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间不界
“那个讲话有气无力的男人是谁?”
就在付邀今找借口去阳台透气的时候,一道阴森恐怖的声音突然钻进他的耳中。
转过头,就看到一只不足巴掌大的银白色小章鱼立在他肩头,耀武扬威地举着两条腕足,大有回答不满意就把你电死的意味。
“你是水母章鱼吗?”付邀今好笑地问。
他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下陆离其中一条触腕的吸盘,然后就被电得整条胳膊一僵。
“……你来真的?”
“谁还和你玩假的?”陆离阴恻恻地威胁道,“别转移话题,从实招来。”
付邀今叹了口气:“他叫菲尔,我和他曾经有过婚约。”
话音未落他又被电了一下,全身毛都蓬松地炸开,远看就像一颗巨大的黑色蒲公英。
“做什么?”付邀今顿感委屈,“说实话也要被电?”
“你说的实话不中听,当然要电你。”陆离丝毫不加掩饰他语气中强烈的占有欲和嫉妒,“继续啊,有过婚约,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什么叫没有然后了,你和他发展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
“亲过嘴没?”
“……”
付邀今又被电了一下。
“上过床吗?”
付邀今赶紧矢口否认。
然后又被狠狠电了一下。
“……”
就在付邀今打算就地躺下,大喊‘你有本事今天就电死我’的时候,一道温润似水的呼唤顺着清凉夜风飘来:“阿今?”
付邀今转身望去,菲尔推开半掩的阳台门,目光与他相撞,复又垂眸,将被晚风吹乱的金发别到而后,随即步履轻缓地朝他走来。
“菲尔。”
“真是许久未见了……”菲尔走到付邀今身侧站定,微笑着将手搭上栏杆,“你的习惯倒是一点也没有变,吃过晚餐就喜欢到这儿来吹风,说夏夜能数星星,冬夜可以赏雪。”
付邀今手肘抵着栏杆,没什么和昔日情人叙旧的心思,却终究还是不忍地开口:“菲尔……大哥他,对你怎么样?”
菲尔唇角的笑容有些僵硬,避开付邀今的视线:“……他对我,挺好的。”
“嗯,那就好。”付邀今点点头,转身朝屋内走,“时间不早了,父亲和大哥可能要回来了,回去吧。”
“阿今!”一声带着颤音的呼唤陡然在他背后响起。
菲尔咬紧下唇,“如果我说乔纳对我一点也不好,你……”
“二哥!”库博瞪着一双圆润的狗狗眼,从阳台门后探出脑袋,“你们都在这儿啊,妈妈让我来找你们,爸爸和大哥回来了。”
“知道了。”付邀今匆匆应下,快步往屋内走。
在他身后,菲尔微笑着摸了摸库博的发顶,装作云淡风轻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只有付邀今耳边挂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银白章鱼耳坠,不停地朝他的耳中输入魔音:“阿今~”
“阿今~”
“阿今~~”
付邀今一把拽下他,将小章鱼塞到了腰间的琉璃罐里。
侧厅内。
付邀今的父亲——休·潘瑟里世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正皱着眉听夫人同他说些什么。
大哥乔纳·潘瑟里恭顺地站在父亲身后,左脸红肿,似乎是来之前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听到声音,他抬起眼,就看到付邀今和菲尔一前一后从门外走进来。他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眼底翻涌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暴戾与嫉恨。
“菲尔。”乔纳沉着脸唤道,“过来。”
被丈夫点名,菲尔竟然鬼使神差地瞥了付邀今一眼,而后才意识到这个行为不妥,连忙低头快步走到乔纳身边。
乔纳目光快要窜出火来,手臂猛地圈住菲尔腰肢将他带进怀里,满怀恶意地倾身同他耳语几句,又抬眸挑衅地瞪视付邀今。
乔纳和付邀今的关系自小便十分恶劣,三年未见也没有任何缓和,反而变本加厉。
“真是胡闹。”父亲休·潘瑟里忽然冷笑一声,“你的一个生日而已,同你那群姊妹随便办个舞会消遣消遣便得了,为一个残废大操大办,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休!”大夫人豁然起身,指尖都在发抖,“邀今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
“这件事不用再提了。”休·潘瑟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甚至懒得施舍付邀今半分眼神,抬脚便往外走。
……
“你的家人怎么都这副德行啊?”卧室内,陆离变回人形坐在付邀今床沿,愤慨不已,“你那嫂子我就不说了,还有你那哥,最关键是你那爸,天呐……!”
“他们一直是这样的。”付邀今语气平淡。
“什么叫他们一直是这样的?”陆离拔高了音调,“一直是这样就是对的吗?你怎么一副逆来顺受、委曲求全的样子?你爸说你是个残废你就当没听见吗?”
“……他说得也没错。”
“付邀今?”陆离不可思议地反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至今记得那天付邀今掐着他的下巴,力道重得他骨头都要断了,语气冷冽地威胁他,说要把他吃得骨头都不剩,那时的付邀今浑身浸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等人走后,陆离摸着狂跳的心脏呆呆着站了多久,浑身都在发烫,心动得难以自抑。
现在的这个耷拉着眉眼,被那番羞辱都无动于衷的付邀今,和冷静沉稳的枯荆领主真是同一个人吗?
