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天夜翔
孙亮道:“此人是长安刘家宗室?怎眉毛与二舅长得这么相似?”
阿斗也没想太多,大大咧咧道:“说不定是我流落在外的双胞胎兄弟……”
姜维咳了一声,孙亮自知失语,又弹起琴。
紫珏进了亭内,眼望桌上那一大串芭蕉,阿斗笑道:“吃罢,我这人从来不记仇,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了,没要难为你。”
紫珏微忿道:“你可知那棵芭蕉是侯爷与貂蝉一齐种的,谁动了那棵树,侯爷就砍谁的脑袋。”
阿斗笑道:“我知道了!胖子董卓肯定是贪吃,半夜偷偷摸摸去偷貂蝉的芭蕉,才被我家哑巴给砍了!”
众少年一齐大笑,紫珏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恨恨道:“暴殄天物,俗不可耐。”
阿斗笑嘻嘻地把芭蕉皮示威般地随手朝池子里一扔,道:“老子就是个土匪,怎么着?”
紫珏气得浑身发抖,昆明池、凤仪亭乃是长安风雅胜景,纵是汉朝列代帝王,也不敢随意乱扔东西,到了这小痞子手里,直似牛嚼牡丹花的一通乱来,怎能让人不气?
阿斗正要寻话来耍促狭,忽听生平最怕的声音怒道:“猢狲!谁教你在先帝建的亭子里乱扔东西!”
黄月英一骂,阿斗登时如触电般跳起,乖乖跑下池边去拣那果子皮。
黄月英带着几名小厮穿过花园走了,料想是去搬那花瓶。阿斗拣了垃圾上来,才意识不妥,道:“不对!老子是皇帝,天下都是我家的,在自己家里丢个东西怎么了!”
虽是如此说,终究不敢再扔下去,被这么一打岔,紫珏也说不出什么刻薄话了,自走到亭边,寻地方坐下。
孙亮与姜维俱是笑得肚疼,阿斗又笑道:“妹夫辛苦了,跟银屏那丫头没过几天日子,又被我呼来唤去的……”
琴声于指间流淌而出,孙亮笑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不二舅说的么?”
阿斗笑容一僵,道:“哪听回来的?”
孙亮手上不停,笑答道:“二舅墨宝……正挂在永乐宫金殿上。”
阿斗抓狂了:“谁挂的?我怎么没见到?”定神一想,自己那歪瓜裂枣的破字是给了曹子丹,怎么会跑到金殿去了?
八成是吕布抓了曹真后做的好事……
放眼望去,昆明池边又来了两人,走在前面那人是刘升,后面却是一个女孩。
阿斗道:“星彩什么时候来的,我咋不知道?”
孙亮与姜维不约而同地静了,孙亮道:“她想你了,银屏着我带她过来,你前几日忙,便没见着面。”
姜维冷笑道:“啥都不用做,就能当个便宜皇后,真够划算的。”
阿斗笑道:“哦哦!小伯约吃醋了!”遂招呼道:“大哥!”
刘升一听阿斗声音,登时条件反射地转了个身,像是想挡住身后星彩。
星彩急急忙忙地走了,亭内男子数人,阿斗心想有姜维、于吉这些外臣在,兴许要守礼节,不能来见,便不再喊她。
刘升看了一会,像是也想走,最后还是讪讪上来了。
孙亮只淡淡叫了一声“大舅”,也不起身,便自顾自地弹琴,姜维更是理也不理。
阿斗见刘升顶着个黑眼圈,像是被打过,腮帮子还肿得老高,一时间疑惑无比,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刘升忙笑道:“走路摔的,弟,今儿不忙?”
阿斗的目光移到刘升腰间,看见一枚玉腰坠,怎的这么眼熟?
想了许久,才想起那是上元节时,他与星彩一同去逛灯市,星彩花三两银子买回来的鸳鸯玉佩……阿斗明白了。
阿斗笑着点了点头,浑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阿斗说了句石破天惊的开场白。
“大哥去调戏老弟没过门的媳妇,被伯约和子明打了一顿对吧,真对不住。待会回家我再教训他俩。”
孙亮“崩”的一声五弦齐断,姜维“咚”的一声掉进了昆明池里。
建安才子
甘宁最近过得很不爽。
开城门那会,甘宁骑了匹老马赶向城门,本打算摇着大灰狼尾巴,讨好地迎接小阿斗,不料姜维在前,司马昭在后,洪水不认人,把他一路儿给冲走了。
想跟汉军一起棒打落水狗,自己却成了落水狗之一,实属无妄之灾,待得全城战后戒严,赵云领军关押城内残留魏军,甘宁更是几次险些被抓起来。
这地方呆不得了,甘宁欲哭无泪地在永乐宫外蹲了半天,终于遇见搬了俩大金瓶回家的黄月英,遂上前抱着月英大腿不松手,终于进了永乐宫。
也合该这流氓将军命苦,蜀汉众入主长安,上到昏君,下到奸臣狗腿,俱是忙得无暇他顾,谁会想得到甘宁?阿斗还以为小乔之事了结,甘宁早已归建业回报,便不再多问。
今天甘宁进宫来辞行,诸葛亮正忙,等了一个多时辰不得接见,只得悻悻穿过回廊,自去寻阿斗,来到御花园凤梨亭畔,一见之下,登时直了眼。
乖乖!姜维与阿斗揽着靠在亭柱上,孙亮抚琴,于吉坐上石栏,两脚百无聊赖地晃荡,钟会提着一块布巾,伺候湿淋淋的阿斗擦头,姜维抖了抖俩人外袍,晾在亭边,像是刚落了水。
春风盈盈,笑语不绝,刚从水里捞出的小流氓衣衫半湿,贴在身上,春光若隐若现,身周又有数名翩翩少年郎,若能把刘升那宽头大耳的家伙剔除,这凤仪亭上便是绝美的一副春日图。
阿斗朝甘宁望来,吓了一跳,险些又掉进水里,指了指甘宁,又摸自己唇上。
甘宁这才会意,擦干净鼻血,道:“格老子滴,当了皇帝,拽得很所,人也不见了。”
阿斗忙起身让过甘宁,赔笑道:“不知道你还没走么。”
甘宁直接忽略了被打成猪头的刘升,看了看偏僻角落里站着的紫珏,最后目光落于孙亮身上。
孙亮与甘宁点头见礼,道:“谢甘将军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