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机械青蛙
把守在门口的侍卫动作一致地向两边让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余逢春嘱咐0166打开录像功能,随后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守卫把持的内部牢房,比起之前那些,规格更齐整,也稍干燥些。
余逢春走到牢房前,刚一站定,就看到其中一名囚犯扑到栏杆前跪一下,一边大哭一边用力磕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他哭得凄惨,俨然已经绝望,头上早就磕出了血,血又凝固成块,变成黑且腥臭的污渍。
“奴才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偷大明殿的东西,可奴才的家人真是无辜的,皇上要杀要剐,奴才绝无怨言,只求大人留奴才家人一条命,放他们一马!”
此言一出,其他三名囚犯也爬到离余逢春最近的那面墙前,哭着哀求。
一时间,窄小的空间里哭声遍地,吵得人头疼。
余逢春从他们的哭求中听出了什么。
他问道:“你们是前些日从大明殿偷东西的下人?”
最开始出声的那个人连连点头。
“是,就是罪奴!”
余逢春和0166都安静了一秒钟。
之前长宁说大明殿出了盗贼,查出后被皇上乱棍打死丢了出去,说的应该就是他们四个。
但打死只是障眼法,真正的盗贼其实被囚禁在了宫廷内狱中。
余逢春终于知道这次下内狱能给他带来什么。
他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在原地左右寻找,等发现一张立在角落的椅子以后,余逢春抖抖衣摆,将椅子提到正中间放下,自己施施然地坐上去。
“你们都是常雨县人?”他先确认道。
“是!是!”
一名之前从未开口的人大声说,“奴才虽没在那里长大,但祖籍确实是荆州常雨人。”
其他人也忙不迭点头称是。
“什么时候入宫的?”
“奴才四人,均是定熙三年入宫。”
有意思,四个人均是荆州常雨人,且同一年入宫,在大明殿伺候,又在五年后因偷盗皇宫财产被捕。
太过巧合,反而显得刻意。
余逢春手里拿着一盏用于照明的烛火,听完囚犯陈述以后低下头,百无聊赖地用手拨弄烛火。
囚室里阴暗无光,烛台就是唯一的光亮。
余逢春坐在中央的椅子上,周身覆盖阴影,唯有那盏烛火带着些许暖光,给拨弄烛芯的时候投下更鲜明的分界线。
囚徒看不清他的面容,只隐约感觉这次来审问的人和其他几个不一样,更冷静也更从容,拨弄烛火的模样好像是在斟酌挑选他们的命,琢磨着从哪个开始下手。
良久后,等到连呼吸都僵硬无力,余逢春才缓缓开口:
“你们偷了什么?”
“这……”
几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一人率先将头用力磕在地上。
“奴才是想偷的,但没有偷到……”
余逢春眉头忽的一挑。
“没有偷到?”他重复着囚犯的话,尔后问,“那你们本来是想偷什么?”
“我们四人只是临时起意,想偷些珍奇古玩带到宫外去换一些银子,并没有具体要偷什么,大人明鉴啊!”
余逢春闻言冷笑一声,盯着眼前抖成筛子的四人。
光看他们穿的囚服,就知道邵逾白没对他们动刑,大概是因为他们的动机在邵逾白眼里太过明显,以至于不需要逼问出什么就能直接确定答案。
但这样的无视和宽容,却让他们以为还有活的可能,以至于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沉默许久,余逢春将烛火端正放在地上,站起身来。
“知道从这里再往上一层是什么吗?”他问。
这个问题来的没头没脑,几名囚犯眼中闪过困惑,不知道余逢春想干什么。
而余逢春也没有真正期待他们的回答。
“在这层往上,有一处空间,用石板和着米浆筑成,最是坚固,人力难以摧毁。”
他弯腰熄灭烛火。
在黑暗中,恐惧放大,连平稳讲述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阴森。
“这处空间被分割成几间,每间的进出口仅有一尺,内一无床榻,二无烛台,黑暗冰冷,且因为墙极厚,所以也没有声音。”
“将犯人关进去后,守卫会关闭进出口,除了每日一餐外,不会有一丝光亮、一点声音传入,就这么长年累月地关着。”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仿佛踩在人的心跳上,混着淡雅幽微的香气,每一步落地,都能让人怕得把心吐出来。
余逢春盯着犯人哆嗦的肩膀,阴恻恻地笑了一下。
“陛下仁慈,不愿对你们动刑,但并不是非得见血才能得到实话,若是将你们分开放进去,不出半月,死的死疯的疯,还怕得不到实话吗?”
