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拾意
越辞一拍手:“会玩。”
司明修头痛不已:“我知道你肯定没问题,但你确定元笑可以?他可不是专业的演员,即便这段时间有经过突击训练,但是一上手就是高难度的感情戏,你就不怕对戏的时候让他顺带的把你也带崩了?”
越辞挑眉,似对他小看了元笑而很是不满,语气笃定自信非常的道:“你想多了,那是我的学生。”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其实不止司明修小看了元笑, 连元笑他自己都没有自信,隔天二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剧组摄影棚。廖成数在忙一会才能过来,清场过后摄影棚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元笑的冰块脸流露出几分欲言又止的担忧, 他抿了抿唇道:“廖导完全看错了,你没有问题,问题在我,这种对戏我只能给你拖后腿, 甚至让你都无法正常发挥。”
他本来都已经在渐渐地恢复自信, 胆量也在蹭蹭见长,但是廖成数突然来了这么一手, 就让元笑顿时心里没有了底,他不怕自己演技差丢人受嘲笑, 他害怕会拖累越辞。
“别妄自菲薄。”元笑被旁人轻视的时候他觉得不爽,轮到他自己轻视自己,这边让他很无奈了,元笑的自卑源于骨子里根深蒂固, 想帮他振作起来这个时候就只能下一剂猛药, 想到这里他眯了眯眼, 语气霸道:“你是我教出来的徒弟,这么没自信是在质疑我的教学能力吗?”
元笑脱口而出:“我没有!”
“什么没有?”
廖成数进来就听到这句话,他的“女一号”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急迫, 这让他非常诧异:“你们在聊什么?”总不会越辞这小子因为他的要求迁怒元笑了吧!
元笑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 却在越辞鼓励温和的眼神里慢慢的明白过来, 他闭上嘴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慢慢的坚定下来。
面对廖成数的疑问,他早已不见急迫的神情,瞬间就恢复了平时的冷若冰霜,看也不看廖成数一眼,只道:“没什么,我去换衣服。”
这副态度和面对越辞时判若两人,冷淡的行为让廖成数委屈又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咋惹到女神了,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越辞低咳一声,有点想笑,在廖成数看过来时也不解释,朝对方微微颌首后便道:“我也去换衣服。”
偌大的摄影棚转眼就只剩廖成数一个人风中凌乱,完全搞不清状况。
……
廖成数指定的是死别的一场戏,为了达到他想要的精益求精的效果,化妆师费尽力气给男女主角画好了看起来凄惨无比的妆容,俩人走进化妆间时衣着光鲜,走出来时就是衣衫褴褛满脸伤痕鲜血淋漓,狼狈的像是被人群殴了一顿,化妆师还跟过来在他们挑好位置之后,给俩人的双手双脚都捆上死结。
这一套动作下来干脆利索行云流水,没有浪费一秒时间,甚至和廖导打招呼的空隙都没有,廖成数就眼睁睁看着这俩人把他无视到底,自顾自的讨论着剧情,讨论完一点头,越辞说:“ok,开始吧。”
元笑毫无异议:“开始。”
廖成数:“……不是,我才是导演吧?”
俩人谁也没搭理他,元笑的眼神始终都盯着越辞看,倒是越辞还抽空斜扫了他一眼,转而就不再理会,这俩人的态度仿佛是在说:你说要试戏,试戏就试戏,老实在那看着嘴里少叭叭,麻烦死人了。
廖麻烦:……
廖麻烦眼看他们完全是将他当做无理取闹来应付,丝毫不去体会他的良苦用心,对自己的演技很是自信的样子,倒是被他们气笑了,他哼了一声,心道接下来演的不行别怪他不给面子了。
“开始吧。”
这一幕戏讲的是空军出身的男女主被恐怖分子捕获抓到了一架飞机上去,这群人狠毒残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们知道男女主是搭档,不着急杀了他们,却如同猫戏老鼠一般的去试探人性。
这群人告诉男女主,他们要留一个活口给他们提供空军的资料,而这个活口要他们自己去争取,争取方式是改良版的飞行棋,轮流掷骰子,掷到几号飞行棋向前走几步,有可能会触发对“敌人”进行攻击的技能,也有可能会触发给自己治疗伤口的技能,直到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才能活下来。
所以,为了自己活命,他们必须和自己昔日最熟悉最默契的搭档互相残杀,这便是那群灭绝人性的恐怖分子想出来的狠毒的玩法。
元笑的身体被捆成了粽子,在“开始”声后,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多少年没有过演戏的他对这样的舞台是陌生的,甚至连平日里的训练都记不起来,一时间惊慌失措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他完了,他果真不争气的坑了越辞,也根本不是演戏的料!
