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有熊
江之遇从这样一方狭小的空间中抽离,有种睡梦中粗壮藤蔓放过他的错觉。
他扯了扯有些凌乱的衣摆,小声咕哝:“你刚才这样就挺凶的。”
谢津延:“……”
两个人继续沿着这条蜿蜒的乡间小道往乡长家的方向走。
霍岭生自始至终站在窗前凝着他们的身影,将他们在树下亲密的一幕收进眼中。
隔着一定的距离,看不太清。
不知道他们接吻了没有。
只知道看到那具他拥过的触感温热的身体被笼在看不真切的树荫和别的男人身下时,霍岭生心底第一次起了很阴暗的心思。
他掩上窗户。
乡长听说昭昭的谢氏掌权人小叔要在他们乡修缆车、建悬崖电梯还有架桥,先是感到十分意外和震惊,随后热泪盈眶。
“其实政府之前也提出过要做这些事情,只不过我们这边财政也紧张,整体都太穷了,前些日子那场洪灾就拨了一笔款下来,但还是杯水车薪,只能解临时的渴。”
谢津延摊开图纸,嗯声道:“所以我想打通这里和外界的联系,至少让你们的基础设施先便利起来,无论是村民还是小孩子上学,都能够自由来往,出入自如。”
“冒昧问一下,谢总。”乡长听了他的铺展,这些年为溪源乡四处奔走有些沧桑的脸上露出踌躇之色,捏了捏掌心,“建设这些设施的钱……”
“我们谢氏集团会一力承担。”谢津延沉声,“还有后续所有的费用,包括维护费,安全保障费用等等,总之这些不用你们费心。”
“您说的是真的吗?”乡长还是感到不可置信,“您刚才说,到时候村民们免费乘坐悬崖电梯,孩子们坐缆车上下学也不花钱。”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且是长远性质的,相当于在做一件长久付出却丝毫没有回报的事情。
谢津延稳声打消他的顾虑:“是这样,具体事项等洽谈好,我们会一并写到合同里,你们只需要安心配合我们就可以。”
乡长再次激动得说不出话。
送两人出门。
乡长远远望着二人的身影,对老伴感慨道:“之遇真是我们溪源乡的福星,当初要不是他坚持带昭昭去北城,一定要帮昭昭寻亲,谁能想到我们会遇到这样天大的好事。”
“是啊,好孩子,希望他以后也能好好的,他这么老实的一个孩子,要是能找个温柔的伴侣对他就最好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边的太阳西沉了一些,没有他们刚出来时那么耀眼。
田间和田间小道到处都有村民,那时候还是午后,很多人都在睡觉,幸好两个人在树下那样闹腾没有人看见。
江之遇不知怎么的心情也很好。
午时什么都仓促,刚才听男人在乡长面前详细又具体地规划这些时,他才有了一种十分具象化的感受。
就好像它们真的铺陈在了自己眼前,明天一早起床,就能看到桥搭好,缆车架好,悬崖电梯修好。
他的宝宝也出生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缥缈虚幻的泡影。
是他打磨在手中的木料,搭建出可以触碰得到的木桥。
谢津延不是没有感受到他的喜悦。
他的反应太容易写在脸上了,无论是受惊,迷茫,惊慌抑或是喜悦,他总像是努力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却早已把雪白脖颈暴露在恶狼视野里的小兔子。
“很开心吗?”谢津延也跟着愉悦。
起了浅浅的风,将远处稻田的稻香吹过来一点,撩在鼻尖。
谢津延跟在他身后,看他步履轻快地踩在泥土路上。
风将他宽大的衣摆掀起一角,谢津延没去注意落在自己鞋头上的灰尘。
江之遇点头:“很开心。”
随后他又说:“我收回刚才说你很凶的话,你要是不总那样突然离我很近,把我堵着,你也挺好的。”
“我也挺好的。”谢津延从来没被人这样评价过,有些想笑。
又经过那方池塘。
谢津延往池塘边上走近了些,轻轻晃动着水波的池面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往池面上瞥了自己一眼。
唇角被水波拉扯出荡漾的弧度,他哪里像他说的那样凶凶的?
