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有熊
不是最怕锃亮的皮鞋上踩了泥巴和落了灰尘吗。
男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然待在菜园前。
过了会儿,忽然弯下身,蹲在地上,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了抚小菜园里江之遇种的没有成熟还是绿皮的南瓜。
然后听他一向低沉好听的声音开口道:“咪咪,原来你在这里,又被雨淋到了吗?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说着,他像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一样,送到南瓜面前:“你尝尝好不好吃,要是喜欢,我下次还给你带。”
“欸,你怎么不吃啊?”这道声音很是疑惑。
“你要是不吃的话,那你跟我回家,我家里有很多好吃的。”
他说完,抱起这只不愿意吃他手中“食物”的南瓜。
南瓜还未成熟,圆圆的一颗,牵着粗粗的绿藤。
他这么抱着南瓜一起身,牵起一大片瓜藤和枝叶。
江之遇睁大眼眸,望着眼前这一幕。
看男人把南瓜错当成猫咪,牵藤带瓜地抱在怀里。
他今天穿的是浅色系的西装,黑衬衫,但扎了条花色银亮的领带。
袖子上墨沉的袖扣也换做了在月光下闪烁着星辰一般光辉的深蓝宝石。
一切的一切中和掉了他身上冷厉的气场。
江之遇不知道昭昭小叔这是怎么了?
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确认自己没有睡着,他不是在做梦。
可是眼前的画面又让自己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昭昭小叔,那个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矜贵非凡,气场强大的男人。
也无论如何不敢相信他会对着一只南瓜喊猫咪。
江之遇不得不走上前去问他怎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还有:“你快把南瓜放下,它是南瓜,不是猫猫,吃不了东西,你再这样扯要把瓜藤连根扯起来了。”
而这时,男人才终于好似听到了他的话一样,把南瓜放下。
随后,他朝自己走来。
高大的身影渐渐走近,熟悉的木质沉香气息裹来,携来一阵淡淡的酒气。
原来是在外面应酬喝酒了。
可是,他这样是喝醉了吗?
江之遇一阵茫然无措,不然怎么解释他这种白天拿着枪对着他脑袋都做不出的行为。
正迷惑着,忽然,高大身影压下,男人一头扑在了他身上。
灼热呼吸喷洒脖颈间,痒痒的,他听他低沉的声音呢喃着。
“之遇哥,之遇,你能不能也叫一下我的名字……”
第43章
江之遇身形僵了僵, 听他呢喃出这样一句话。
夜沉如水,院子里奏响着悦耳的蛐蛐声还有不知名的虫鸣。
他脖颈上的皮肤被男人散落的发丝轻扫着,沉沉重量压在肩上, 低喃声似是贴着耳膜, 弄得他脖子和耳朵都痒痒的。
之遇哥, 之遇……
这是江之遇从来没有想过会从这个男人口中喊出来的称呼, 他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
这个人从第一眼见到就气势迫人, 周身气息凛冽, 走在酒店长廊的时候神情又冷淡又倨傲。
在这之前,江之遇对他所有打探到的信息都是来自于财经杂志和电视上的商业访谈。
他无论走在哪里都是一副天之骄子的矜贵模样,身边围了很多商界人士和上流圈层的人, 天生的上位者。
以至于江之遇常常忘了,他是很年轻的时候就接管了家业, 听谢老夫人说的, 比自己还要小三岁。
江之遇不明白他为什么喝醉了酒会吐出这样一句话。
喊他哥,叫自己的名字, 还让自己也叫他的名字。
江之遇眸中流露出困惑。
记忆里, 他们好像确实没有叫过彼此的名字, 在他心里,这个男人是养子的小叔。
虽然他也是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生父,两个人发生过那样的关系,江之遇潜意识里没有把他当过养子小叔外的其他人。
甚至江之遇以为,签了那张协议单后自己回到乡下, 他们两人便再无瓜葛, 不会有任何牵扯,怎么也没想到他这段时间会频频到自己这里来,还有他的朋友们也一个接一个出现。
好像不知不觉间, 自己平静的生活被他还有他的朋友们打破了。
就像他刚才抱着的那只南瓜,牵起一根藤,在身后连瓜带藤地牵起了一大片。
江之遇都没想过这么晚了,自己为什么要等他,给他留一扇门,留一盏灯。
还有,要叫他什么?
阿延吗?
