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籁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之前希尔文没有半点顾虑,估计是早就知道了原因。
柯林面无表情地想明天见了希尔文得好好拷问他一顿。
总之,这一趟来的不算亏,蓝量问题总算解决,任务需求也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达成了。不过主线却还处于[进行中]的状态,进度条只推到了70%。
系统没给出更多提示,剩下的进度只能自行摸索。
思绪游离中,柯林感觉背脊上的祝痕脉络似乎隐约有些发热。
他不由蹙了下眉,不知道这玩意儿又出了什么问题,将浸湿的长发全部捋至肩膀另一侧,偏过头,抬手探向脖颈后方。
池畔树林却传来一丝细微的异响,柯林立刻警惕,转头道:“谁在那儿!”
希尔文与尼卡进入圣境后,被安排在了临近沙弗莱宫的塔楼住下。
尼卡第一次来装潢这么繁丽的地方,一路跟在希尔文身后,好奇地探看过廊上的油画和浮雕壁饰。他还悄悄看了眼希尔文,希尔文却似乎不怎么在意,仅在巡卫交待完后颔首道了句谢。
巡卫态度恭敬:“两位是神使大人的贵客,无需拘礼。”
听见这话的尼卡更拘谨了。
到现在他都还有些恍惚,没能完全消化掉“柯林就是精灵族神使”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反正只要柯林好,他就高兴,并且明天他们就能见面了,这点更让人高兴。
巡卫离开后,尼卡准备进客房休息,希尔文却道:“我出去一趟。”
尼卡疑惑:“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随便走走。”希尔文笑了笑。
出了塔楼后,希尔文捏碎了一块水晶掩盖魔力,拐入一条偏僻的林径,期间与几波巡卫擦身而过,不着痕迹地顺利潜入沙弗莱宫。
他之前给柯林喝的血不光能补魔,还有些额外的作用。
沿着感应方向一直往沙弗莱宫深处走,很快就到达了秘密花园与日月泉交界处。
血液相连的感应越来越强烈,连胸口的祝痕也开始有了共鸣。
希尔文不由加快了脚步,想再快一点见到柯林。
柯林现在在干什么呢?见面后他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他的衣着反复整理过了,应该足够得体吧?柯林见到他会不会觉得惊喜?他们今晚该做些什么?
希尔文心情颇好,脑中设想好了许多种情况,也准备好了各种应对方式,最后停在一片影影绰绰的侧柏树林前。
——我想念的人就在前方不远。
他想立马拨开这些密密丛丛又碍事的柏枝,但实际伸出手时,动作却变得很轻,仿佛怕惊动了什么。
希尔文小心翼翼地穿越侧柏的针叶,轻手轻脚地朝前走去,很快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见状,他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意,又向前走了两步,开口要喊柯林的名字,但等到彻底看清不远处的景象时,声音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脑子里所有的想法蓦然间全被清空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月光似水雾一般笼罩着林中的泉水,精灵就站在氤氲的水汽间,正略微垂下头,捋起背后悬瀑似的长发,露出一片白皙细腻的背脊。水光顺着他优美流畅的肩颈线条往下滑落,淌过蝴蝶骨上繁复的羽状纹路,上面泛着微弱的幽光,像一对纤薄的膜质翅。
银发沾了水,有几缕从肩头垂了下来,羽毛一般地扫过他的后腰。
那里有两个很浅的腰窝。
——嗡。
希尔文好像听见了振翅欲飞的声音,又或许是他的心脏在震颤,他分不清楚。
“谁在那儿!”
应声一道凌冽的风刃飞了过来,希尔文反射性侧头避过,风刃堪堪擦过他的脸砍中背后的侧柏,削飞了一大片枝叶,在树干上留下一道长而深的裂口。
夜色深沉昏暗,池水里的柯林半眯起眼睛,看向来人,正准备释放第二道风刃。
待柏树叶扑簌簌地落完,他才勉强辩清了对方的长相,愣了下,手里聚起的风刃也缓缓消散了。
“……希尔文?”柯林有些不确定地叫了声。
被这么一唤,呆滞了半天的希尔文才总算被唤回一缕魂,与柯林对视两秒,骤然清醒了,整张脸腾地一下烧到耳朵尖,匆促而慌张地闭上眼,举起双手背过身去,急声解释:“……抱歉林!我不是有意——”
话没说完,他动作太大一下撞到了树上,发出“磅!”一声沉重的闷响。
被撞中的柏树正是刚被风刃砍中的那一颗,树干遭受二次重创,不堪重负地发出“嘎吱——”一声怨叫,裂口扩大断开,缓缓地倒向地上,与世长辞了。
“……”
“……”
死寂,长久的死寂。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柯林才看见希尔文背对着他,捂住脸,缓缓地、缓缓地蹲了下去。
这是希尔文二十三年人生里最狼狈最绝望的时刻。
见鬼……他到底在柯林面前做些什么蠢事?!
树倒的动静不算小,很快吸引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神使大人,是您在里面吗?”树林外传来巡卫满含戒备的声音,“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刺客闯入!”
此时的刺客正像个淋雨的鹌鹑一样蹲在角落,一声不敢吭,浅金的发缕间耳朵已经红得完全不能看了。
目睹全程的柯林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道:“……没有。”
巡卫还是放不下心,又询问了几句,确认柯林安全无事后才终于离去。
树林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了。
柯林这才起身上岸,一边擦拭身上的水渍,一边问:“你怎么过来了,尼卡呢?”