“你别靠近水边了,等下大鹅又要来啄你。”江之遇见他对着水面在照,不知道照什么。
薄薄唇角扯了抹笑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谢津延便离开,走回小路上。
两道身影再次被楼上的视线收进眼中。
霍岭生捻着佛珠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
回到家中,江之遇见眼前的男人收拾起东西。
“你这是要走了吗?”
谢津延将图纸收好,转头看他:“我需要回公司尽快把这些事情落实,让勘探队和工程师早日入驻这里。”
那就是从北城当天来当天回。
难怪他说让宋秘书帮他另外申请了一条直升飞机的直飞航线,把直升飞机直接落到他家门前的空地上。
江之遇哦了声,了然。
突然听男人低低的声音道:“你这样,我会以为你舍不得我。”
江之遇怔了怔:“我为什么要舍不得你?你不是说因为这些援建项目最近会来这里比较勤吗?”
谢津延:“……”
谢津延直起身,黑沉眼眸看过来。
每一次从这里离开,都会产生一种眷恋的感觉。
他注视着这双望着他的眼睛,心底涌出许多情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眷恋。
“我走了,除了教岭生木工,其他时间你不要让他离你太近。”
“这样的话之前黎少爷在时你也对我说过,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
江之遇忍不住好奇问。
“我总感觉你好像很防备他们一样。”
谢津延心里就有点烦躁。
“总之,等他学完你就尽快让他离开,我的朋友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江之遇嘀咕:“你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不是好人,那你呢,和他们玩到一起,你也不是好人?”
谢津延:“……”
直升飞机在空草地上响起隆隆的声音,螺旋机翼转动,卷起一阵飞扬的草屑和尘灰。
附近的村民还有很多小朋友都过来凑热闹看。
江之遇望着逐渐升到空中,伴随着拉远的轰隆隆的声响,最后化作一个小点消失在天际的飞机。
想到男人刚才的脸色。
他说错什么了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没去过学校,可也知道这句话。
昭昭小叔数落他的朋友,不就是在数落他自己吗?
江之遇搞不懂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友谊。
他转身回到屋子里。
这一天因为这个男人乘直升飞机突然到来又快速离开而扰乱了平静。
事实上,他这段时间一直有这样的感觉。
像平静的湖面投进去一颗、两颗、三颗石子,一圈涟漪还没有消散,另一圈涟漪又泛了过来。
这和江之遇原本预想中的平淡生活有很多不同。
可他说不上来是讨厌还是喜欢。
因为他的生命没有这样热闹过。
晚上给自己煮了碗自己包的提前冻在冰箱里的馄饨吃。
吃完,看向收纳柜上男人带过来的瓶瓶罐罐,是他说过的补铁、补钙一类的营养品。
还有那两双孕夫鞋,江之遇试穿了一下,大小刚好合适,很合脚,踩在地面上也很舒服。
江之遇不由得想起之前住在谢家庄园时,昭昭欢迎宴那天,他让宋秘书给自己准备的宴会礼服也很合身,像是专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样。
“他的眼睛是尺吗?估测得这么准……”江之遇嘟囔一声。
一道颀长的身影就是在这时走进屋子里。
“我敲了几声门,你似乎没有听到,我就自己擅自进来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霍岭生看他踩着一双舒软的鞋,低着头嘀咕。
脚踝很细,露出一截细白伶仃的脚腕。
霍岭生移开视线,忽略掉他刚才那记小声嘀咕:“阿延走了?”
江之遇这才注意到是霍少爷,有些意外,因为他们的课程推迟到了明天。
“嗯,他走了。”
江之遇说,随后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霍岭生视线不动声色地看向被他的发小逐渐侵占的屋子,似乎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他的痕迹和气息。
霍岭生淡声道:“有几个不懂的地方想请教你,不然我晚上睡不好觉。”
原来是这样。
江之遇带他到工具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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