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聚
彦弘晟道:“前几日就来了,怕哥和哥夫忙,就今日才来。”
他笑了下:“我还想着哥和哥夫近几日也没空见我呢!”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向彦遥:“爹进国都前留了一纸书信,说若是他没命回来,就让我把信给你。”
彦遥接了信,刚拆开就听彦弘晟急道:“哥...”
“怎么?”
彦弘晟看了眼耿耀,踌躇道:“爹说只准你一个人看,连我看都不让,还让我发了毒誓不准偷看。”
耿耀虽意外却也是往旁边撤了几步,冲彦遥看:“你自己看看爹写了什么。”
彦遥嗯了一声,展开叠合的信纸,他看了许久,也沉默了许久。
半晌,他似从信中回了神,让耿耀点了蜡烛,把那一纸书信,也是彦老爷的绝笔烧了。
那白纸黑字一点点化为灰烬,彦弘晟看着看着,双目已然赤红。
彦遥没了爹,他也没了爹。
和彦遥不同,彦弘晟因是嫡子,彦老爷对他多有教导,近些年更是常年带在身边教着。
“哥,爹嘱咐的事我已办完,我就先回宁安县了。”他又冲耿耀恭敬道:“爹的生意都已交给了我,若是哥和哥夫有何需要之处,尽可让人来传我。”
现在的彦弘晟进退有度,和当年看不惯彦遥的混小子判若两人。
耿耀望见他眼中悲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若是无急事,就暂留些日子,等处理完国都善后之事,就是你哥登基之时,可留下来看看。”
彦弘晟:??????
第84章
一定是哥夫说错了, 彦弘晟心里一咯噔,忙纠正道:“那弘晟就多等几日,看看哥夫登基盛况。”
耿耀:“你哥登基, 不是我。”
彦弘晟:??????
他嘴巴微张, 眼都睁的浑圆,这模样无论谁做了都会显得憨傻。
耿耀和彦遥被他这样子逗的有些发笑。
小五进帐说众将军请耿耀议事, 等到耿耀离去后, 彦弘晟忘记了他爹的吩咐, 猛然拉住彦遥的胳膊。
开口就是一句:“你傻了?”
彦遥烧了几日, 头上原就有些晕,这一下差点把他拉的一踉跄。
“怎么?”
“这么明显的试探你看不出?”
彦遥:“什么试探?”
彦弘晟急道:“哥夫啊!他这不就是试探你有没有异心, 你居然还真敢接这话, 看你还动了心思。”
“你怎如此天真, 那可是帝位, 你和爹是亲血脉, 为了几间铺子都能生分这么些年, 多深的感情能受得住帝位拱手相送?”
“爹还说你是他所有孩子中最聪明的,怎聪明到连这个都看不出,想不明白。”
他话如连珠炮吵个不停,彦遥开口两次都没止住,索性直接让大帐外的郭壮把人拽了出去。
彦遥给自己按着太阳穴,秋雨笑道:“少爷心中的郁结可是消散了?”
彦遥:“差不多了。”
就是一股气, 耿耀回来, 他与他哭一哭, 那气也就散了大半。
耿耀有心让彦遥登帝位一事,只和极为亲近的人提及过。
现如今天下之势已定,按照以往流程, 则是需三请三拒,众人请耿耀登基,耿耀拒绝...如此三次才可不情不愿的同意。
耿耀:......也行吧!入乡随俗。
只不过众人请了三次,耿耀拒了三次,这和之前商量的不一样,众人再请,耿耀在拒。
这一次则是说了原因,他无意坐朝堂,志在平定四方。
跟随他的文武大臣满头浆糊:???不是,你来真的?
也不知道是谁提了彦少爷,反正等懵逼的文武官员们反应过来后,帝位已经变成了彦遥。
不不不,这就是一个哥儿,原本料理一应政务已是出格,现在怎么还敢登帝位。
自古以来就没有哥儿登帝位的先例。
找到耿耀,耿耀就一句话,这不是你们提的,你们同意的?
之前一直在懵逼的人:......不,他们没有。
彦遥登基为帝的事如黄河之水滚滚而来,非人力所能抵挡,有人哭,有人闹,还有人自杀威胁。
甚至有人提,耿耀要是实在不想当这个皇帝,把皇位让给耿武也可。
只因彦遥是哥儿,耿武是男子。
耿耀:......
