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归途
……
二人到了赵家,正三品大门很是气派,直接对着正街。
“你在这儿等我——”
“又要各自。”汤显灵打趣了一半,他家铁牛垮着一张脸很是无奈又包容的看他,不由笑嘻嘻:“走了走了,一起去,我没那般小肚量,谁说两句我都往心里去似得。”
高门大户门房奚落驱赶人,不过是几句话而已,无所谓啦。
汤显灵真的不在意。
要是铁牛一人上前挨着这些冷眼嘲讽,他才不爽呢。
铁牛握着夫郎的手,二人一道近赵家大门,铁牛抬手敲门,没几下,门开了。
“谁?”
铁牛先开口,三言两语说了事情。门房一听皇甫姓氏先是皱眉,等听完了,眉头松开,说:“劳烦你们先等等,我去回话。”
“好。”
二人在大门外站了半个多小时,那道紧闭的门才开开,还是刚才门房,不住给二人赔不是,又有一位管家来引路。
“皇甫大少爷这般请,下人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铁牛点点头,不欲多说。
这家人家更大,汤显灵只跟前头管家一路走,到了前头正院就走了十来分钟——难怪他俩刚等了半个多小时,对方要是跑着传话,一路‘过关斩将’道道门通传,一来一回确实消耗时间。
看吧,家太大也麻烦。汤显灵怀念自家院子,不过自家院子还是小了些,要是有个大的院子就好了,屋多一些,二姐和孩子也能住开。
他一通跑神想家。
管家招呼铁牛进正厅落座等候,又请汤夫郎到后院喝口茶。
汤显灵:……
行。
他给铁牛一个‘没事’眼神,跟着前来引路的丫鬟走了。
这才是大户人家,确实规矩多。
前头招呼铁牛的是赵家男丁,后头招呼汤显灵的赵老夫人,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汤显灵一见,略略愣了下,就知道赵家人不是他猜想的那般——略抬抬手虚假的还还人情。
人家是真的记下了这个人情。
可这是铁牛外祖父拿命换的。
赵家如此亲近态度,汤显灵自然回报回去,该如何说话就如何说话,老太太问他情况,他简单说明——他可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态,皇甫家能搞出这样事,他巴不得全抖出去。
“……我还是喜欢叫他铁牛。”汤显灵笑了下说。
老太太听了,也笑,说:“铁牛好,这名字有福气,我孙儿叫小虎。”
汤显灵:……那也不错啦。
两人话题一下子回到了乡间村头似得,老太太爱听汤显灵说话,觉得此小夫郎是个聪慧人。
“我们开了一间馆子,我做饭他守在前头,日子过的不错,我烧饭很好吃,坊间食客都捧场。”
老太太就说:听着就想尝尝你的手艺,可你是贵客不能劳烦你动手,今日你尝尝我家的饭菜可不可口。
汤显灵一听吃也来了兴致,说好啊好啊。
他不见外认生,老太太特别高兴。
晌午饭就在赵家吃的,作陪的还有赵家的哥儿、儿媳妇,厅里摆了两桌,老太太唤汤夫郎坐在她身边,汤显灵便落座,吃起饭菜来。
赵家武将人家,进餐礼仪也没那么多,汤显灵吃起来沉浸式享受美食。
是真真正正吃饱了。
“我都不必问你吃好了没,一看你吃饭,我也有了胃口。”赵老太太笑呵呵说。
吃过饭没一会老太太犯食困,要去午睡,喊了自家哥儿陪客。
这小哥儿十四五的年纪,长得很英气中透着秀气,喊汤显灵汤阿哥,二人坐在一处说话,主要是这小孩话多,很是好奇奉元城坊间生活,汤显灵就如实说些。
本来刚进赵家后院,汤显灵脑子还闪过‘刘姥姥进大观园’,但等接触下来后,三言两语交谈,没了这念头。
人家赵家,包括赵家的孩子没有逗趣他的意思。
汤显灵自然不会当‘丑角’赔笑了。
因此这日相处,虽然身份地位相差悬殊,但汤显灵体验感还不错,傍晚时,赵家哥儿亲自送汤阿哥出后宅,说:“阿哥,若是有机会我必定到奉元城去,到时候找你玩。”
“行啊。”汤显灵一口答应,“到时候我尽地主之谊,我招待你。”
赵家哥儿:“好。我叫赵觉星。”
“汤显灵。”
赵家后宅,老太太问觉星人送出去了。
赵觉星点头,说:“汤阿哥人品贵重,跟着之前皇甫家来的妇人,真是一个上一个下。”
“汤夫郎和铁牛,他们二人是无欲无求,来咱们家就是做客来的,你说的皇甫家可不一样。”老太太明镜似得,因为这小夫夫不求他们赵家,没有图谋,自然不用巴结奉承他们,管你家官位门第高低呢。
“这样品行,才是武将出身的后代,称一声磊落。”
赵觉星明白了,不管地位高低,体面是自己给自己的。
第112章
从赵家回去路上,铁牛跟夫郎说了外祖救人原委。
这是从赵家人口中说的。