“他在塔楼休息。”希尔文声音有些闷,“……我想早点见到你。”
闻言,正在穿衣服的柯林身形微顿。
回头看过去,见希尔文仍蹲在树边面壁思过,看上去有些自闭。
他不由觉得好笑,穿好衣服后走了过去,提醒道:“我好了,走吧。”
柯林是真没想到希尔文会大晚上潜进沙弗莱宫,就为了提前见他一面。原本还说要就祝痕的事把人拷打一顿,现在看希尔文这副焉了吧唧的样子,半点狠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里离巡逻范围太近,容易被发现,柯林带着希尔文沿回廊往主殿方向走。
廊外就是秘密花园,月色在鹅卵石小径上粼粼地流淌,细长又曲折,一直蜿蜒向月季花丛最深处。那里漂浮着一片星星点点的萤火虫,蟋蟀和蝈蝈则藏匿在草丛石缝间,此起彼伏地鸣叫。
晚风习习,柯林刚觉得被吹得有点冷,希尔文就脱下外衣,披在了他肩上。
希尔文头微微侧向另一边,仍不太敢看他,问:“这件衣服……是长老会的人叫你穿的?”
柯林熟练地裹住了衣服,点点头:“候选人都是这套,确实太薄了。”
他和希尔文简单说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几乎全交代了,除了今早与诗蔻帝的谈话。
过程中,柯林换了只手拿烛台,更方便两人讲话。但就着烛光,他无意间看见了希尔文脸侧一道浅浅的血口,似乎是刚才被风刃割伤的。
“别动。”
希尔文见柯林忽然凑近自己,呼吸凝滞了一下,有些紧张,生怕他是发现了自己神情的异样。
好在柯林只伸手抚向他的脸侧,用指腹轻轻按过伤口,那点血迹很快消失不见。
希尔文愣了下,有些惊讶:“林,你什么时候学的治疗术?”
“就今天。”柯林说:“莱茵教我的。”
莱茵是牧师,教给柯林的是中阶治疗术。但柯林的信仰只有0,用出来效果大减,不过抹个皮外伤还是绰绰有余的。
希尔文一下收敛了眉梢,肉眼可见变得很不高兴:“为什么又提这个人。”
柯林觉得他不可理喻:“……不是你先问我的吗。”
他最近受了莱茵很多照顾,决心帮人说点好话:“其实他人挺不错的,很好相处。”
希尔文低声道:“你越这么说,我越……”
柯林还没听清他的后半段话,回廊外遥遥传来了侍女的呼唤。
柯林闻声回过头,手却忽然被一把拉住,他一时不察,手中的银烛台脱手打翻在地,视野立刻陷入一片朦胧的漆黑。黑暗中,他被揽进一个温暖又紧密的拥抱,耳尖被某种温润柔软的事物擦过,心跳有一瞬间的失序。
“看来我得走了。”希尔文比柯林略高一些,抱着他时需要微微垂下头,在他耳畔轻声耳语,“明天再见,林。”
后半夜,回到塔楼的希尔文花了很长时间才入睡。
房间里摆了一瓶梣花,在香气的作用下,他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再次走进了那片深邃的侧柏树林,到尽头时,又见到那道令他魂牵梦萦的银色身影。
柯林坐在清泉的畔边,身穿一件洁白的希顿,他的头发编成了一根辫子,随意地盘在脑后,裸露的背脊后收敛着一对翠色浮动的膜质翅,纤细的翅脉泛着珠光。
柯林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见到他后皱了下眉:“你怎么才来。”
希尔文不受控制地走向柯林,将他轻轻抱入怀中,头埋在他的颈间,眷恋地蹭了蹭他的发丝:“抱歉。”
柯林不像以前那样反抗,也没说什么,于是希尔文得寸进尺,开始抚弄他背后蝉翼一般的翅膀。那是最薄弱敏感的地方,被触碰时神经末梢传来一阵颤栗的痒意,令柯林的背脊微微颤抖,整个人也开始逐渐脱力,最后重心完全靠希尔文来支撑。
希尔文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力气逐渐加重,由一开始的轻轻抚摸渐渐变为了似有若无的撕扯。
脆弱的翅膀根本经不起这么折腾,很快被撕出一条口。
柯林吃痛闷哼了声,有些难堪地低斥道:“……希尔文!”
“我在。”希尔文俯身去吻他的唇角,语气很温柔,“怎么不叫我艾文了?你叫一声,说不定我就停下了。”
嘴上是这么说的,他手下的动作反而变本加厉起来。柯林的翅膀已经被撕烂一半,伤口渗出一排排鲜红的血珠来,淌落进泉池里,晕开一片刺目的水红。
柯林不信任他的话,撑起手想将他推开,希尔文却收紧了手臂,环住柯林的腰将其死死禁锢在怀里。另一只手完全攥握住膜翅的末端,暗含威胁地往外扯拽了一下。
柯林的背脊顿然僵住了,不再挣扎。他被迫偎依在希尔文怀里,放缓了声音,试图唤回希尔文的良心:“……艾文,别这样。”
希尔文果然满意了,放开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亲。
柯林刚要松一口气,下一刻,眼前却一阵天旋地转,希尔文直接抱着他,一头倒进了被血染红的泉水里。
被水彻底淹没前,柯林又惊又怒:“你——”
——咕噜。
时间仿佛变慢了,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在外。冰冷的泉水和血腥味争先恐后涌入七窍,希尔文却只管追逐着去吻柯林的嘴唇,强迫柯林与他渡换肺腔中仅存不多的氧气。
临近双双窒息的危险感使希尔文更加亢奋愉悦,他注视着柯林痛苦沉溺的神情,眼神闪烁着某种不太正常的炙热和虔诚。
柯林。
柯林。
这是仲夏夜的美梦,还是不远的将来?
上一篇:我鱼呢
下一篇:禁止和高危物种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