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聚
那两个僧人已经走至跟前,见有施主在,两人停住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随后便继续往前而去。
刚玩闹了一番,彦遥语气松快了些:“杀猪郎,来都来了,为何不在佛前求一求?”
“真的无所求?功名利禄,富贵钱财,哪怕是求着让家中生意热闹些。”
进了寺庙不入殿,见了神佛不跪拜,耿耀许是建善寺第一人。
功名利禄,富贵钱财,对耿耀来说没什么,若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当个散修,心心念念想完成任务后退休。
“我想要的,求佛没用。”
彦遥:“你想要什么?”
耿耀似玩笑道:“国泰民安,这样我这个小老百姓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在这桩婚事之前,耿耀想着来了古代,入乡随俗的成婚也挺好。
无论媳妇是何种模样,他只要对她好,都能把日子过起来,到那时老婆孩子热炕头,也算是安稳。
经彦遥一事,耿耀改了想法,包办婚姻还是不保险,两情相悦后再成婚为好。
“那为何没用?”彦遥怔楞后又问。
连一国之君都会祈拜神佛,保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耿耀笑了笑没回答。
天道自有轮回,朝代新生覆灭,覆灭新生,皆在轮回之中。
百姓流离失所又如何?在天道眼中不过几粒沙尘,天道不曾在乎,也不会在乎。
若是真的有一点点怜悯,也不会限制他使用灵气,最后更是把灵气给他劈干净。
两人走远,未曾看到错身而过的两个僧人早已停住了脚。
脸有刀疤的僧人念了声阿弥陀佛:“若大景百姓日日皆有此想法,何愁内乱外敌。”
慈悲如菩萨的僧人笑着道:“百姓如何想都无碍,国如何,皆看朝堂之上。”
两人皆是拜了主持为师,同门师兄弟,脸有刀疤的僧人名为:了悟。
笑脸菩萨相的名为:玄机。
两人走在无人处,说的兴起。
玄机隐晦言,现如今朝堂无药可救,大景已诸神难保,百姓若要安稳,自是要吃一番战乱苦。
苦多久,皆要看是否有立国之君出世。
对于此说法,了悟赞同。
只两人对立国之君产生了分歧。
了悟言,立国之君应是正直,勤善,爱民如子的明君。
玄机则言,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国之君更是应当如此,立国之君虽爱民却当会取舍,善谋断,善人心,杀伐果断,为开创盛世为目的,断不可因一时百姓而因小失大,错过时机。
两人辩了又辩,从天明辩到天黑,后两人辞别方丈,各自背上行囊出了建善寺。
两人定十年之约,寻找各自心中的开国之君。
第15章
“耿哥哥,你渴了吗?阿遥给你倒茶。”
“耿哥哥,你热不热,阿遥给你扇一扇。”
走动的马车中,彦遥跪坐在蒲团上,拿起了扇子。
耿耀侧身看着窗外,完全不敢回头,若不是要等那“劫匪”,他此刻就跳车跑。
是大丈夫就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彦遥使的这个阳谋实在是......狡诈。
彦遥素手摇扇,嘴角已笑的发酸,余光瞧见耿耀还在发红的耳朵,笑意再次加深。
两侧树木潇潇作响,鸟儿似有预感的逃离,耿耀耳朵微动,松了口气,终于来了。
一直盯着他耳朵的彦遥不解:“耿哥哥,怎么了?”
下一瞬,尖利的口哨声响彻四周,一群劫匪挥着马鞭从道路两侧涌来,如暗夜瓢泼急雨般,将马车团团围住。
一瘦猴模样的劫匪喊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不等车内人反应,就有另一劫匪掀了帘子。
望见彦遥长相,劫匪瞪大了眼,忙喊:“老大,这彦家哥儿确实绝艳,我看别要什么银钱了,直接抢回去做压寨夫郎好了。”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哥儿不是个安分的,现在车上就有一个男人。”
骑马绕行的劫匪哈哈大笑,彦遥脸色苍白,回头去看秋雨。
秋雨知道他想问什么,忙摇头否认。
她已经和表哥说了,表哥定不会再来,外面劫匪的笑声陌生吓人,也不是表哥镖局的那些人。
彦遥指尖轻颤,压下恐惧思索对策。
宁安县历来太平,他不是冒险之人,出来进去皆是走大道,今日青天白日的,故而今日只带了赶车的阿贵,再有就是秋雨。
他们一行四人,三人无用,只有杀猪郎瞧着唬人些。
在耿耀心中,彦遥是影帝级的演员。
一秒落泪,脸颊绯红或泛白,这功力耿耀早见识过,故而此刻见他慌乱也坐着看戏。
“耿哥哥,阿遥怕。”
周遭无可用之人,只有耿耀让彦遥心里踏实些,故而往他那处挪了挪,用发颤的指尖握住耿耀小臂。
明知是假的,耿耀依旧升起厚重的负罪感。
在退婚和娶哥儿之间徘徊着,狠心的推开彦遥的手。
“彦少爷,他们这么多人,个个手拿利刃,我也怕,不若……”
耿耀转身,发挥尴尬的演技做怂货。
“各位大哥好汉,我就一穷鬼,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你们行行好放了我吧?”
