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渔歌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后一场戏
季慎谦在厕所里已经吐了很久了,但是他一直停不下来,席岑拍着他,心疼的拍着他的背,季慎谦的眼睛又红又肿,但是眼泪根本止不住。
过了许久季慎谦才缓过神来,席岑给他擦擦脸上的泪水,还有嘴边的涎液。
季慎谦张了张嘴,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来,席岑的心里一惊,眼眶立马就红了起来,明天,就是明天了……他既盼望明天的到来又害怕明天的到来,他甚至想和季慎谦说我们不演了,我们回去治病,就算需要一年两年,或者一辈子的时间都无所谓,我冒不起那个危险。
席岑看着季慎谦发红的眼睛,他却无法对季慎谦说出这样的话,他为了这部戏牺牲了这么多,这部戏对季慎谦对席岑而言都是意义非凡。
席岑抱着季慎谦,他的手越勒越紧,似乎要把季慎谦和他合为一体。
季慎谦的手顿了顿,迟疑了片刻缓缓抬起手回抱住了席岑,席岑的背脊一僵,便听到季慎谦用他嘶哑的声音告诉他:“别怕……席岑,我爱你。”
席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往下滴落,季慎谦的声音嘶哑而难听,然而在席岑的耳朵里却胜过世间一切天籁。
他不断的点着头,声音哽咽而喑哑:“我不怕……我不怕……”
其实他们都知道,他们都害怕,但是他们只是想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加镇定,如果自己都不镇定了,那么对方会有多慌张。
这天晚上席岑哄着季慎谦吃药,季慎谦摇摇头,搂住席岑的脖子,“我们做吧。”
席岑的肩膀一僵,他探过头亲吻了一下季慎谦的嘴角。
“就快了,这天还是留到我们的新婚之夜吧。”
季慎谦却固执的摇头,“我等不及了,就今晚。”
他强硬的将席岑推倒在床上,急切而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他着急的撬开席岑的唇齿,与席岑的舌相纠缠,席岑很快就被他火热激烈的吻吻得有了反应。
席岑的身体如同一团火,但是他的心却凉到了底,他能够猜测到季慎谦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不愿意季慎谦用一种诀别一般的情绪和自己结合,此刻他真正的懂得了楚砚这个角色的内心世界,想要拥抱希望,脚下却是一片虚无。
他猛地翻身将季慎谦压在了身体下面,将季慎谦额前的碎发揽上去,唇舌极度具有攻击性的侵占着季慎谦的口腔,季慎谦甚至因为无法合拢嘴巴,而有涎液从他的嘴角滑到了他的脖颈儿。
席岑像是一头正在狩猎的雄狮,季慎谦无法分辨出自己现在是害怕多一点还是兴奋多一点。
这两种情绪夹在在一起,让他竟有些分辨不清。
席岑猛地将他的衣服撕成了碎片,季慎谦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他和席岑力量的差异,他的胸膛袒露在席岑面前,因为剧烈的呼吸,胸口不断的起伏着,胸口的两点蹭到席岑的衣物,季慎谦整个人敏感得不像话。
他像是一叶小舟,被海浪拍打,海浪将小舟卷住,无所依靠的小舟只能任由自己被一波又一波海浪无情的拍打。
“呼……”
季慎谦的胸口泛着粉色,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他刚被席岑伺候了,现在浑身乏力,等待着席岑接下来的动作,但是席岑却吻了吻他的额头。
“你该睡觉了。”
季慎谦一把抓住席岑的衣领,席岑猝不及防差点压到季慎谦,还好他眼疾手快,一把撑住了床,才没有让自己重重的砸到季慎谦。
“你什么意思?”