他这样想着,眼中已经泛出绝望之色,就在他鼓足勇气想道歉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一道干涩沙哑的声音:“……清瑞。”
他的声音很低,低的似乎喘不上来气,却蕴含着难以忽视的关切和心疼,听得元笑身体一震,他下意识的抬眼朝越辞看去,却撞进了一双隐忍明亮的双眼,里面仿佛有汹涌的爱意,灼热的令他的心脏滚烫,下一秒却被强行压抑的一分不剩,再专注的去看时那双眼睛已经再也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
元笑知道,越辞已经入戏了,他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越辞,而是心系搭档却半分不能表露出来的邵烽,被这双眸子所摄,他的心也在跟着颤抖,不自觉的便想起了他的身份,他现在的处境,和他此时的心情。
他不自觉的随着越辞的指引慢慢开始入戏,哑着嗓子喊了一句:“邵烽。”声音颤抖还有些哽咽,比起邵烽的深藏不露他还火候不够,但是里面的惊惶和痛苦却不比对方少多少,他说:“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吗……你坚持一下,我很快就能救你出去了!”
邵烽摇摇头,他此时的模样极为狼狈,军装被扯得乱七八糟还沾染着大片的血迹,他的肩膀处有被尖刀刺入的伤口,昔日俊朗的面容此时却红肿一片,额头还有被砸出来的窟窿,分外的可怖。
即便是这样,他依旧还在坚定地支撑着,听到斛清瑞的话,他艰难的动了动身体,一双狼眼四下扫了一圈确定无人监听,才迅速的嘱咐道:
“听着,清瑞,别再犯傻了,接下来按照我的方法去做,现在他们只是去吃饭了,接下来肯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们不折磨死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斛清瑞拼命的点点头,语速飞快:“我知道,所以我刻意做出与你反目成仇的样子互相攻击,这会让他们放松警惕,而且伤口都在我身上,只要你积攒足够的力气,接下来肯定会有机会逃出去的!”
邵烽苦笑,伤口的确都在斛清瑞身上,却不是他对对方的攻击,而是这个蠢女人在琢磨出飞行棋的规律后自己跳出来挡刀,比起他身上那些小儿科的刀伤,斛青薇才是鲜血淋漓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那一个。
他的喉咙一哽,坚定地摇头:“不行,清瑞你想的太简单了,你再挡刀会死的,但你的死于事无补,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最后只能落得咱们共赴黄泉的结果,所以你要活下来……你必须要活下来,你听我的,我的计划是……”
这一段的剧情设计的格外的出彩,他让男女主角在这种人性测试的危险下展现出军人的品格,一方面作为军人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面对敌人施加的痛苦折磨毫不畏惧;另一方面他们又有着人性的一面,他们不怕死,却也有爱的人,他们都希望对方能活下来,这一点比他们自己的性命都要重要。
随着邵烽语速极快的将他的计划交代出来,斛青薇的神色越发的苍白绝望,她听了出来,邵烽这个计划都是为了让她能活下去,因为这个计划里他早已将自己放在一个死掉的位置上,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这里活下去!