谢老夫人和他的朋友们都是这样叫他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喊起他的朋友祁少爷就能很顺口,让自己喊他的名字,江之遇就觉得有些别扭,舌头像是被烫到一样,怎么也叫不出来。
“你是不是喝醉了,我带你到屋子里。”
江之遇耳根微微发热,没去回应他让自己喊他名字的话,而是推开他的身体,把他扶到屋子里,准备去给他煮碗解酒茶喝。
“你这样子一定是喝醉了,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江之遇咕哝,把他扶到座椅上坐下。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江之遇抽开手,打开手机,发现是宋秘书打来的。
“抱歉,江先生,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电话那头传来宋秘书沉稳歉意的声音。
“我刚从同事那里得知今晚谢总没有推拒您这边的乡民还有政务人员的热情和好意,比平常多喝了点酒,可能会有延迟醉酒反应。”
“什么是延迟醉酒反应?”江之遇没听懂宋秘书的话,担忧地看了一眼被自己扶在椅子上坐着的男人。
真奇怪,他平时拽着一张冷脸,五官凌厉,一双黑沉的眼眸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是让人不自觉地腿脚发软,头皮生寒。
这会儿却像一只大型玩偶一样安静地在那坐着,睁着双有些迷离的眼眸望着自己打电话。
上次江之遇看到他这种迷离的样子是在酒店走廊上,后来江之遇才知道他那时候中了催.情药剂,他当时那种奇怪的样子是药效在发作。
而这时,宋秘书说道,语气有些欲言又止和迟疑:“就是谢总他……有可能做些奇怪的事情。”
江之遇听了宋秘书的话,微微一怔,随后想起那天晚上男人是怎么翻来覆去折腾自己的,顿时一阵惊慌和脸红:“什么奇怪的事情?不、不会……”
“不过只发生了一次,把自己当成了一只蘑菇蹲在墙角要给蚂蚁挡雨,后来就没发生过了,也不一定这次会这样。”
宋秘书叹了口气,显然不想揭上司的短:“如果这次谢总在您那里又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还请江先生谅解,您也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原来是装蘑菇。
江之遇重重舒了一口气,脸色的惊慌褪去,他还以为这个男人又要像那天晚上那样折腾自己。
挂断宋秘书的电话,江之遇又看了一眼椅子上安静坐着的人,还是睁着双迷离的眼睛看他。
他想起刚才他在菜园里给南瓜喂东西吃,应该就算是宋秘书说的醉酒后做的奇怪的事情了吧。
“你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下,我去给你煮碗解酒茶喝。”江之遇向他说道。
然后看到男人点点头,很乖巧的样子:“好。”
他这样倒让江之遇有些不太习惯了,一副丛林里的野狼化身家里养的温驯大犬的模样,把江之遇弄得一时有些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他。
江之遇转过身,去了厨房。
家里什么都有,他以前帮着采草药懂一点简单的药理,知道葛花具有解酒醒脾的作用,很快便用之前晾晒的葛根花给他煮了碗葛根花茶。
江之遇把煮好的茶汤端到他面前。
“把这个喝了,喝了你就不难受了。”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烫。”
“那我给你吹吹。”江之遇耐心地把茶汤吹了吹,等吹得温热,重新递到他嘴边。
这次,他听话地喝了。
只是喝完,他还是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安静乖敛的样子仿佛怎么摆弄他都可以。
江之遇心想,过了刚才非要喂南瓜吃东西和抱南瓜那股闹腾劲儿,现在倒是挺安静温顺的。
虽然和他平日里完全是两个人,可是只要不像那晚折腾自己那样就好。
他去厨房把喝完的茶汤碗和煮汤罐清洗干净,随后重新回到堂屋里。
这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墙上挂着的钟表指向了十点钟。
往常这个时候,江之遇已经躺在床上打瞌睡了。
他看男人依旧端坐在椅子上,问道:“你要不要回屋子里睡觉?”
“洗澡。”
“什么?”江之遇没听太清。
男人终于动了动,抬起自己的衣袖闻了闻,很坚持的语气:“我要洗完澡再睡。”
江之遇这才想起来他是有洁癖的,难为他喝醉酒了还记得。
“那你去卫生间洗澡,我给你找衣服去,你行李在哪?”
男人指了指自己小侄子以前住的屋子方向,现在几乎成了他在这里的临时居所。
江之遇便走过去打开他的行李箱,从里面找出他的睡衣,很意外地,竟然是上次他和昭昭陪自己去山那边的集市采购时给他买的那套睡衣。
当时江之遇想着他以后可能会陪昭昭常来,就往家里多添了几双碗筷、茶杯、牙膏牙刷等日用品,还有一双拖鞋。
听他说家里的佣人会给他准备,江之遇就把这些东西放了回去,没想到被他拦住,又买了些其他日用品,其中就包括做活动买一送一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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