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稗官笔记
为什么道尊的残魂会在这里?
他缩在谢浔之怀中低头,屏息凝神的将手心微微松开一丝缝隙,看见那缕青色的魂灵像是燃烧的小火苗一样, 极为乖顺的蜷缩在他手心中,似是察觉到他的注视,小火苗痉挛着颤动了一下,火舌燎过他的掌心。
像是亲吻。
江颂猛地瞪圆眼睛,慌乱至极地收紧力道,把手缩回袖子里后脸红心跳的开始懊恼。
罪过罪过,他怎么能有这样古怪的联想呢?
那可是道尊,清冷平静得像是松尖雪天上月,是顶顶贵气的高岭之花,怎么可能会亲吻别人呢?
江颂下意识想拍脑袋,但右手才抬起来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扯着,他顺势看过去。
是一根被系了死结的白色发带。
一端在他这里,另一端则在谢浔之绑满绷带的手腕上。
他瘦了很多,浑身凉得像冰块一样,银色的发丝垂落下来,随着马车摇晃扫过他的手背,痒得他有些不舒服。
谢浔之的头发白了。
江颂呼吸闷窒,伸手去抓住发尾,下一秒却被捏住下颌强行抬头,带着血腥味的冷香扑面而来,唇瓣处湿热的触感让他猛地回过神来。
谢浔之在舔他唇瓣上的牙印,那里有血。
令人毛骨悚然的刺痛感吓得这小妖怪哆嗦了一下,不断害怕地往后缩,色厉内荏地瞪着谢浔之。
“你杀了祁政。”
他声音还在带着鼻音,眸光湿漉漉的,皱眉质问道:“他都主动求和了,你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祁——”
“嘘。”
江颂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谢浔之轻轻捂住了嘴。
这人和以往的状态有些不同,嘴角轻轻翘着,似乎心情很好,低低压着眼帘偏头用鼻尖抵在江颂脸颊上,表情暧昧沉醉的嗅闻。
“颂颂,别说话。”
他声音很轻,像是最有耐心的教书先生那般,温柔至极的低语道:“在自己的丈夫面前要学会隐藏在外面养的狗,即便被发现了,你要做的应该是甩干净责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谢浔之轻叹,细密的吻从江颂脸颊一路蔓延到脖颈,盯着那里细微的跳动,他满目痴迷,喘息着覆上去,身体不断贴紧江颂,带着一丝怪异的哀求。
“颂颂,不要再逼我了……”
这是以往谢浔之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
江颂后颈发凉,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至回家,他才彻底明白系统口中的【人格崩坏】是怎么一回事。
他看着面前奢华精致的地宫,出路被完全堵死,触目所及全都铺满了厚重的地毯,无数漂亮的珠宝嵌满了墙壁,不远处的床榻上全都是他的衣服。
那里有睡过的痕迹。
所以,在他离开的这几个月里谢浔之是这么熬过来的?
江颂呼吸微紧,下意识不安的后退一步,但他忘了谢浔之就站在他身后,这一退就直接退到了他怀里。
“……好乖。”
低哑的轻笑震在江颂耳边,他耳尖动了动,偏头想要躲开,但却被谢浔之紧紧圈在怀中没有丝毫退却的余地。
被他藏在手心里的残魂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抵触,挣扎跳动得越发厉害,江颂得用力才能捂住祂。
但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得想办法把祂藏起来。
视线左右梭巡,江颂总算注意到床榻边上摆着一个小瓷瓶,似乎是用来装药丸的。
拿来装道尊的残魂刚好合适。
于是在谢浔之抱着他往床榻那边走时他也不反抗,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架势,才挨着边就挣扎着想要爬过去。
幅度有些大,身上的伤口崩裂出血,血迹甚至晕透了衣服,像是鲜艳的花儿一样突兀刺入谢浔之的眼帘。
他嘴角的弧度猛地僵硬住,心脏瞬间冷沉下去,不顾江颂的阻拦扯开他的腰带,瞬间,大片大片的血迹赤/裸裸的暴露在烛光之下。
江颂也跟着愣怔了一瞬,才想起来系统给他开了止痛外挂,疼痛是感受不到了,但血还在流。
怪不得他一路上都有些头晕眼花,原来是失血过多呀。
恍然大悟的江颂不经意间抬头,被谢浔之的脸色吓了一跳。
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脸色煞白,手足无措到碰都不敢碰江颂,朝外喊大夫的声音慌张到了极致。
“张牧!去叫张牧来!”