“肃关十一月便大雪,时常有敌军突袭边关百姓村子屠村。赵小将军年轻资历浅但很勇猛,这日带了三千精兵突袭,外祖年迈没在队伍中,后主将发现后,派人去追,风雪中迷失了方向。”
“是外祖父带着狼犬找到的人,但并未回营,赵小将军当机立断,摸到了部落可汗营帐中,将人斩获,以小博大赢了。”
此仗大获全胜,已经尘埃落定,赵家人才拿出来说。
当时其实很惊险的,冰天雪地,风雪又大,赵小将军和三千精兵兴许就死在了风雪中。外祖那把年纪,带着狼犬外出搜救,同其他一起搜救的人走散,意外找到了赵小将军,而赵小将军不甘心就此回去——现在回营帐那就是一个罚字。
赵小将军本来也是想擒贼先擒王的。
一鼓作气,外加上外祖的老经验,还有一些运气——
外祖年纪那般大,在边关生活是有经验,可从没摸到过敌方后营,那会找到赵小将军已经是大运气了,没想到还会找到可汗大帐。
这一仗赢了,外祖身体扛不住,临死之前只念着在世唯一的亲人。
铁牛说话声很低,眼眶也有些红。
“……他说,外祖临死前还在念着我的名字。”
外祖的儿子战死,女儿以为上嫁,嫁给了好人家,结果没几年病逝,这世道唯一留下的就是女儿的血脉。
铁牛十三岁落水丢了这事,皇甫家压根就没写信往边关去报——这家人不敢,做贼心虚,也是不把姬家外祖当回事,一个年迈的老汉,没什么军衔品阶,没人怕的。
可外祖一直到死,唯一牵挂的就是这个外孙。
他想着外孙年幼,母亲早亡,他也没什么本事给孩子撑腰,如今立了这么大功劳,赵家在渌京有头有脸有地位,便请赵家多多照拂一下他的外孙。
这就是外祖拿命立功,唯一的心愿了。
铁牛低头,汤显灵伸手摸了摸铁牛脸颊,触手是冰冷潮湿的,不由心如刀绞,也跟着一道难过落泪。
骨子里的血脉,至亲的牵挂,哪怕从未见过,这些亲缘并没有淡薄消散,反倒是很深厚很深厚。
有些人名义上是铁牛至亲父亲,可做的事情如仇人。
“我一直以为母亲去后,我没有亲人了,后来有些仇,我恨他们,可义父捡了我回去,悉心照顾我,教我打猎,活着,后来遇到了你。”铁牛低低说着,抬眼看向显灵,“我还有亲人念着我想着我。”
铁牛眼里蓄着泪水,汤显灵轻轻擦掉,嗯了声。
“你有人惦记,有人爱你,因为你很好很好的。”汤显灵说。
铁牛就是很好的人。
他们二人结识很早,铁牛那会才十七,习惯了做个猎户在山里痛痛快快生活,为了他来城里,他做买卖开馆子,铁牛就跟着一起做,有些人很贱的,看他们生意好,暗地里明面上挑拨。
说铁牛是赘婿,说铁牛在汤家讨生活,什么小老板实则就是打杂的,不像个男人,是个小男人云云。
汤显灵有一次听见了大发雷霆,能跟那嘴贱食客干起来,是铁牛抱着他,哄着他,将人赶了出去。
事后,汤显灵生闷气,他才知道,这人不是那时才说,之前也提过,但铁牛从没在他跟前抱怨过,待他的态度一如往昔,从未变过。
铁牛抱着他说:我没这般想过,从没,咱们俩过日子,我每日都觉得幸福,很幸福很幸福。
因为很喜欢汤显灵,很爱汤显灵,外人说什么都不会动摇的。
这个家,他和铁牛一起的家。
汤显灵心疼坏了,抱着铁牛肩膀,轻轻的拍了拍铁牛肩头,就像在船上时铁牛哄他那样哄铁牛。
一个人待一个人,经年累月,日日复一日,细小琐碎的活,吃饭、洗漱、买卖、交流、意外、困难,一日日,一如往昔,从未变过。
汤显灵知道铁牛爱他,他也爱铁牛,很爱很爱。
铁牛靠在夫郎的肩头,默默地流着泪,听着赵家人说外祖留下的遗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云云,铁牛那会心里难受,一直忍着泪。
而现在,他流着眼泪,心里是宁静的。
马车哒哒哒的走的很慢,车里就夫夫二人互相依偎靠着。
铁牛很高大,比最初少年人的青涩多了些沉稳,肩膀也宽厚许多,而汤显灵骨架一如既往还是很单薄,尤其是苦夏赶路瘦了些,可现如今,瘦弱单薄的汤显灵抱着高大的铁牛,他们挨着,轻轻拍着。
这个世界很大,渌京繁华吵杂,名利权势富贵,车来车往,马车走的很慢,车里就像是二人的小天地,只要两人都在,心就安慰许多。
回到客栈天已经黑了。
客栈小二问:可是皇甫大少爷?
铁牛刚哭过,眼眶是红的,听闻这个称呼,神色冷漠中透着几分锋利。汤显灵拉着铁牛的手,没跟小二发火,寻常语气问小二可是有什么事。
小二赶紧目光调转到这位夫郎身上,说了皇甫家留的口信。
“知道了,谢谢。”汤显灵拉着铁牛回到了房间。
明天要去皇甫家干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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