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天夜翔
于吉个子小,扑的印子也小,旁边又有几个高大人印,料想是沉戟与赵云俩大个子,跟着于吉一起疯过。
院子正中,雪人静悄悄站着,眼睛只安上一边,另一只煤球丢在地上,显是赵云未来得及堆好,便被人唤去诸葛亮处。
阿斗弯腰捡起煤球,装在雪人脸上,按牢,转身在回廊下坐了。
“大的是师父……小的是阿斗,手拉着手……”
“嗯,手拉着手,雪人不吃东西,哈哈,阿斗,回来!”
“……”
“莫哭莫哭,春到雪化,来年冬天又有雪,师父再给你堆雪人,莫哭,阿斗是好孩子。”
“……明年冬天……不是……雪人……师父……”
“莫哭,阿斗你看,雪化成水,两只雪人就融在一处,分不开了。”
阿斗喃喃道:“化成水,就分不开了。”
他不知在回廊下坐了多久,直到天已全黑,花园对面的小屋内亮起一盏灯。他看了不远处的沉戟一眼,继而起身回屋,坐在赵云榻上,过了一会,抱起赵云的被子,那上面依稀还有他的气息。
房门被沉戟推开。
“我吃不下,难受得紧。”阿斗有气无力答道。
房门关上了,阿斗抱着被子,躺了下去。
这一躺,便是躺了十天,那天吹了一下午的风,他感冒了。
额头滚烫,也不知被谁的手摸过,每一只手都是冰凉的,不知谁把他抱到内间的榻上,亦不知谁在小主公地唤,唤得他厌烦无比。
睡醒时只见床前尽是来探病的武将,俱是不住劝说,他漠然看着他们诚恳的表情,回答他们一定会养好病……免得误了婚期……我担子重……等等。
他闻到外间浓烈的药味,看到枕畔的几个红封,道:“今儿年三十了?”
外间男子“嗯”了一声,阿斗又道:“哑巴,你吃了年夜饭么?”
药碗碰撞的声音,沉戟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哪有不成亲的道理?”
“无后为大。”赵云反问道:“成亲只为留后?星彩何辜?”
诸葛亮叹了口气,道:“于情于理,你这决断俱是不忠。何苦背负骂名?”
赵云沉默不答,许久后道:“子龙忠于刘家,忠于汉室,忠于良心,而非忠于礼法。如此草率成亲又有何用?主公终究会死,在两个孩子脖上套道枷,你道日后便能和乐百年?”
赵云又道:“以公嗣那性子,此刻纵是成了亲,来日亦会变着法子寻解,势必酿成大祸。”
黄月英笑吟吟地把食盒隔着栅栏递过,道:“吃罢,别想了。过了婚期,生米煮成熟饭,到时谁也不记得这事了,子龙在牢里好好呆着便是,免得再出什么差池。”
诸葛亮点头道:“委屈子龙多留几日。”
赵云哂然置之,道:“倩儿未能如愿,公嗣亦要被逼着成亲。”
赵云又道:“赵家亦是将门,料想配得上星彩,不若你二人去与张将军提亲……”
月英虽知这是玩笑话,仍忍不住打趣道:“星彩过了,还有月彩,月彩过了还有甚彩?来一个,子龙挡着,娶一个回去。来两个,你娶一双,忙得过来?”
子龙怒道:“星彩也小,提了亲,此事压着,过个两三年,主公……到那时候再计议,好好与张将军分说,也就是了。”
黄月英只笑得打跌,道:“子龙吃过仙药年轻不少,动了春心来着。”
子龙摇头莞尔道:“动了春心。”说话间,眉目却是颇有年轻神色。只似思念爱人的少年郎一般。
月英正色道:“若是只为留后,原本让刘升那小子生了儿子,过继一个给他也就是了,然而你如何对主公交代?况且不是亲生,其中隐患太多。”
诸葛亮斥道:“休得胡言乱语,怎不见你把这话朝主公说?”
赵云握着铁牢栅栏摇了摇,道:“罢了,我去说如何?”
月英忍不住又道:“你定是疯了,长生丹那事还未与你清算,此时去见主公,你想找死?”
纵是诸葛亮也没了主意,只觉思绪一团乱麻,道;“子龙你先歇着,不定过个几日,公嗣便想通了。”
“若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诸葛亮道:“我再与你去见主公不迟。”
年初二,离成亲还有十三天。
沉戟扫了院内积雪,道:“每天被人劝个没完作何想?”
阿斗冷冷答道:“跟被轮了似的。”
沉戟抬眼望向阿斗,道:“你被轮过?”
阿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帮你娶?”沉戟说毕踏了几下雪,又蹲下身去双手把雪拢成一团。
阿斗听这话,哭笑不得,道:“你帮我娶有什么用?是要我成亲又不是急着给星彩找夫家!”
沉戟“哦”了一声,阿斗又道:“他们要我有后,生怕老子断袖断出爱情来了,断得整个人生都完蛋了,刘家绝种了!最后一个小皇帝成了被压的货,懂么?”
阿斗有时候真怀疑沉戟的思考方式,感觉这家伙的脑筋直来直去,逻辑根本就是异于常人的。
沉戟反复拍打那雪,头也不抬,仿佛在思考一件极其难办的事,阿斗见他把那雪拢起来,顶端又崩下去,来来去去数十次,弄得异常辛苦,忍不住道:“搞啥?”
沉戟终于下定决心,道:“你娶她回来,我帮你洞房。”
“你……”阿斗抓狂站在原地,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