席岑轻柔的抚摸着他带着汗水的脸颊,“已经十一点了,你该睡觉了。”
“席岑,你……”
席岑将食指放在季慎谦的唇上,冰蓝色的眼睛带着不容置喙的神色。
“嘘,乖乖的,我们来日方长。”
季慎谦还想说什么,席岑却将他抱了起来,去浴室给他冲了一个澡,席岑只是伺候了季慎谦,所以他一直都是硬着的。
“我帮你吧。”
席岑给他洗着头发,摇摇头,随即又想起季慎谦看不见才开口:“不用,一会儿会下去的。”
季慎谦是男人深知那样会有多难受,可是席岑冷淡的口气和他的身体完全是两个反应。
季慎谦还想说什么,席岑就让他闭上眼睛,要冲水了。
席岑给季慎谦洗完澡,给他穿好衣服让他先去睡觉,才自己开始洗。
季慎谦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过了一会儿席岑过来了,带着一身的凉气,季慎谦下意识的想要靠过去,席岑却阻止了他。
“别过来,我身上凉,捂一会儿再过来。”
他的语调平平,季慎谦却感觉自己的心脏很疼很疼。
他不管不顾的凑了过去,一把抱住席岑的腰身,“你是在惩罚我吗?”
席岑揉了揉他的黑发,声音很是温柔:“我怎么会舍得惩罚你呢。”
“可是你这样我的心里很难受。”
季慎谦依偎在席岑的肩头,声音闷闷的。
“对不起……”
“我们说好的,不说对不起。”
席岑将他抱住,亲吻着他的发顶:“嗯,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两人像是纠缠在一起藤蔓,死死的将对方抱住,似乎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一般。
第二天是一个阴天,天空黑压压的,让人看了心情就不大好。
季慎谦和席岑早早到了剧组,开始化妆准备,詹姆斯导演就在一旁很认真的给季慎谦讲戏,季慎谦的眼神有些不聚焦,显然没有在听,但是詹姆森导演没有注意到,依旧很有激情的给季慎谦讲戏。
席岑坐在一旁,从镜子里看着对面正在化妆的季慎谦,心情很是沉重。
先拍的是季慎谦的戏份,席岑站在外面,心乱如麻。
他面沉如水,周围的工作人员压根儿就不敢靠近他,别说别人,就是和席岑有点交情的李分针都有些憷得慌。
季慎谦很快就入戏了,他的眼神立马就变了,变成了一个失明的人。
冬日里的阳光暖暖的照进了屋子里,沈钰修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这种一个人的生活,孤独和绝望包裹着他,可是他还是要苟延残喘着活下去,为了什么?他不知道,可能就是为了医生那句可能复明,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有一具行走的肉.体。
去年冬天他还窝在楚砚的怀里,听他讲他小时候烤红薯的事情。
沈钰修杵着拐杖小心翼翼的走着,家里没食材了,他不得不出门一趟,如果可以不出门他大多时候都是窝在家里的,除非这种非出门不可的情况,因为是冬天外面即便有太阳还是有点冷,难得出了太阳,沈钰修穿的比较少。
突然他被石子砸中了,沈钰修吃痛摔了一跤,他狼狈不堪的爬起来,便听到了小孩子取笑的声音。
“哈哈哈哈,瞎子摔倒了,摔了个狗吃屎。”
“死变.态,你去死吧。”
这些孩子都是附近人家的,沈钰修估计是听他们的母亲嚼舌头听到的他的事情。
孩子天生是天使,天生也是魔鬼,他们本能的就会恃强凌弱,以多欺少。
沈钰修被这些孩子拿石子扔,又捉弄他,把他带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沈钰修的路线都是固定的,陌生的环境让他张皇失措,就连拐杖都不见了,他胡乱摸索着,撞到了墙壁,又摔倒在地,身上没一处好地方。
不知道在原地摸索了多久,一直没有人出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去,巨大的绝望将他笼罩住。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开始四合,他看不到,但是他可以明显感觉到温度降低了,越来越冷,他原本就穿得单薄,现在天空中又下起了雪,他又累又饿,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绝望的抚着手下的墙壁,双腿一软终于倒在了地上。
恍惚中他看到了楚砚向他走过来,并且向他伸出手,他看见自己伸出了手,握住了楚砚的手,两人牵着彼此,楚砚又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沈钰修戴上。