“……没事的。”江颂声音很小,余光一直瞥着那小药瓶,分心安慰谢浔之:“我不疼。”
可这话好像只会起反作用。
被手背上的热意烫到,目光回转过来的江颂愣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谢浔之。
他浑身轻轻发着抖,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猩红的长眸一片惊恐,像是一尊布满缝隙的玉,风一吹就能完全碎掉。
日夜折磨谢浔之的噩梦好像在这一瞬间彻底与现实重叠在了一起。
怎么办……
江颂会死掉……
眸光空洞的谢浔之急促喘息着,耳鸣眼花之际他想到之前找的那个方士说过——
妖怪是吃人心的。他说江颂是妖,居心不良,蛊惑人心,是上天降下的灾祸。
那时他嗤之以鼻,现在却庆幸不已。
他的颂颂是妖,所以只要给他吃人心就好了。
别人的污浊且肮脏,自然不配。
谢浔之“理智”的如此想着,眸底迸溅出一种献祭的狂热,扯开衣领,心口处的绷带还没有拆掉。
那也是寻来的方士说的——只要心诚,神明会让他得偿所愿,只是需要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比如心头血。
谁都知道那是一场政敌谋划的骗局,谢浔之也知道。
可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鬼神才能让他活下去。
现在同样,他的颂颂血流了那么多,多疼呐。
谢浔之怜惜不已,扯开绷带,还未愈合的伤口狰狞恐怖,直直凑向江颂。
胆小的妖怪被吓得猛地捏紧手中的小火苗,扭头就想跑。
现在的谢浔之实在太诡异了。
江颂呼吸屏在胸腔中,才爬出去一丁点距离就被重新拖了回去。
“乖一点,颂颂,你要乖一点。”
声音温和不已的男人像是在哄挑食的小孩般,眉目间的爱意宠溺无度,将自己的心口抵在江颂面前,诱哄道:“用手撕开这里,把里面的东西扯出来吃掉,好不好。”
江颂:“!!!”他在说什么鬼话??
惊悚不已的小妖怪第一次彻彻底底地见识到【人格崩坏】的威力,以往淡漠克制,冷静自持的首辅大人,现在却像是着了魔般,急切而焦躁的催促道:“颂颂,快一点。”
他甚至十分善解人意的为他着想,“是不是流血太多导致没力气了?”
自顾自的找到了江颂拒绝的“理由”,他蹙眉怜爱的叹息一声:“真可怜。”
谢浔之视线左右梭巡,正好瞧见抱着药箱进来的张牧,头都不敢多抬一下,哆哆嗦嗦的跪地行礼。
“微臣叩见陛下。”
“君后圣安。”
君后?江颂惊诧这个称呼时,听到谢浔之很自然的吩咐道:“拿刀过来。”
拿刀做些什么自然可想而知,江颂连忙压住谢浔之的手,拔高声音:“不许给他拿!”
“颂颂乖一点。”谢浔之声音很轻:“你需要吃饭。”
江颂一边使劲捏着试图乱窜的残魂,一边瞪着谢浔之,凶他:“闭嘴!不许说话!”
说完他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张牧,撑着气势命令道:“过来给他重新包扎伤口。”
“不……”
“还说话。”江颂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脾气,甚至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软硬兼施,才恶狠狠的吼完就凑过去很凶的亲了一下人,学着谢浔之说话。
“你要乖一点。”
绚丽的烟花像是在眼前炸开,从脊骨蔓延而上的酥麻更是直冲头皮,谢浔之热切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像是一只被突然驯服的恶犬,整个人都安静了下去。
后面不论是给他包扎还是给江颂处理伤口,谢浔之眼神都没有从江颂身上挪开过半分,依恋缱绻得似乎完全没有自主理智,需要时时刻刻贴在一起才能活下去般。
这种病态的依赖直至持续了一个月都没有消减的迹象,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江颂已经有些呆不下去了,在这一个月里过得颇为胆战心惊,一是楚木那边的生命值时高时低,二是剧情现在乱得一塌糊涂。
唯一值得高兴的点就只有狂飙的怨恨值和偶然捡到的道尊残魂。
作为一个虔诚的小信徒,即便只是一缕薄弱的残魂,江颂也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虔诚心态来对待。
他把那小药瓶高高放着,每日悄悄虔诚的拜一拜,嘴里还总是念念有词。
“希望道尊能从小火苗长成大火苗,然后变成原来那样,回去就把所有坏东西全都给打败掉……”
大概是因为他总是念叨着这些,脑海总是想着道尊,导致他某天在谢浔之怀中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看到一缕青烟从药瓶中逸散出来。
散着细微的星光,像是瑰丽的星河倾洒而下,悠悠然落地,又凝结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模样看不清,只是瞧见那素雅的青衣袖口下,冷白修长的大手随意拎着一朵漂亮的月季,尖刺被修剪得干干净净,含苞待放,娇嫩欲滴。
江颂总觉得这人很眼熟,记忆里好像有谁总是会这样,懒散而优雅的拎着小妖怪送的礼物,于漂亮的光晕中随手插在窗台上。
树叶被风抚出海浪的声响,遥远而宁静的下午被困顿压得模糊不清。
江颂本能的觉得这人很重要,拼命挣动思绪,但整个人就像陷在泥潭中一样,使出浑身的劲也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而已。
一声极轻的笑落在他耳边。
江颂感觉那人离他很近,凉玉一样的指尖暧昧的将那朵月季轻轻插在他耳间,目光一寸寸梭巡着,细致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地步。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更要命的是,江颂明显感觉到这人贴着他躺了下来,近到似乎连呼吸都是交缠在一起的。
身后又紧紧抵着谢浔之,可怜的小妖怪退无可退,只能可怜的仍由那人用指尖描摹过眉眼,鼻尖,最后轻轻落在了他唇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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