固定,竹棍上面绑上绳子隔离出片单独的空间,绳子的位置便是未来将要扩建的围墙。
戚长夜看着总觉得有些古怪,要是将绳子换成白色……止不住地让他觉得像是被隔离开的案发现场。
不过这只是个草略的定位,具体位置还是要由这些老把式们详细确定,戚大伯在这方面的确算是相当尽职尽责,找来的汉子们里有着好几个熟手。
戚长夜将这段时间又细化过了的木板图纸取了出来,一众汉子凑在一起商量了会儿,很快就有了详细方案。
第一步当然是打地基。
古代最常见的地基处理方式为夯土地基,也就是一层层地将土壤压实使其坚固稳定,富裕些的人家会在地基土壤中加入些烧制后的碎渣——戚大伯在砍砖瓦价格时特意在砖户瓦户家里要了些瓦砾砖碎,已经随着第一批砖瓦的到来一并被送到了山脚戚家处。
这些东西并不值钱,但一大车也得花上几十个铜板,因为戚长夜买的砖瓦数量太多的缘故给他们的价格也极为低廉,扣掉人家送货上门耗费的时间和人力,和白送给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戚长夜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便也没有上去添乱拖累他们的进度,而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学习起来。
几个汉子将碎渣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在土中,一旁的戚大见戚长夜一直盯着地看便出声为他解释起来:“这样夯打出的地基会更结实,也会比纯土壤夯打出的更加防水更耐潮气些。”
戚长夜点头,只觉得这些古人了解的东西其实一点都不少。
戚长夜共在村里找了两个人做饭,一个是大伯家的渔哥儿,另一个则是个瘸腿寡夫郎,戚大伯同他提过这夫郎的事情——几十年前从外村嫁到杨溪村里,偏偏命不好摊上了个不正经的汉子,吃喝嫖赌样样都做,稍有不满就发泄到自家夫郎的身上动不动将人打的遍体鳞伤,这一条腿就是被那汉子给一脚踩断的。
虽然后面接了回来,但这辈子也只能拄着拐行走了。
不过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没过几年汉子就在酒后一头栽进了引水的沟渠里,喝的醉醺醺地在潮湿的水沟里睡了大半个晚上,回家以后就染了寒症,没过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只留下了寡夫郎和他刚满月的孩子。
后面的日子也不太好过,戚家爷奶当年正值壮年在村里都时不时地被人上门打秋风呢,这寡夫郎就更不用提了,他家的地都被汉子拿出去换酒钱了,一瘸一拐地也做不了什么重活,总之闹出了不少事情,差点就逼得人抱着孩子去跳河了,也是一个苦命的人。
戚奶奶见戚长夜要招人做饭,想来想去就推荐了他,这夫郎虽然瘸了条腿但灶上的功夫着实不错,刚嫁到杨溪村里时就因为一手好菜出名,这些年来就靠着接些缝补杂活和村里人的办事席面过活,只是做些盖房工队的饭菜根本算不得什么。
戚长夜没有拒绝,让人过来先试上几天。
阿古到的要比村里的汉子们晚上一会儿,与阿古同行的还有一个给他打杂的汉子,毕竟这两人要从镇子里出发,走到杨溪村找到戚家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戚长夜见他们过来,也没再在打地基处久待,走上前去寒暄了几句后就带着人去研究井位了。
瘸腿夫郎来的要比阿古他们还晚上一些。
他瘸了一条腿,走路只能靠着两根快要磨的包浆的拐杖,趔趔趄趄地朝着这边一步步地挪了过来。就算是没断的腿也不能久站,走上几步就疼得厉害,走上几步就得缓上一会儿,偏偏戚长夜家住的又远又偏,从山脚戚家到村尾的距离都够横跨大半个村子了。
戚长夜正同阿古说话,远远瞥见了远方的身影。
瘸腿夫郎要比戚大伯再小上几岁,不过外貌看着却同戚奶奶差不太多,身边跟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搀扶着他,正是险些就被瘸腿夫郎抱着投河的那个孩子。
不过那时候小丫头还在襁褓里呢,一转眼那汉子都死了这么多年了。
村里人都直接叫他“瘸腿”“丧门星”,戚大伯说可以用远夫郎来称呼他。
远夫郎今日其实起了个大早,天刚亮就摸黑出门朝着戚长夜这儿赶,只不过路上遇到了几个村中的无赖孩童,被拿石子劈头盖脸地砸了好几下,红丫头气不过上去理论被那几个孩子狠狠地推了一把,这才耽误了来的时间。
这一路上远夫郎心中都惴惴不安的。
戚五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远夫郎实在是畏惧着他,尤其是戚五和红丫头他爹一样吃喝赌钱,远夫郎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止不住地想起那个可怕的汉子,总觉得戚五就是那汉子的翻版,稍有不顺就也能毫不留情地扇打过来,一拳头下去能将人打的满头满脸都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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