“真是的,说了多少次出门要戴上围巾。”
然后他爱怜的亲吻了一下自己,牵着自己的手揣到衣服口袋里,向远处走去。
第二天的清晨,扫雪的工人在废弃的工厂旁边发现了一具早已冻得僵硬的尸体,尸体的嘴角扬起,似乎正做着什么甜美的梦。
“作孽哦,沈钰修死的那个地方就在他家背后不到一百米的一个废弃工地上,大冬天的,也不知道他一个瞎子是怎么走到那儿去的。”
“也是可怜哦,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听说才二十七吧,年纪轻轻的……”
沈钰修死了,再一次成为了人们的谈资,只是这一次他成了他们口中的可怜人,孤苦无依又是个瞎子,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直到一个容貌俊朗,穿着正装的男人出现,为沈钰修处理了后事。
他么又开始猜测那大概就是沈钰修的姘头,以前经常看到这个男人过来,还和沈钰修一起买菜做饭,大家都只当他们俩是好朋友。
只是沈钰修的性取向被暴露,眼睛瞎了之后这个男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第一百三十章 杀青
楚砚怎么都没有想到之前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人突然之间就死了,他想过和沈钰修老死不相往来,也想过他们老来相见擦肩而过,或者多年后还能释然的在一起闲聊两句,甚至他也想过他们各自成婚,各得一双儿女,老来相忆,只做笑谈。
总之所有的结果里他独独没有想到会是他们俩天人永隔。
楚砚出乎意料的冷静,他没有大哭大闹,甚至冷静过头了,他有条不紊的处理好沈钰修的后事,在火化的头一天晚上,楚砚在摆放遗体的灵堂里坐了一夜,他隔着冰棺,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沈钰修的遗体,他满脸苍白,毫无血色,嘴角却微微上扬。
第二天一早,沈钰修就被拉去火化了,告别遗体的时候,楚砚走过去亲吻了一下沈钰修早已经冰冷的嘴唇。轻声对他说道:“我爱你,别怕。”
沈钰修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最后就只剩下一抔骨灰,将沈钰修下葬之后,楚砚跪在他的墓前,用头靠着墓碑。
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天逐渐暗了下来,楚砚眼神温柔的亲吻了一下沈钰修的照片。
“再见,下次……”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收住了话语,并没有说完,楚砚离开后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楚砚的生活恢复了宁静,他的母亲不断的让他去相亲,言谈中还带着庆幸,庆幸沈钰修那个害人精终于死了,他的儿子终于恢复了正常。
然而,楚砚自首了。
他安排好一切之后,到警局自首,详细交代了他杀人抛尸的全部过程。
“我杀了李宏达之后,穿了他的衣服伪装成他的样子回了他的住处,因为他经常半夜喝多了闹出很大的声响,所以那晚我故意装作喝醉的样子摔了酒瓶,踢倒了一旁的垃圾桶,引起周围居民的注意,混淆了死亡时间。”
“你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因为他勒索沈钰修,沈钰修因为他的勒索自杀过,并且他害死沈钰修的母亲,他不以为意的对我说着这些,炫耀他是怎么勒索沈钰修的,于是我杀了他,他这种人渣根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我们查到你和沈钰修来往密切……”
“是的,他是我的爱人。”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原本以为这是一起无头案,没有想到凶手却来自首了。
楚砚被判了死刑,他毫无悔改之心,态度极其轻蔑和恶劣,虽然他嘴里没有骂一句脏话,但是他那种漠视生命的态度和语调让人很难以对他产生同情之心。
楚砚的父母来探监的时候,他的母亲尖锐的声音指着他破口大骂:“你就是故意的,你为了那个死变态居然这样报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