她曾经无数次纠结于邵烽到底喜不喜欢她,此刻确定了对方的爱意却再也欢喜不起来,她咬着唇不停地摇头,眼泪就这样突兀的又极为自然的掉了下来。
这一滴泪,在剧本里是没有的,但是元笑却在全身心投入到这出戏时哭了出来,这一滴泪超脱于剧本,对于斛清瑞这个角色而言却是极为自然的真情流露,元笑当真做到了入戏,在越辞的带动下完美的入戏。
廖成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越辞的演戏无可挑剔,感情戏自然精湛也让他放下心来,但是最让他震惊的是他竟然可以将元笑带入戏中,没有磨合,没有ng,第一遍他就将人完美的带着入戏,这两个人在对戏的过程中简直称得上是完美搭档!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越辞能做到这一点不止是因为他对这个舞台强大的掌控力和精湛的演技,更是因为元笑对他的特殊情感。
当越辞用充斥着隐忍和爱意的眼神去看他时,当越辞低哑的嗓子充斥着对他的关切时,当越辞一字一句都是为了他考虑,只想让他活下来时,元笑在这种情况下看到的不是越辞也不是邵烽,而是他爱的人,令人欢喜又心疼如刀割的爱人。
……
前不久,另一边的傅氏集团总部
就在越辞前往剧组时,傅培渊正在公司处理公务,而且还是稍有些棘手的公务。
傅培渊翻着手里的工作汇报,上面清晰的告诉他,这段时间以来傅氏集团旗下数家公司都遭受了不明攻击的重创,这些攻击手段五花八门,完全没有规律可寻,但是最后的处理结果却都是一个样子,因涉嫌xx问题遭到有关部门的查封,需要调查清楚才能决定后续处理,结果出来之前公司只能停业。
这种卑劣的手段,和当年傅氏集团总公司遭遇的重创,何其相似。
段特助也看出来了这一点,拧着眉道:“肯定是秦述在背后搞得鬼,这种行为也当真可笑,他算计的那些小小的分公司对于傅氏而言多如牛毛,即便是他折腾到累死也无法损耗公司的一丝根基,这又是何必呢?”
傅培渊双手交叉抵在下颌上,黑眸深深,情绪平和不见喜怒,他道:“这种行径虽然无聊,但意在勾起当年的记忆,他在向我示威。”
段特助闻言,低声问道:“那三爷,是否需要动动手,让这位秦少忙的没有空来找茬添乱?”
所谓让他忙,自然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算计傅氏的分公司,傅氏自然也有法子算计他,让他损失惨重自顾不暇,这样一来双方算是打响了这场战争,直到一方认输或再也爬不起来。
“不必。”傅培渊摆摆手,对此心里一片清明,眼中划过讥诮:“你这样的想法便恰恰中了他的计,秦述岂会是想法这么简单的人,他想对付我想了这么多年,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攻击哪里会等到今天。他想对付我,就要一击毙命,其余的都是障眼法,能动摇到傅氏根基的点才是他要下手的地方。”
段特助闻言心里一悚,但跟在三爷身边这么久他也算身经百战,经此提点立刻将个中环节尽数想通,恰是因为想明白,所以他不禁叹道:“这个秦述不仅行事乖张任性,而且更是狠辣阴毒,这种人就真的没人能管教的了他吗?”
有的。
听到段特助的抱怨,傅培渊但笑不语,心里却清清楚楚,能管教这条疯狗的只有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他是不会让秦述知道的,秦述可以继续疯,直到将自己作死为止,却永远都不会知道越辞的身份。
他的小狐狸,不容许任何人觊觎。
想到越辞,傅培渊黑眸微动,他抬眼问道:“越辞最近的行程报上来了吗?”
“报上来了。”段特助连忙将行程递上去,并且口述道:“今天一早越先生就去了廖导的剧组,据说廖导不满他的性取向,怀疑他能不能和女一号擦出火花演好感情戏,所以要求他今天和女一号来一场试戏。”
女一号?
那不就是元笑吗?
廖成数的为难他并不放在眼里,这种可笑的理由简直就是送上门被越辞打脸,但是元笑这个人……
傅培渊还记得越辞提起他的态度,还有那个玩笑版的立誓,男人的眼中划过一丝沉思,随后吩咐道:“备车。”
第一百二十四章
“傅先生这是……”
导演助理在接到通知说傅三爷到访时不禁错愕非常,一时间还下意识的去回想了一下《空中杀阵》是不是有傅氏的投资, 想了半天确定没有, 这就更奇怪了。
但无论如何不解,面对这位金融圈的财阀巨擘都不是他能慢待的, 所以在得知消息之后他便匆匆的迎了上去并试探的问了一句。
傅培渊走在前面,他的神情平淡不见喜怒, 一双大长腿走路带风,闻言侧过头俯视了一眼矮个儿的导演助理, 幽深的黑眸将人吓得身体一抖, 他却淡淡的道:“我来接越辞。”
接……接越辞?
导演助理愣住, 看着傅培渊渐远的背影一时间没答应过来因果关系, 旁边有好心的工作人员提醒他:“李哥,傅三爷和越老师不是在一起了吗, 你没看新闻吗?”
助理懵逼:“和越老师在一起是傅三爷吗?”