一个个烦的耿耀没了耐心,直接用雷霆手段震之,简而言之一句话:世道觉得哥儿不应为帝,那我偏要让彦遥当第一个称帝的哥儿,你们爱干干,不爱干滚蛋。
无人和前途过不去,皆是跟哑炮一般没了声响。
和朝上不同,民间对彦遥登基为帝的反对声小很多,大多是因为说书先生穆承望的那出《回生传》
夫夫恩爱,举世无双,哪个哥儿姑娘不盼着。
再有那彦老爷散布的流言辅之:遇贵人,此子贵不可言
现在可不就是遇见了耿耀这个贵人,彦遥贵不可言吗?
这是老天一早就注定的事。
当一个家中夫郎和老娘都攒着,多少能镇住些不满男子。
再加上耿耀说出他善军不善政,理国事不如彦遥,另此生夙愿是灭外敌,坐朝堂不便。
此事翻涌消了大半。
金丝绣龙袍,冕冠垂珠帘,新帝为:耀武帝,新朝定国号为:耀
耿耀封耀王,掌天下兵马,其他人依次封之。
又特意下令,耿耀是臣也是夫,见帝不跪(四下无人两人情趣时不算)
国号耀乃是彦遥取的字,是耿耀的耀。
耿耀微感诧异,彦遥手指天上日,道:“耀,可照万物,你想庇护百姓安稳,此字不是很妥帖?”
那一瞬,耿耀仿佛回到了前世。
他和师父游岳见到的第一天,游岳似是很头疼这个麻烦鬼,点支烟烦躁道:“叫什么名字?”
耿耀硬着脾气没答。
游岳吐了烟雾,丝毫都没有在小孩面前不能抽烟的良好品质。
他抬头瞥了眼烈日,道:“耿耀怎么样?如日光般照耀四周,洒下温暖。”
那时的耿耀修炼不到家,他刚才听到了别人叫这个人游岳,没忍住问:“是你要当我师父养我,为什么你姓游我姓耿?”
游岳抖了抖烟身,淡定道:“昨天刚死了个兄弟,你就随他姓吧!游耀也不好听。”
那怕那时的耿耀叛逆,骤然听到死亡也老实了些,那是他对游岳第一次产生敬畏。
为何他提及死亡会如此平淡,他说那个人是兄弟,兄弟死了怎不悲伤。
后来耿耀知道了,因为见的太多了。
宫殿之外,耿耀手掌覆在彦遥脑后,在彦遥双眸微睁的诧异下,垂首吻上。
这大庭广众......
彦遥在推开他还是不推开他中纠结着。
当唇齿被人细细捻磨,彦遥红着脸回抱住耿耀,半是埋怨道:“你怎如此急切,就不能回了房?”
耿耀抵着他的额头,握着彦遥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这里很爱你。”
彦遥被那目光烫的浑身发软,他笑比烈日更绚烂:“爱卿现在就学着争宠了?”
耿耀眼里划过笑意:“嗯,臣想要独宠,陛下可准?”
彦遥:“朕看爱卿表现,若是表现不好...”还未说完他就笑的乐不可支:“朕就选秀。”
是夜,耿耀好好表现了一番,那昏暗烛光亮了半宿,彦遥犹如那锅中鱼,被反反复复的煎炸着。
那声音蜿蜒犹如琉璃破碎,被撞的语不成调。
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两人都忙了又忙。
彦遥忙着各处政务回归正轨,耿耀忙着调整兵防。
现在百姓刚安稳,耿耀原打算留两年时间再动战火,不曾想黑齿无耻至极,派人拿着与大景的和谈文书让新朝兑现。
文书上除了西北二十城归黑齿外,宣武三城三重镇,外加霍沧府,都尽数归黑齿。
更有每年无数的上供数额,包含黄金白银,丝绸锦缎,粮食茶叶等物,包罗的那叫一个齐全。
彦遥做事带着杀伐,可甚少动怒,消息传来他直接自龙椅而起,大斥了一声无耻。
战,不死不休的战......
一声令下,新建的朝堂立刻运转起来,为耿耀带兵出征做准备。
这几年耿耀离家,征战,耿父耿母的心从未放下,又突遭丧子之痛,身体已然有些不好。
蕙娘带着几个孩子日日陪他们左右,精心照顾着。
转瞬新年,彦遥不想折腾他们去宫内,直接和耿耀去了耿武府上。
他们来的突然,蕙娘让人张罗着摆膳添碗筷,笑道:“我想着你们或许要来,娘也是这样猜,故而都还没用饭。”
彦遥解开披风,依偎在耿母身侧,道:“肯定要来,哪里有过年都不和家人团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