“我很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陆离低声道,“自卑懦弱只会伤害真正关心你的人。任何人伤害你,你都应该狠狠反击他们。”
“……”
付邀今没说话,过了一会,他缓缓搂住陆离肩膀,将额头抵在对方的颈窝。
“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大哥乔纳用眼神挑衅的时候,某一瞬间付邀今确实想还以不屑的冷笑;父亲休用刻薄言语侮辱他的时候,付邀今某一瞬间也想要反唇相讥,而不是让柔弱的母亲挡在前面为他争取尊严。
可是这些行为都被一个无形的屏障拦在了里面,这个屏障近段时日一直存在,只有偶尔他会无意识打破,显现出和过往性格截然相反强势的一面。
“哎,算了,”陆离回搂住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等我眼睛好了,我会保护你的,不让你再被别人欺负。”
……
翌日上午,圣骑士劳伦斯向骑士队告了假,兴冲冲地骑着天马等在了黑豹主宅外。
多年前,劳伦斯受付邀今邀请来住宅玩耍,遇到大哥乔纳。因劳伦斯非七大家族子辈,乔纳讥讽他即使考上了圣骑士也只是一个可怜的乡巴佬,自那以后,劳伦斯便发誓不再踏足黑豹主宅半步。
不过他与付邀今的友谊却没有受到影响。
“怎么来得这么早?王都离这里有好一段距离……”付邀今松开狮鹫的缰绳,高兴地迎上去与挚友拥抱。
“是啊,天还没亮我就出发了。”劳伦斯笑着搂住他,“对了,你的海妖呢,怎么不见他?”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悦耳的“嗨”,趴在付邀今肩头的银白章鱼支起脑袋,挥了挥半透明的触腕,“你好。”
劳伦斯:“……”
劳伦斯:“你好……”
两个小时后,二人在王都的一家酒馆里和乔装打扮了一番的王国大王子碰上了面。
教廷圣子日理万机,劳伦斯提前一周利用职务之便托人递话,才好不容易替付邀今约到了今日,还只能在约定好的短短二十分钟内与圣子会面。
距离现在还有足足四个小时,足够三人叙旧。
是故酒馆最为热闹的午后时分,三位身份尊贵的客人跟做贼似的窝在最角落的座位里,每人都戴着兜帽遮住面容,点了四杯廉价的啤酒,还没等喝两口就感觉大王子已经醉了。
“呜呜呜,学长,你不知道,”大王子晚付邀今和劳伦斯两届入学圣辉廷枢院,在付邀今因伤退役的那一年他终于成功晋升为龙骑士,“你不知道冰龙莫瑞莎有多任性,她确实是最强的龙,但也是最难训的龙,这三年来我无数次被她恶意从空中抛下去,然后在我吓得吱哇乱叫的时候把我叼起来,在天上抛着玩……”
他越哭诉越觉得悲从中来,握着啤酒杯埋头在酒桌上嚎啕大哭。
看着一国储君竟然是这么一副死德行,付邀今也挺悲从中来的。
不过他能这么顺利且快速地进入王都,多亏有大王子的帮助,所以他也只能叹口气,无奈地在一旁安慰说莫瑞莎就是条坏坏龙,咱们不理她哦。
劳伦斯总觉得画面有几分似曾相识,若干年前他们三人同在学生会公事的时候,似乎经常看到付邀今安慰闯了祸的大王子。
那时他们三人的交情就极好,只是因为国王有意锻炼大王子,将他安排在了平民班中,没有告知任何人他的身份,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付邀今竟然同王储私交甚密。
“别哭了,别哭了。”劳伦斯无奈地抱住大王子,感觉领口瞬间湿了一大片,“快到时间了,我和邀今要去神圣教廷了……”
大王子打了个哭嗝,“对,对哦。”他用外袍擦干净脸,倏然想到什么,“学长,你心仪的那只海妖呢?你不是为了他才来王都的吗?”
话音落下,付邀今和劳伦斯的视线同时落在了酒桌上,除了三人的酒杯之外,桌角还摆着一杯啤酒,杯子里面泡着一个两条触腕搭在杯沿,两条触腕交叠翘起,仿佛正在海滩度假的白色章鱼。
大王子:“?”
……
下午四点二十分。
付邀今和陆离提前十分钟抵达神圣光明教廷,在接待修士的引领下前往圣子会客室。
看得出来陆离很享受作为小章鱼躺在付邀今怀里,想睡就睡的时日,此刻化为人形亲自走路还有些不大习惯。
倏然,有一名修女快步走来,朝付邀今和陆离弯腰行礼,面带歉意地说:“抱歉,伯爵阁下,圣子大人还在接见贵客,请稍作等待。”
“好的。”付邀今礼貌回礼,在修女安排下于会客室外的庭院中落座。
二人耐心等待了十五分钟,直到约定留给他们的时间即将告罄,也不见有人来传唤。
“我们不会被圣子忘了吧?”陆离十分不满地站起身,“是什么贵客啊,这么重要?”
付邀今收回望向圣子会客室的目光,那里侯着两名侍从,前襟绣着狮鹫族徽。
所以此刻在圣子会客室里的,是狮鹫家族的某个人?
付邀今想到了不日前新晋的王国圣骑士,狮鹫大公世子。
就在他还在回忆这人姓甚名谁时,一道低沉雍容的嗓音倏然自不远处传来:“潘瑟里伯爵?”
陆离从没听过这个声音,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而付邀今转过头见到来人,瞬间起身恭敬地弯腰行礼:
“阿德里安教皇冕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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