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机械青蛙
大明殿内一片寂静,早在邵逾白伸手去碰余逢春的脸的时候,守在一旁的宫人就都退了出去。
眼下四周无人,或许正是最好的时机。
“殿下,梁妃娘娘的症状确实是中毒,但却与时节等无关,而是有人蓄意谋害!”
邵逾白坐在床上,神色难辨喜怒,沉声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一时间,余逢春脑中闪过无数合理的解释。
而斟酌之后,他答:“草民少时随祖父行医,见过一例病患,与梁妃娘娘的症状几乎一致,加之梁妃娘娘在中毒之前身体一向康泰,故有此判断。”
“那名病患怎么样了?”邵逾白问。
余逢春深深叩首:“草民无用,没能救治成功,病患已往生极乐。”
“……”
怕邵逾白万念俱灰,余逢春又急忙道:“不过这几日据草民的观察,梁妃娘娘身上中的毒虽然与那名病患同出一源,但有所不同,应当不至于害人性命。只要细细斟酌用药,还是有可能恢复如初的!”
他说得很快,但每个字都咬得清楚,生怕邵逾白听不清。
可余逢春说完以后,等了很长一段时间,邵逾白都一言不发。
不得已,余逢春朝床边看去。
邵逾白人在那里,魂却在别的地方。
余逢春刚才的那些话,像是让他想到了什么东西,眼神飘得很远,有很细的哀伤蔓延出来。
“……那名病患,长什么样?”
良久后,他问。
余逢春愣住了。
“就是普通人的样子,”他说,“男人,高个子,长得挺好看。”
“他有说过他叫什么名字吗?”
这人是自己胡编出来的,怎么会有名字?
余逢春摇摇头:“没有,我们只和他匆匆见过几面,确定自己身上的毒无药可医后,他就走了。”
他说得含糊,可邵逾白却从他的话里辨别出什么,脸上表情骤变,眉头紧锁,眼底闪过一丝愤怒,嘴角微微颤抖,好像有一捧蓬勃的火在他体内燃烧。
砰!
榻上用来装饰的花瓶,被用力挥倒在地上,顷刻间碎成一地碎片,余逢春吓了一跳,看到邵逾白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被暴怒包裹。
可即使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也没有任何一位侍从敢进来查看情况。
余逢春只能自己控制局面。
“陛下!”他大声说,“梁妃娘娘不会死的!”
邵逾白的动作骤然顿住,仿佛清醒过来,脸上的表情也有片刻凝固,整个人像是忽然卸了力气,无力地摇晃片刻,跌在床上。
“邵逾白!”
余逢春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真吓坏了,扑上去扶住人的肩膀。
“你有没有事?!”
听到他的声音,邵逾白眼珠转动着朝他看去,恍恍惚惚。
“……寡人没事。”邵逾白说。
他的眼还是无神的,大概率没听到余逢春刚才喊他的名字。
余逢春也冷静下来。
“陛下心神悸动,待会儿睡前要喝些安神汤,”他没有放开手,只是低声嘱咐,“梁妃娘娘会没事的。”
闻听此言,邵逾白在他手里低笑一声,沙哑讽刺。
“寡人知道,”他道,“有事的人不会是她。”
……
“江大夫,你可以走了。”
第27章
[他刚才是生气了吗?]
离开大明殿, 0166悄声问道。
无论哪个世界,主角都不会是暴躁易怒的性格,况且0166的系统数据里还记载着这个世界的邵逾白是什么样子。
刚才发生的一切, 不光超出了余逢春的意料,也让0166有点过载。
“我不知道, 应该吧, ”余逢春快步走在回去的路上, 任由身后跟着的一堆人小跑起来, “我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
明明前一秒钟还否认自己重视梁妃, 怎么下一秒钟就开始生气?
余逢春不觉得邵逾白会突然变成精神病, 那就只剩下一个解释。
——他信口胡诌出来的“病患”, 让邵逾白联想到了某个真实存在的人。
而那个人会是谁,就显而易见了。
“……真是完蛋。”
低声咒骂一句,余逢春回到住所, 关上门, 连鞋都没脱就躺在床上, 觉得今天晚上发生了好多事, 自己老了好多岁。
守卫和内监在门口转来转去, 隐隐能看见身影投在窗纸上。
余逢春下床洗漱, 吹灭蜡烛, 再躺回床上时感觉清醒了一点。
也终于有心情理会刚才一直试图无视的问题。
“检测结果怎么样?”余逢春深吸一口气, 问道。
0166:[中毒。]
“是梁妃那种, 还是……”
[你,]0166道,[系统检测结果显示, 主角体内的毒素,与当年从你体内提取出来的成分一致。]
这个回答不在意料之外, 倒不是说余逢春真觉得会有个好结果。
可是为什么?
“我明明当时已经阻断了他死的唯一可能,为什么他还是会中毒?”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这已经不是中不中毒的问题了,而是主角能否顺利留存的问题。
那味毒药说好听点叫无解之毒,说难听点就是系统空间专门用来终结主角程序的数据,一旦感染,绝无存活可能。
余逢春当时拦下毒药,照理说不会出现第二次,可没想到邵逾白还是在他不在的时候中了招。
[这……]
0166也很懵,主角以前死叫皆大欢喜,现在死叫同归于尽。
很不应该。
余逢春坐起身,盯着床头的花瓶发呆。
“那任务还继续吗?”他没头没脑地问,“毒药解不开,我再努力也没招……要不要申请中止?”
由宿主方面申请的任务中止,会在年度总结的时候列入系统方案中,属于处分的一种。
0166很坚定:[不行,绝对不行!]
[我现在就回总部申请,解除这个限制。]
它急吼吼地说完,眨眼间就挂上待机提醒,离开了。
“哎,”余逢春眨眨眼,没想到它这么着急,“先别走,我还没问完!”
没有回应。
几秒钟后,余逢春眼前浮现出一块提示板:什么?
余逢春问:“他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提示板闪动两秒,浮现出0166的回复。
七年前。
……
七年前。
余逢春怔怔地躺回床上。
他从没问过邵逾白是在什么契机下开始转变,现在看,身中剧毒大概是个很好的理由。
“一群王八蛋……”
余逢春终于体会到了邵逾白那一瞬间的愤怒,恨不得将一切都砸个粉碎,扔在那群混账脸上。
仗着他不在,全来欺负他的学生——
黑夜,一切看不真切。
朦胧的光影中,余逢春脸上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狰狞表情,一点也没有刚才说要中止任务的轻松随意。
放弃任务是不可能放弃的,他要把毒药和着碎瓷片一起,全灌进下毒人的嘴里。
*
*
*
第四日,梁妃醒了。
负责喂水的小宫女瞥见她在床上点动的手指,惊得摔了瓷碗,一路大呼小叫地把余逢春叫进宫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梁妃是他们的主子,也是他们在后宫里高人一等的保证,如今没事,当然喜不自胜。
余逢春跪在榻前,仔细查看了梁妃的身体状况,确定除了昏迷造成的疲乏虚弱外,毒药没有太大的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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