工作人员:“……你没看直播?”
“……看了啊, 看到越辞说有同性伴侣那, 然后廖导就觉得自己看错人气的砸电视了……他后面有说伴侣是谁吗?”
工作人员拍拍他的肩膀:“……精彩的在最后面, 你去看看吧。”
他突然明白傅三爷为什么不爽了, 这么大的阵仗竟然还没做到昭告天下的程度, 竟然还有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想想都不爽啊!
某工作人员暗搓搓的想着, 悄悄拿出手机在同好扣扣群里发个条信息:
“你们肯定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ukw现在亲自来接你越下班, 撞上对他们关系不知情的工作人员, 那个可怜的孩子刚才被三爷冷冷的看了一眼简直吓死了哈哈哈哈哈。”
发出去之后, 看着群里刷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和“好甜好甜””,她心满意足的关上手机,嗨呀这么甜不枉她费劲吧啦的应聘到《空中杀阵》剧组里来。
……
段特助跟在三爷后面,余魂未定的松了口气,心道三爷这心思已经不是深不可测能形容得了,他现在是喜怒无常,令人完全琢磨不透。
就在这时,傅培渊突然停下脚步驻足在一座摄影棚外,紧随其后跟上来的导演助理连忙道:“就是这里,廖导说试戏需要在安静且专业的摄影棚进行,所以里面只有他和两位主演,我们是没资格进去的。”
他这话是在隐晦的暗示傅三爷,害怕他就这样擅闯进去影响到里面的试戏,到时候廖导发起火来倒霉的还是他。
可惜他这话完全是弄巧成拙,本来以傅培渊的绅士教养是不会莽撞的冲上去打断别人的工作,但是他说现在里面只有他们三个人,这句话就让傅培渊的神色顿时晦暗了下来,他微微眯眼,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开门。”
导演助理下意识的听从了他的吩咐,抬手推开了大门,随着开门的声响,他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但是为时已晚。
就在他满脸绝望以为自己要被狂暴中的廖成数打死的时候,却见本来稳稳的站在门前的傅三爷突然脸色阴沉了下来,浑身散发着一股压抑且骇人的气势,不似初见时的矜贵冷漠高高在上,此时的他就像是被人侵占了领土的狮子。
他脖子一缩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便见“男女主”正相拥在一起对戏,女主角元笑情动难自控,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上了越辞!
这一瞬间,李助理的头皮都在发麻,眼珠差点夺眶而出,一开门就看到如此劲爆的一幕,还是在傅三爷的眼前展现出来的,虽然剧情里有吻戏很常见,但是很多人都是借位拍摄,更何况越辞还是有家室的人,更更何况这位家室就在眼前!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越发的艰难,傅三爷不会在盛怒之下牵连在场的所有人,让大家一起倒霉吧?
“嘶……”段特助也是倒抽一口凉气,他看的很仔细,两个人确实是在拍戏,元笑的情绪感染力非常强,让人一看就是在入戏的状态下,他出演的女主角似乎到了和男主死别的剧情,不仅眼泪在往下掉,情绪也越发的激动,在情绪推到高潮时彻底爆发,于是有了这个吻。
越辞下意识的微微侧头,却还是被他亲在了唇角,他似有些错愕,身体有一瞬间的微僵方才继续自己的剧情,而廖导看到这一幕时惊讶的目光更是表明了一切,这一场戏应该是没有吻戏的,是元笑情绪激动之下自己加的戏,这或许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是当情绪爆发时他的确不受控制的顺应内心做出了如此反应。
段特助下意识的去看向三爷,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凌厉气息早已被尽数收敛,他似已经恢复理智,一只手正慢悠悠的摩擦着手里的玉扳指,这是他在沉思时的动作,段特助悄步上前,喊了一声:“三爷。”
傅培渊却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男人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前打断这场戏,段特助心里一动,说不出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多还是震惊居多。
以三爷往日的性子,这个时候要是上前打断这场戏直接弄死这个元笑,他真是半点不诧异。但是三爷没有,在盛怒之下他依旧保持了理智去思考、分析,最后隐忍的没有动手,甚至纵容越辞演完对完这场戏,这就让他只觉得实在不可思议了!
这个人还是傅三爷吗?还是说越辞已经重要到可以让他步步退让,一次次的突破自己的底线来忍耐纵容对方?