戏谑的声音中藏着浓厚的兴趣,仿佛这个儒雅淡定的大人真觉得这是件多有意思的事。
果然能被派来审讯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四名囚犯跪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几日的囚禁已经把他们的所有胆识全部磨灭,唯一的一点侥幸也被余逢春的话吓得再也冒不出头。
见他们已经被骇到,余逢春趁热打铁,柔声喊:“陛下已经派人去了你们家乡,将你们的父母亲眷接来保护,若你们还不知好歹,辜负陛下恩德,那就只能——来人!”
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种种逼迫下,囚犯心理防线被压到极致,终于不可控制地崩碎开,一名囚犯哆嗦着开口:
“——大人且慢!!”
余逢春一转身,挥手让进来的守卫退下:“愿意说了?”
“是……是!”
囚犯跪在地上,声音沙哑,饱含恐惧,已看不出一刻钟前的强装镇定。
“启禀大人,我们确实有要偷的东西!”
“是什么?”
囚犯忽然哑下去:“这……”
这时,另一名跪在左边的囚犯大声接道:“大人恕罪,我们真的没有见到那两样东西,只是听人说,是兵符,和一幅画!”
第34章
兵符, 余逢春能理解,应当是暂且用来统调邵和军的凭证。
邵逾白直到现在仍然稳坐皇位,一是因为他并未犯下大错, 即使有人想反,也师出无名;二则是因为他手里有邵和军, 若是有人胆敢谋逆, 只需要一个名字, 无论他怎样躲, 邵和军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邵和军, 就是邵逾白的保命符。
若是拿到了统调兵符, 即使不能完全牵制, 也能拖延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说不定就是成大事的重中之重。
有人想偷, 那是再正常不过。
可那幅画像又是什么?
余逢春踱步片刻, 决定把这个问题放一放。
“谁让你们偷的?”
囚犯答:“大人, 并无人指使, 是我们想——”
余逢春不耐烦地打断:“你们在大明殿里伺候, 一向安分无事, 忽然聚在一起, 商量着去偷两个见都没见过的物件——打量着我是傻了吗?”
他讲话没留情面, 语气中的烦躁像刀子一样割着人的肉皮, 仿佛下一秒钟他就会懒得再周旋,直接转身离开。
恐惧不断挤压,已经连喘息的空间都不剩下。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一股尿骚味散开。
余逢春“啧”了一声,回到椅子上坐下。
“不知道, 还是不愿说?”他问。
此话一出,本来就跪着四个人扣头如捣蒜。
最开始朝着余逢春求饶的囚犯大喊道:
“大人,我们真不知道啊!是、是李连撺掇的,说有个大人物想要,我们若是偷了,必定能富贵一辈子,即使事发,大人物也可保我们安然无恙,我们真的不知道更多了!!”
其他人也连连应道。
“对对对,是李连说的!我们从未见过那个大人物!”
“李连,你究竟安的什么心?如此害我们!你若是知道,就快快开口,保住这条命才是正道!!”
三人口中的李连,正是刚才那个吓尿了裤子的囚犯。
从余逢春进来开始,他只是跪地求饶,其余的话一字都没有多说。
面对其余三位同伙的指责怒骂,李连的头埋得更低,整个人抖如筛糠。
余逢春走到他面前时,只是刚蹲下,连话都没说一句,他就已经崩溃地哭了出来。
“大人……我没、没见过,那个人只是给了我许多金银珠宝,要我帮他偷点东西,我真没想到会这样!”
其实从刚才的表现,不难看出李连本身不是个多有胆识的人,会铤而走险,大概是一时的利欲熏心。
要他说实话,稍微吓一下就行。
余逢春估摸着已经差不多了,再吓人可能就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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