被瘦猴叫大哥的人扛着刀,驱马上前,瞅了眼耿耀:“走走走,你这穿的还不如我这个山匪。”
观耿耀体魄不俗,又道:“平民百姓有甚当头,不如随我去青龙山。”
耿耀忙道:“不敢不敢,我胆子小,如此洒脱的事做不来。”
说着就想跳下车,猛不防手腕被人攥住。
耿耀回头,是彦遥发白到颤抖的唇齿。
彦遥不怕死,可他怕进土匪窝,怕…生不如死。
他想说莫要丢下他。
可劫匪人数众多,各各手拿刀剑,耿耀就算肯帮忙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凭白丢了命。
坚硬的手臂如救命之源,彦遥望见的,是耿耀眼中的退避三舍。
彦遥露出一抹苦笑,闭上眼遮住那抹绝望,两行成串的泪珠滑落,虽不想,却还是松开了耿耀。
犹如明月被人打碎,耿耀心脏发颤,想把人抱出来护着,胳膊抬起又落下,仅剩的理智告诉他,走了是退婚,留下是和他成婚。
自己又不是个弯的,成婚后硬不硬的起来都得另说,余生就是两个人说不尽的苦楚,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彦遥。
劫匪扛刀骑在马上,马鼻喷洒着粗气,那劫匪老大有些不耐,耿耀回头最后看了眼彦遥,跳下马车朝一侧跑去,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来的劫匪皆是一脸穷凶极恶之人,车门已被人踹开,一劫匪用刀挑开了那帘子,只不过全都哈哈大笑着,暂未有其他动作。
毕竟,彦遥容貌实在是好,此刻面白如纸,明明快哭了却还强自镇定的模样,让他们很有成就感。
马车内,秋雨抓着彦遥,泪水在眼眶打转,声音发颤道:“少爷。”
彦遥拍了拍她的手背,知道今日在劫难逃,稳住心神道:“我是彦家少爷,家中银钱不少,你们放我离去,我定派人送来银钱赠与诸位,或是你们跟着我回家......”
不待他说完,那劫匪头子就回头道:“兄弟们,这哥儿拿我们当傻子呢!”
其他人笑声直冲云霄:“哈哈,可不是,跟他回家,这心思实在是歹毒。”
他们是做什么买卖的?进了城还能有好?
劫匪头子没了耐心,伸手就想揪着彦遥出来,彦遥忙提声道:“我自己下。”
他和秋雨下了车,一群劫匪又骑马围着他们打圈,彦遥袖下的手指轻颤着,道:“我与你们走,只是我这丫鬟和车夫你带着无用,还不如让他们回去报信,好让我爹准备银钱。”
劫匪头子:“送信我们自有人去。”他目光垂涎道:“哈哈,这丫鬟长的也甚好,刚好最近山寨缺泻火的玩意。”
明明是弱不禁风的身子,彦遥竟直视杀人如麻的劫匪,丝毫不让道:“我娘是江东王家之女,我小爷爷也是出身富贵之家,他们虽如今已经不在,留给我的私房银子却不少,不算各处田产,光我那院中的银票就有一万六千两。”
“我贴身伺候的只有这丫鬟一人,除了她无人知道放在何处,你若是不心动这一万六千两,只管抓了她。”
秋雨哭道:“少爷,秋雨不走,我陪着你。”
彦遥怒道:“闭嘴。”
主仆多年,这是秋雨初次挨训斥,她哭的泣不成声,终归是不敢再言语。
“当真?”
彦遥举手发誓:“若我所言不实,让我不得善终。”
古人历来信誓言,彦遥发誓不假思索,劫匪不由的信了大半,一万六千两不是小数,一个丫鬟而已,拿了钱多少泻火玩意弄不到。
只是......
他们乃是青龙山的劫匪,那里离此处距离不近,往日来不到这里,毕竟他们再张狂,也不敢在城外官道上打劫。
只是今日山寨出了些事,不得不来走这一遭,绑了这彦家哥儿。
那几人让他绑彦家哥儿,丫鬟并车夫,可是一万六千两,够他们山寨忙活两年。
此地不熟不甚安全,劫匪无心多留,几人商量后道:“车夫跟我们走,丫鬟可以放,丫鬟回头让你们老爷准备十万两银票,外加这一万六千两,三日后青龙山下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原本没想要十万两,只一个哥儿都有一万六千两,想必彦家金银成山,趁此机会定是多要。
秋雨大哭:“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